即便是在時空扭轉時傷,也傷的是妖怪真。
這一趟,我功力大增,他妖力折半。
醒來的那一瞬,卻發現我被關在地牢里,上捆著金燦燦的鎖妖繩,邊擺放著一只食盒,里頭碼著致的小食。
就連后的雜草垛子,都被換了的床褥。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地牢度假。
我低頭看了看上的鎖妖繩,勾勾手就解開了。
貪妖小兒,用這種八百年前就落伍的東西對付我,未免太看不起我。
我瞬移到了養心殿,屏息凝神,打算趁現在要了他的命。
卻沒想到看見順貴妃站在他面前,幾乎是怒氣沖沖地質問。
「湘禾犯了什麼錯!至于把押地牢嗎!那是人能待的地方嗎!」
皇上抹掉角嘔出的,一臉不耐煩:「一介宮,你沒看到朕都吐了嗎?」
順貴妃充耳不聞,咬了咬牙,直接跪下。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求人。
「求皇上開恩,放了我的湘禾。」
「若是湘禾有什麼沖撞了皇上的地方,安月甘愿為領罰,替過。」
我看著卑躬屈膝的程安月,忽然一陣恍惚,想到了春杏曾對我說過的話。
「我們娘娘啊,可是宮里頂頂好的娘娘。」
皇上不吃,甩甩手大喝:「滾下去!別讓朕看見你!」
程安月愣了一下,接著慢慢站起來:「你給臉不要臉是吧?」
忽然從長袖中出一柄劍,幾步騰移的
功夫,就已經殺到了他的管。
程安月瘋了一樣:「你殺了我一個姐妹,還想再殺第二個嗎!」
貪妖瞇起眼睛,目殺氣:「順貴妃,你要造反嗎?」
程安月仰頭哈哈大笑:「是不是做人做久了,都忘了自己是什麼東西!」
惡狠狠地:「我程家世代忠勇,殺你這種雜碎,才是為國正統!」
我那熱烈的、勇敢的、好的貴妃娘娘,此刻為了我,殺紅了眼,連命都不要了。
明明最懂存活之,最懂明哲保的。
我蓄滿妖力,正出去幫,卻聽見貪妖放聲大笑,冷笑著開口。
「你說你與湘禾同姐妹,那你知道,你這個姐妹是個妖怪嗎?」
「和我一樣是妖怪啊!瞞著你,就是想殺掉你吃掉你!可憐你還一腔熱,要為鳴不平,要為上刀山下火海,卻連最基本的坦誠都不給你!」
貪妖的話極蠱。
「貴妃娘娘,你被騙得團團轉啊。」
「妖怪又如何!」程安月幾乎是口而出,手中的劍又往前送了幾分,「世間人妖殊途,卻有黑白之分!你想要挑撥我與湘禾的,別做夢了!」
我愣在原地。
我一直以為,這世上只有惠嬪知曉我的份,一直以為不會再有人會真心待我。
我自顧自覺得,我是世間最好的商人。
我采心頭至寶,賜夢中機緣。
這是最劃算公平的買賣。
于是我默認,所有的東西都是明碼標價。
現如今卻突然風風火火蹦出來一個程安月,像是混沌黑夜里唯一的亮,大搖大擺地、囂張自得地大聲喊話:「我會待你好!我會護著你!」
我會待你好,我會護著你。
我默念著這句話,回過神時卻已經淚流滿面。
人類的,我一知半解。多年旁觀下來,看到最多的也不過是爾虞我詐、兔死狗烹。
程安月偏偏與眾不同,是這世間最至真至純的存在。
貪妖冷笑一聲,涎水從尖牙上流下,幾乎糊了整個領。
我自然不會給他傷害程安月的機會。
我沖而去,直接鉗住了他的管。
他不可置信,臉因為呼吸不順暢而通紅一片:「你怎會……怎會!」
「怎會妖力暴漲?怎會將你玩弄于掌?」我欣賞著他的困之姿,嘲弄地開口。
「貪妖,你居然妄圖在時空幻境中贏過我,別忘了誰才是掌控時空的主人!」
我看見它的尾蠢蠢,蓄滿妖力想要給我襲。
