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思遠卻是不知宣玉麟有多恨，他也并不在乎。

在國外的時候需要小心謹慎，因為那里槍械管控不嚴格。別說得罪人，就算不得罪。半夜三五個持槍壯漢闖進家里，不見得多稀奇。

國不一樣。

無論多層出不窮的報復手段，了本的威脅，不至于讓他草木皆兵。

回去睡了個踏實覺。

第二天上午十點，劉思遠聽到樓下有說話的聲音。

二老旅游回來了？

他了眼睛，下床去門口看了一眼，回房穿走了下去。

老爺子沒啥反常，曬黑了些，看著神頭不錯。老太太似也被曬黑了些，還瘦了些，外表上也是什麼都看不出。

譚清蕓見到外孫，眼睛亮了亮。

“外婆真怕一回海城又見不著你，這次無論如何得多住幾天……”

“多吃點飯呀，胖了更好看。你剛考進陸院那會，小臉白白的，圓圓的……現在臉上都沒了。”

劉思遠倒不記著自己啥時候有像說的那麼胖過。

不過高中階段確實比現在的多。

看了眼老爺子。

后者點點頭，隨口敷衍，目轉了過去。

譚清蕓瞪視陳亭煜，拿著劉思遠的手去沙發上坐下：“別搭理那個老古董，跟外婆說說咋回事，干嘛又跟人打架……外婆手機上都看到了。”

劉思遠記憶里譚清蕓沒現在這麼親切。

雖然比起外公，更善良，更溫和，更通達理。不過祖孫兩人大多時候面就是一塊散散步，坐沙發上聊聊家常工作。

主要也有他的原因。

很復雜的心態。

既埋怨二老對他家庭態度太過疏冷，母親去世后心里又本能滋生了些愧疚和恐慌。

因為母親之所以去世是在送他去醫院的路上，劉思遠認為自己害了。

如此心態，導致他特別敏。

連親生父親那段時間都給他一種說不出的隔閡，有時看他的目很冷……他恐懼有人會指責他害死自己的母親……

可笑的想法，貫穿了他八歲到十歲的整個世界。

此時被譚清蕓抓著手不放，劉思遠最初的不適之后，垂下了視線。

時間是最殘酷的東西。

眨眼這個記憶當中還很年輕的外婆，頭發也已銀白。神奇的，過往種種就如幻夢散開，心結盡褪。

……

祖孫聊了會天。

劉思遠陪譚清蕓在小區里散步。

譚清蕓很開朗，在這里也住了很多年，跟每個人都，人緣極好。

“老李，這我外孫……”

“萍萍的孩子都這麼大了，長的真俊。”

譚清蕓直笑，帶劉思遠在小區里轉了一圈，找個長椅坐下歇著。

劉思遠瞧樂呵呵的。

“啥時候去醫院檢？”

“你讓外婆歇一歇，這些天累壞了，哪都不樂意去……別看我跟你外公年齡大，我倆這次主要爬山去了。那些小年輕都吃力，我們倆沒事。”

譚清蕓錘了捶部：“再說我跟你外公前些天剛做的檢，要不能放心旅游嘛。”

劉思遠一想也是，思索了片刻：“我外公跟他親戚關系怎麼樣？”

“那肯定很好，別說親戚，連鄰居都幫忙到張羅干兒子干兒，想讓我跟你外公認下。你說我倆這歲數，又沒個孩子，誰會對我們不好？”

“但這種好外婆能看出來，在上，沒在心上。而且我做主給了你外公親戚那邊兩套房，他們要是敢多事，這兩套房不給也罷！”

“所以別胡思想，你外公是個比較看重家庭義的人，這幾年又糊涂不。不早早把事辦妥，外婆擔心他容易被親綁架……真這樣外婆就是沒事，氣也能給氣出事來。不如趁著還有力的時候把一切都給辦好。”

劉思遠想說點什麼，終是閉。

老人的通跟人世故遠勝他無數，決定留給他，他也已經跟于素那邊簽好一切，多言無益。

譚清蕓拍拍他手面：“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找你媳婦？”

“我先在這住幾天再說。”

譚清蕓樂：“這麼說來是外婆占用你們小夫妻時間了。”

“沒有，我出趟國本來就不方便。”

“簽證過期啦？”

“用不著簽證，之前在國外學校發的有證件，很多國家免簽。就是到那邊得雙重報備，有點膈應。”

“那你倆這一兩年就準備這麼分開過啊？”

“一兩年眨眼的事，現在沒太好的辦法……我總不能到地兒把人綁回來，不埋怨我一輩子才怪。”

“你爸還在工作嗎？”

“嗯，我姐在都城早幫他一切安排好了，當個道場管事的，輕輕松松。不肯去，就愿意在宛城呆著。”

譚清蕓眼神黯了黯：“當年外婆要是有主見一些，可能……”

劉思遠打斷：“不怪您，也不怪我外公，更不怪任何人。躲不開的事，誰也躲不開。”

譚清蕓抬手了劉思遠頭發，恍惚中有些欣。

“遠遠長大了。”

劉思遠同樣有些恍惚，他記憶里對譚清蕓最深刻的一幕就是跟母親一塊去家里。下著雪，他只到腰部那麼高……外公把母親帶的禮丟了出去，送出門的譚清蕓就只是哭。跟母親談了什麼他記不住，但跟母親一塊掉眼淚的那個畫面，在腦海里一直很清晰。

回憶不可追。

劉思遠擔心影響老太太心，不敢再聊。

他知道母親的去世對二老的影響一定比對自己大。他那會是個小孩，嘗到的母缺失。疼那麼一兩年，就開始慢慢習慣沒的生活。偶爾記起憾傷，僅僅是偶爾。

對外公外婆來說，可能母親去世的那一天開始，就注定為一個越系越的結。

白發人送黑發人，人之最悲，莫過于此。

他攙著譚清蕓站起了：“我住這啥都還沒準備，小區旁邊不有個超市嘛。買點東西，順便買點晚上的食材。”

“再買幾套服。”

譚清蕓補充。

“于薇剛給我寄了一堆。”

“還細心。”

“你眼看過去的孩子，能有差的麼？對我特別好。”

譚清蕓笑：“好，你好不好？我倆經常微信里閑聊上幾句，跟我說你總欺負，讓我替教訓你呢。”

劉思遠納悶：“你們啥時候這麼悉的？”

“就那次帶著媽媽跟妹妹來家做客，一來二去就了。也是奇怪，第一次見就覺投緣……跟媽媽關系看著很生疏，三個人在一塊的時候基本都不說話……是個有點細心的，你可別真欺負。”

“沒事我欺負干嘛，不欺負我就好了。”

劉思遠莞爾，慢悠悠帶進了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