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如鏡，照人丑陋。

有那麼一刻，沈羲和覺得和面前這個男人談謀詭計，是一種。

“我知曉，郡主不由己，又不愿就此妥協。”蕭華雍的寬和與善解人意令人容，“這些年，郡主是第一個還對我這個名存實亡的皇太子心存希冀之人。郡主這份看重，我定全力以赴，為郡主周旋。”

“殿下，甘心麼？”沈羲和肅容問。

“天不與我，非我妄自菲薄。”蕭華雍話中有一悵然，“我非長壽之人，與其費盡心力去籌謀虛妄之，不如珍惜眼下，今朝歡樂今朝過。”

“殿下信了那些話？”沈羲和又問，“殿下可曾想過，若有一日殿下得以長壽，又該如何自？”

“郡主，我不爭，并非是坐以待斃。”蕭華雍推心置腹道，“否則，郡主于我之，如何能夠到如今好生存放在我手中呢？”

示弱要恰到好，若是讓小丫頭知道自己毫無自保之力，只怕就要把他當棄子。

這才應該是真正的天家之子，沈羲和略微滿意：“既已于殿下，全憑殿下做主。”

防備之心好深的丫頭！他的推心置腹竟然毫沒有打。

冷靜理智清醒得讓他都刮目相看。

蕭華雍心中暗笑，面上依然溫和：“我將之于二哥吧，二哥為人正直，絕不會徇私。做惡之人，當到嚴懲。”

沈羲和不予置評，像是避嫌不參與這個話題。

蕭華雍又咳了幾聲，就在此時，有侍跪在門口道：“殿下，三殿下與六殿下約了擊鞠，請令觀賞。”

“郡主，可愿去看看京都的擊鞠？”蕭華雍問。

沈羲和搖頭婉拒：“昭寧不喜這些。”

“我亦然。”蕭華雍笑道，“我不如哥哥們健，從未玩過擊鞠，回回坐在臺子里觀看，看多了也覺得乏味。”

天圓會意，立刻去對侍道：“告知三殿下與六殿下，太子殿下有客。”

見沈羲和張口言，知道是想要告辭，蕭華雍先一步道：“郡主似對草木頗有些興趣，我搜羅了不奇花異木，郡主可愿一賞？”

還別說，沈羲和真的想看看東宮這些稀有的草木，問清楚出，也去搜羅一些，養在郡主府。

于是，沈羲和又隨著蕭華雍去看了些景，不過蕭華雍沒有忘記自己弱，介紹了一個院子后，就適當地力不支，沈羲和便告辭，蕭華雍雖有不舍，卻沒有強留。

“殿下，郡主走了。”天圓將沈羲和送出了皇宮，才折回來。

此刻的蕭華雍早就褪去了上的大氅，站在一棵石榴樹下，正是石榴結果的季節，一個個青地從枝葉間探出頭來。

“殿下，您怎麼連郡主也騙啊？”天圓不明白。

明明他和殿下在外闖之時，聽聞夫妻間因隔閡而鬧出人命之事，殿下還說夫妻間貴在坦誠。

殿下和郡主現在還不是夫妻，天圓自然不覺得殿下這個時候就該坦誠以待，可也不能像防著那些人一樣防著郡主啊，否則日后郡主什麼都知曉了，殿下該如何解釋？

“我雖假，也不真。”他們倆一個看似善解人意，一個彷如推心置腹，其實都在做戲。

不同的是他清楚知道在做戲，可卻未必覺著他全是假意。

“天圓，狼要吃羊，一直聰明的羊，你說該如何捕獵？”蕭華雍角噙著一抹笑。

天圓撓頭，狼要吃羊，羊再聰明，還不是跑不過狼。

更何況狼還是群居！

顯然天圓跟不上自家主子的思維，蕭華雍也不指他聰明：“披上羊最喜歡吃的草。”

捕獵的最高境界，便是偽裝獵的獵。

想要什麼樣的，他就變什麼樣的。

沈羲和回到了王府，也在想蕭華雍這個人。

太符合的需求，就像瞌睡來了及時遞上來的枕頭。

不笨但不狡猾，溫和而又知禮，寬卻也不是毫無氣。

這樣的人，若是讓他深深迷上自己，他定會在有生之年，為自己拼上一次。

即便不能將所有障礙掃清，有了他打前鋒，自己也能夠輕省很多，剩下的自己來。

一切都是這麼的順利。

可偏生太順利，沈羲和不喜歡這種覺，這種覺太有欺騙，讓人墮落和依賴，最后狠狠將人摔下去。

結局就是——碎骨。

這位太子爺，還得再觀觀，所幸尚未及笄，還有時間慢慢看。

眼下，先把康王府和宣平候府解決。

“莫遠，你去為我安排一些事兒。”沈羲和將一些列事吩咐下去。

人剛進香閨，保持通風的臥室，浮著縷縷尖銳的龍腦香。

沈羲和不神，點了自己調制的迷香，又一直沒有揮退碧玉等人，甚至在窗前拿起針線，久違地做起了工。

工不錯，卻不這些，這會兒既然裝樣子，便隨手拿起一塊手絹在繡繃上固定好，心思一，在手絹邊角繡了仙人绦。

紅玉在院外和紫玉說著東宮的見聞，沈羲和認真飛針走線，栩栩如生的仙人绦很快就在手絹上浮現，大概一刻鐘的時間，屋梁上發出了聲音，碧玉也覺得頭暈。

墨玉驚覺，持劍從外掠來，持劍刺向屋頂，不知如何開始頭暈的蕭長贏，避開了墨玉的長劍，卻滾落了下來。

“住手。”眼看著墨玉一劍刺向越發無力的蕭長贏，沈羲和喝住。

放下手中的繡繃，遞了一個荷包給碧玉：“烈王殿下，臣的閨閣不是誰想來就來之。”

蕭長贏以劍支地才勉強穩住，沈羲和倒影在他眼中的影越發模糊：“你……”

他想問何時對他下毒，偏還沒有開口，就暈了過去。

“郡主，如何置？”深吸了兩口清涼的香囊，碧玉才沒有暈倒。

“了裳，扔回十六王宅口。”沈羲和淡聲吩咐。

十六王宅，是皇子搬離皇宮后所住之地，王宅集中在一片，所有皇子都是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