卻又無濟于事,半點力都用不出來。
程安月叉腰站在一邊,得意大笑:「別費力氣了!老娘起早貪黑出膳房,給你的生骨里下猛藥,你能用出力氣才奇怪!」
我為蓄滿妖力,拾起長劍,親手砍下貪妖的腦袋。
貪妖哀嚎一聲,腦袋已經滾落出去,脖頸極速潰爛,流出一地膿水,腥臭不已。
程安月后知后覺,失力跌坐在原地,流著淚喃喃自語。
「小惠兒,我承諾過的,他若敢對你不好,縱使他是天王老子,我也會替你剁了他!我為你報仇了,我為你報仇了……」
我輕輕抱住程安月,沉默不語。
那一天,我無比確信。
這世上只剩下我一個大妖。
而我這個大妖,剛好想要學著上人間。
10
被貪妖蠶食過的,只剩下一枯骨。
程安月將李朔的枯骨與林惠的墳冢安置在一起。
然后向我請辭:「得啦!大仇得報,我也得去過自己的日子了。」
我看著上的龍袍,有些幽怨。
「所以你就把我留在這里繼續演皇帝?」
程安月嘻嘻笑:「全天下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只有你變李朔的樣子繼續當皇上,才不會引起天下大。」
于是我聽了的話,當了二十三年的皇上。
直到尋覓到下一代繼承人。
而程安月,拍拍屁,與的言郎策馬奔騰去了。
一走,也是二十三年。
偶爾,會寄一些零碎的禮與書信回來。
或是戈壁上早春的一朵花兒,或是蒼鷹搏擊長空時,落的一支羽。
或是只言片語,隨著書信寄回來,說來說去,不過是一件事。
「湘禾,我過得很好很好,你千萬千萬不要想念我。」
我總是惡狠狠地說:「我才不會想念你!」轉頭卻春杏幫我把這些都收好,封在守衛最嚴的國庫里。
不得不說,我實在是很有責任心的大妖。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我也做一天皇帝就有一天的樣子。
最初不懂治國之策,我就廢寢忘食,扭轉時空,在時空隙中
拼命學習,別人的一分鐘,生生被我借助時空折疊,扭了十分鐘。
百姓都說,我是難得的好皇帝。
每聽到這種話,我都會暗暗呸一聲:合著臟活累活都是我干了,好名聲都是你李朔的。
我為政二十三年,鏟平了薛王侯的勢力,將他發配邊疆,他的大小妾室驚著,如鳥散。
按律,夫妻一,敦樂長公主理應陪著,下半輩子一同去吹吹西北的冷風的。
但我大筆一揮:「薛王侯算什麼東西?自己隕了,還想拉上朕的妹妹不?」
「他薛王侯命如草芥,死有余辜,但是敦樂不管嫁人與否,都是長公主,都流著李家的,豈能一概而論!」
于是我派人將敦樂長公主和煦寧小殿下接進宮中,好生安置。
自此,母再也不會分開。
過了幾年,我放小雨出宮了。
我抹殺了的記憶,儼然已經忘記那夜虎口逃生的事。
哆哆嗦嗦地抱著我賞給的珍寶,用力地磕頭,激皇恩浩。
我微笑著看著,知道以為我湘禾已死,這幾年沒哭哭啼啼地燒紙錢。
后來又過了幾年,我在宮外給春杏購置了一宅院,也放出去生活了。
哭著不走,我無可奈何:「我的壽命綿延,可活萬年,你難不真要陪我萬年?」
「春杏,你該像程安月那樣,過過自己的日子。」
一步三回頭:「那這樣就剩下你自己了。」
我沉默了很久,才說:「無礙。」
一直到煦寧十八歲,我都沒有給賜婚。
敦樂年紀漸長,不似年輕時那樣沉穩。
有些著急,親自來求見我。
「子的大好年華屈指可數,求皇上早日為煦寧指一門好親事。」
于是我問煦寧:「可有意中人嗎?」
煦寧眼神清澈:「尚無。」
我笑起來:「那急什麼?」
