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市,三清總部。
中午十二點,薛珅照常來到食堂覓食。
這個時候正是人多的時候,食堂裡熙熙攘攘到都是人。
他選了個人的檔口,排了五分鐘,餐盤上就多了一份紅燒魚套餐。
刷完卡,眼睛四掃描,看到窗邊有個空位,便大踏步走了過去。
這是個四人桌,斜對角正坐著一人,從背後看過去,似乎正低頭專注地刷著手機,連飯也忘了吃。
薛珅將餐盤放在桌上,從紙盒中拿出幾張紙,突然餘掃到對面那人的正臉,不由愣了一下。
“小劉,是你?”
兩人自從上次跑完蘭馬回來後,就很聯繫,一來是忙,二來他也不想再參和馬拉松的事,便有意無意地疏遠了對方。
不過今天能在茫茫人海中坐到一起,也算緣分了。
小劉聽得悉的聲音,茫然擡頭:“誰?誰在我。”
目落在薛珅上,頓時驚喜加:“薛博,好久不見。”
薛珅坐,微笑:“是啊,自從上次比賽回來,好像有三個月沒怎麼見你了。最近在忙啥呢?”
小劉呵呵一笑:“哎,還能忙啥,不就是工作唄。”
說著話,目又忍不住落回手機屏幕。
薛珅打趣道:“喲,你這是在跟孩聊天嗎?目不轉睛的,平時工作可沒見你這麼認真。”
小劉頭也不擡地說道:“嗨,哪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萬年單狗,看到的就臉紅,我在看馬拉松比賽的新聞呢。”
“你對馬拉松是真啊,這點我還真比不上,我一忙起來,什麼都忘記了,跑步都懶得去跑。”
薛珅慨萬分地搖了搖頭,不爲自己那短暫的馬拉松生涯而默哀。
小劉猛地擡起頭,眼神像刀子一樣刺了過來。
“你這話說得,是不是心想氣死我。不熱你隨便跑跑就拿個奧運冠軍,我這種熱的,天天跑也是個菜。”
他痛心疾首地說道:“有天賦就是這樣爲所爲的嗎?可惜你無心跑步,一心工作,否則現在這幫人哪能是你對手。
薛珅有些心虛地嚥下口中的魚,隨口問道:“這,我也沒辦法,公司離不開我。對了,最近都有什麼比賽?冠軍還都是那幫黑人嗎?”
小劉面驚訝之:“你不知道嗎?現在國馬拉松比賽早都變天了。”
說完臉幽怨之:“也是,你又不關心這個。”
他掰著手指數道:“羊城馬拉松,冠軍是一位退役選手,侯文傑,在圈也算小有名氣,這個倒不稀奇,至於亞軍和季軍也是業餘選手,全都是各大省隊退下來的。”
“上週剛結束的海市馬拉松比賽,前三也被我們自己人包圓了,清一的退役職業選手。”
“這倒也罷了,問題是前十都是華夏人,除了退役選手,還有一些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跳出來的業餘人士。”
“那幫黑人現在都瘋了,半個月兩場國際馬拉松比賽,他們千里迢迢跑過來,愣是一個安獎都沒撈到,還倒機票錢。”
“我們圈人也瘋了,看這幫退役選手就跟開掛了一樣,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一個個跟變了個人似的,突然之間實力突飛猛進,吊打一片黑人了,實在讓人驚奇。”
“那個侯文傑,連續奪了兩次冠軍,現在已經是個大網紅了,每天都在直播跑步,還教大家如何鍛鍊,反正火的不得了。”
“這個世界,我是真的越來越看不懂了。”
說完這話,他突然神神地湊過來,問道:“薛博,這個侯文傑之前也是馬拉松國家隊的,跟你算隊友吧,他,他是不是吃了什麼藥?”
薛珅聽到“吃藥”兩個字,心中一跳,臉上卻不聲道:“人家以前好歹是專業人士,退役以後比業餘選手強,也很正常。”
小劉搖了搖頭,手指輕點屏幕,將手機遞過來,面懷疑之。
“你看看他奪冠的視頻,我總覺得他肯定是嗑藥了,要不然就是基因突變。”
他面突然變得張起來:“國家隊不會在搞什麼基因改造戰士吧,拿退役運員開刀?”
薛珅接過手機,哭笑不得道:“你別瞎想了,要真搞這玩意,能離了三清?我不知道有這回事。”
“再說,獎金落自己人手裡也算是好事吧,難道你想看著黑人……”
聲音嘎然而止,他著視頻裡跑過終點線的侯文傑,目落在對方口中噴吐出的濃濃白霧上,瞬間沉默了。
作爲高載氧納米顆粒的研發者,以及第一個試用者,沒有人比他更懂這玩意了。
侯文傑竟然用上了2.0版納米?
這東西本沒有上市,也沒有臨牀,一個運員也不可能神通廣大到能從三清的實驗室裡面東西。
答案呼之出。
衛總竟然在給運員提供這種東西?