「朕許你自由婚配的權力,你看上哪家兒郎,便嫁哪家兒郎。」
煦寧眼睛亮起來:「自由婚配?那若煦寧一直沒有心上人,是不是也可以一直不婚配?」
我點點頭:「自然。」
敦樂長公主急了:「那怎麼!只有皇上賜婚,才算是金玉良緣,煦寧才算是安穩下來,才會被天下瞧得起,的一輩子才不會被耽誤!」
我靜靜地看著:「敦樂長公主年輕時,也是蒙先皇賜婚給薛王侯,這樁婚事,可真的算是金玉良緣嗎?長公主又真的沒有被耽誤嗎?」
敦樂臉上青一道白一道,最后慢慢嘆了口氣,妥協道。
「罷了,只要我高興,這日子隨過吧。縱使天塌下來,還有母親替頂一頂。」
十八歲的煦寧,彷佛重新活過。
游遍好山好水,策馬、下江,詩、斗蛐,讀書、看人,日子過得像是花兒一樣。
晃了國土大半年后,來見我,只說了一句話。
說:「煦寧看了揮金如土鐵,也看了路邊凍死骨。煦寧只愿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
定定地看著我,平靜又堅定。
「這是煦寧最大的心愿,而煦寧此生婚配與否,全上天,不甚重要。」
我掌大笑。
我假扮皇帝二十三年,卻為天下培養了一個真正的皇帝。
煦寧是普天之下第一個的帝。
我對說:「若想實現你心中抱負,最好的辦法便是站在權力之巔,這樣不會仰人鼻息,施展拳腳都會方便些。」
「但這條路,你走起來,會更難一些,你需要耗費百倍千倍努力,來換得世人對你的認可與擁護。」
煦寧困:「為何!我的能力不比任何一個人差!」
很聰明,見我不語,接著就頓悟出來:「只是因為我是人?」
我微笑點點頭:「即便你沒有站在他們的對立面,但一旦你登上九五至尊,他們為了保全自己的蠅頭小利,一定會把你作為自己的假想敵。」
「他們會自發盟,團結一致,不顧一切將你拉下水,會給你上安置上莫須有的罪名,會讓你痛苦憤怒,最后將你屠殺,完對自己利益的守衛。」
煦寧忽然盯著我:「但是皇帝舅舅,您也是男人。」
我難得慌,即便是為大妖,也需借助男兒,方能為自己牟利、為自己行得方便。
這是連我、程安月、貪妖都默認的規則。
眼下煦寧卻冷笑斥駁:「他們為了蠅頭小利而不顧全大局,不過是一堆烏合之眾。」
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這世間最虔誠的信徒。
映著昏黃燭,向我一字一句保證。
「您放心,我煦寧,會斬斷一切阻礙,會讓天下太平、河清海晏!」
真是個極其聰明的孩子。
煦寧僅用了三年,就這天下心服口服。
殺臣、賞忠臣,平反冤假錯案。
有老臣自恃為多年,勢力盤錯節,多次聯合朝臣罷朝,對煦寧奉違。
煦寧雷霆手段。
不老臣,老臣的兒子。
人將他的活活打斷,丟進象姑館營生。
老臣看見自己的寶貝兒子衫半披,含帶怯,眼角含淚,弱小無助地等待館高的報價聲一浪高過一浪。
「王公子干干凈凈!一夜可值千金!不知哪位姑娘能做王公子的第一人!」
「起拍價二百兩!」
很快就有姑娘們報價。
「二百三十兩!」
「二百五十兩!」
接著有姑娘嗤嗤笑起來。
「報那麼高做什麼?他這樣的貨,二百五十兩封頂,還指不定干不干凈呢,估計呀,早被其他姑娘們染指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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