薛珅瞬間瞪大了眼睛,被這個答案徹底震驚了。
不對,衛總一個藥企老闆,不可能主參與這種事。
以三清的量,這點錢本不算什麼,反而惹來一,徒增煩惱,實在沒必要。
三清應該只是賣藥,沒有真正捲進去,這一點他無條件相信老闆。
肯定是育圈有人在撈錢,藉著上面的名義跟三清達了某種合作。
對了,肯定是這樣。
薛珅也在國家科研機構呆過幾年,很清楚其中一些騙補的貓膩,對於育圈能做出這種事來,毫不到意外。
畢竟藥企只是一個供應商,提供藥並不違法,合同上又不可能寫明是用來作弊的。
而教練給運員吃藥也不違法,真正違法並接罰的只有運員。
但罰也僅僅只是剝奪獎項並賽而已,相較於冠軍所能獲得的名利,不值一提。
他不由苦笑一聲,看來馬拉松比賽獎金這塊蛋糕實在太大了,引來了多方垂涎。
除了他這種散客,已經有組織盯上了這塊蛋糕。
以前運員無法跟黑人競爭,只能眼睜睜看著蛋糕上最的油被撈走,現在有了三清的藥,相當於是開了掛,這幫人絕不會放棄獨吞這塊蛋糕的機會。
而企業做大了,要跟各行各業打道,有時候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協。
薛珅越想越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育界的水,真的不是一般地深,幸好他及時退出,纔沒有走上一條不歸路。
相比起危機四伏,到是坑的外界,三清園簡直就是一片純淨的世外桃源。
他心中默默思索著,口中鮮的魚,突然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一旁的小劉完全沒注意到他的變化,還在繼續完善自己的謀論,並且越說越來勁了。
“你說得沒看錯,在國要搞什麼生方面的研究,繞不開三清。更不用說基因改造了,這絕對是我們的強項。”
“這就對了,基因實驗室那幫人天天神神的,總是拿鼻孔看人,打聽一下還個個不說人話。”
“半夜下班的時候,我時常路過那裡,總能聽到一聲聲淒厲的慘,肯定是在搞這個什麼基因改造人,把參加實驗的人都折磨得好慘哦。”
“盤古研究院跟很多科研機構都有合作,搞這種非人項目也很正常,你說是不是?上面有錢人可怕死了,但凡有一點機會都不會放過的。”
“這個侯文傑肯定是第一批臨牀人員,力和耐力得到了極大的增強,但是年紀大了,估計有傷,屬於殘次品,就只能讓他們去跑馬拉松賺錢回本了。”
“我就說他怎麼看起來跟以前不一樣了,到底有哪不一樣呢?看不出來,不代表沒有基因被改造,只是我比較菜而已。”
“我敢打賭,真正的大招還在後面等著呢,先在運員上實驗,然後纔會普及到其他人,最後每個人都會捲其中。”
他突然悚然一驚:“我靠,喪就是這麼來的吧。”
“薛博,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啊,我得趕學點末日求生手段,再買個房子囤滿資。
“你要不要一起來?”
小劉滿懷期地看了過來,一臉害怕的表中竟然還帶著一興。
薛珅無語地看著他,臉上的表一陣扭曲。
他張了張,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只能搖了搖頭,然後不停地往裡塞著食,做一個安靜的乾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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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衛康看著面前的幾份合同,皺起了眉頭。
“景勝育公司,主營業務有育中介代理服務,田徑俱樂部,田徑育培訓業務,育,以及育市場營銷服務,這業務範圍還真夠廣的。”
“既然是趙昆推薦來的公司,想必跟他關係匪淺。”
“合同一式三份,除了三清和景勝,還有一家泰和的CRO公司。”
“景勝簽約的運員患有輕微貧癥狀,因此在泰和公司參加臨牀實驗進行治療,三清提供臨牀藥。所有臨牀費用都由泰和承擔。”
“這合同容看著倒是無懈可擊,非常合法合規。”
“一方出人,一方出藥,一方出錢,三清免費做了臨牀試驗,省下了上千萬的臨牀實驗費用。”
衛康又拿起另一份合同:“這是跟反興劑中心的付費科研項目合同,三清每年需要提供一定數量的樣品,以供反興劑中心研究檢測方法。”
“趙主任給的條件很厚,也是,每一場國的馬拉松比賽,反興劑中心都要參與進來,對前三名的選手進行興劑檢測,一場比賽檢測費用就高達數萬。”
“每年這麼多馬拉松比賽,他們也要賺不錢,不用說每年賽外檢測田協還要給一筆錢,真是財大氣啊。”
“合同都清清白白,是正經合同,完全沒有問題。哪怕以後事發,三清也能完全摘出來,一點事都不會有。”
既然合同沒問題,那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便在上面一一簽字蓋章。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這種事他們看來沒幹,手段非常縝。”
衛康了眉心,忍不住慨萬千。
這幫人的做事方式非常高明,明明背地裡見不得,偏偏表面上又能做得這麼明正大,真是讓他歎爲觀止。
幸好三清算是合作方,大家的機雖然不一樣,但都是爲了達到一個結果,沒有本的利益衝突。
否則要是站在他們的對立面,自己估計晚上要睡不著覺了。
正嘆間,手機突然響了。
一看,竟然是輝瑞的安德烈。
這位老朋友似乎有一段時間沒聯繫了,估計又是來給人做掮客的吧。
衛康心裡想著,接通了電話。
“親的衛,我的好朋友,好久不見,我真是想死你了。”
安德烈嘹亮的嗓門裡著一讓人吃不消的熱。
他也知道衛康的脾,稍微寒暄了兩句,就直正題。
“衛,你對FDA最近是不是意見?他們哪裡得罪你了?”
衛康訝然道:“沒有啊,你從哪聽說的?”
安德烈笑了起來:“那可能是他們誤會了,我就說,你是一位懷寬闊的大人,怎麼可能跟他們計較呢。”
“說起來這事啊,主要跟三清新出的高載氧納米顆粒有關,FDA對此很興趣,看完實驗報告後,就給三清發了邀請郵件,希能儘快開展海外臨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