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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鬢亂》 第 29 節 心是越越的(下)

我思索一陣,方問:「容長老是何來歷?」

「他是前谷主在江湖上結識的朋友,據說是孤兒,出生于江南一帶,后來為了星月谷的長老。」娘回道,「谷主是懷疑他?」

姓埋名闖江湖的人最喜歡說自己是孤兒。」就像我娘親他們。

我低笑:「娘,你說星月谷有多人是我們信得過的?」

娘聞言面,沉聲道:「奴婢和珍珠永遠不會背叛谷主。」

「你們母倆我自然相信。」我起,「不是說過嘛,你們二人永遠不用在我面前自稱奴婢,我們是一家人。可人心隔肚皮,除了你們,星月谷的其他人我都不信。」

一個也不信。

「我這些年一直來往于京城和星月谷之間,星月谷的況也了解些,這邊的人一直忠于朝廷,并未生其它心思。」娘不解開口。

「忠于朝廷,不代表忠于我。」因為我無法代表朝廷。

不同,信任便不能原樣照般。更別說今時不同往日,上頭連皇帝都換了一個。

我不由想到之前肖家家主私下與我見面時說過的話。

他說是我娘親和爹爹一起助他登上家主之位,于他有幫扶之恩,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報恩,我爹娘便去世了。

因此如果我需要幫忙,可以去找他,但只能暗中進行。

據他說,是我娘親提出不希旁人知道他們之間有這樣一樁聯系在。

所以之前才會故意與其他人一起指責我,做戲給別人看。

也就是說,如果真的是星月谷這邊出了狀況,肖家便是我最后的退路。

我煩躁地眉心,又想起之前安排帶長風去京城的六子,遂問娘:「六子那邊也沒有消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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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搖頭。

我心下更加不安。

六子做事一向穩妥。

按理說,不管長風是否要再來星月谷,六子應該都會回來,哪怕人不能回來,至也會傳信回來。

可如今二人音信全無。

岳乾查貪腐,怕不是查到了上?

娘請示:「需要我向舊友去信問一下公子那邊的況嗎?」

我搖頭:「不用。你帶珍珠準備一下,我們進京。」

若真的與岳乾有關,事就麻煩了,絕不是一兩封信可以解決。

娘不贊:「萬一同公子他們在路上錯過?」

我起,道:「錯過反倒最好,就怕他們再也來不了。」

38.

安排好谷中事,我以給父親過壽為由,帶著娘和珍珠輕裝上陣,一路快馬加鞭趕往京城。

臨行前容長老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心中登時警鈴大作。

越近京城,這種不安越甚,遂過來娘,告訴帶著珍珠自行去聯系信得過的人,在離京城最近的永莊等我匯合。

娘表現出了強烈的反對,最終被我說服。

又過去五日,終于趕到京城西門。

我下馬排隊進城,想起三日前歇腳喝茶時聽到的隔壁桌閑談。

「這次場清洗果真雷厲風行,到現在已經有十余位員落馬了。」矮個男子道。

高個男子應聲:「要我說,當今這位確實是雷霆手段,比上一位強上不。你看看前兩天那個戶部侍郎,那可是從二品的大,人家說端就端了。」

「這個我知道,據說抄家時抬出來無數金銀玉,書畫古董,那家伙,沉得把挑夫的擔子都給彎了。」矮個男子嘖嘖稱奇。

我聽完騰地站起,問道:「你們在說戶部哪個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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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個男子聞言卻是笑了出聲,道:「嘿,戶部不就那一個侍郎?」

說著,又問矮個男子:「那個什麼來著?什麼吧,我記得是……」

不等他說完,我把茶錢扔在桌上轉就走。

抄家。

我看著不遠守城門的守備兵,思緒攏了回來。

新帝初登基不忙著鞏固政權,反而搞出這麼大作,惹得人心惶惶,簡直離經叛道,聞所未聞。

只是,為何拿家開刀?

若單論貪,京城來福順的招牌掉下來起碼能砸到三個貪的,否則流晶河上的脂味不會飄香十里。

家絕不是風頭最盛的那一個。

伯伯雖然貪,卻也實實在在為朝廷立下不功勞,為國庫充盈貢獻了極大力量。

要知道,戶部張尚書抱病在家休養多年,戶部大大小小事實際上一直由伯伯負責主持。

這些年來,每到冬天,兵部說將士們要買更厚實的棉

,戶部二話不說撥了款。夏訊時南方三州縣被水淹,要修河筑堤要賑災,戶部也沒哭過窮。

朝廷各部不管提什麼要求,戶部都一攬子兜住了。

普通百姓或許恨不能啖其,可利益既得者的岳乾不該這樣翻臉不認人。

除非家還犯了別的事

只是對外以貪腐為由進行懲

伯伯那個人,除了貪圖一點,做做事慎之又慎,并沒有其他更惡劣的行為習慣。

不該如此。

進城后,我直奔府,看到府的牌匾果真已被摘除,大門也上了京兆府的封條。

我心咯噔一下,直直沉了下去。

「大小姐?」

39.

聽到有人喚我,我轉頭去,才發現是張氏邊的曾婆子。

曾婆子看見我正臉,驚道:「哎喲我的老天爺,真是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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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在家嗎?」我不寒暄,只想找人問問府的況。

府被抄了,伯伯呢?長風呢?

抄家也有輕重之分,府遭遇的是哪一種?

「老爺剛下朝回府,這不,夫人命我去東街那邊……」曾婆子絮絮叨叨開始講。

不等說完,我閃往宋府掠去。

待敲開門,開門的小廝看到是我,驚訝程度不亞于曾婆子,連呼:「大……大小姐回來了!」

接著,府一聲聲報了進去,我剛走到半路,便見到大伯和張氏匆匆迎面而來。

「爹,夫人。」我急急忙點頭行完禮,便開口詢問。

大伯肅著臉,轉道:「到書房來。」

我連忙跟上。

關好門窗后確認無人聽后,我搶先開口:「爹,府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陛下自登基后,行事狠厲,與登基前判若兩人。短短幾月,已經有十三位員落馬,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大伯嘆口氣,緩緩道來。

我追問:「那府的人呢?伯伯還有……」

侍郎如今被關押在大理寺,說來奇怪,府都已經整個被查抄干凈了,對侍郎本人的決卻遲遲沒有定下來。」說到這里,大伯突然低了聲音,低到幾不可聞,「抄家那天長風不在,被我派人藏在了北三巷最里面一個小胡同的荒宅子里。」

我聞言一驚,猛然抬頭:「爹……」

「我知道你同長風這孩子關系好,但我只能做到這一步,其他的我幫不了更多。芝芝如今在后宮,我也要為考慮。」

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人還活著,就很好。

我撲通一聲跪下重重把頭磕在地上,伏不起:「是兒不孝,讓爹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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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藏罪臣之后,需要冒多大的風險,哪怕不用腦子想,我也明白。

大伯此生為了我爹和我已經犧牲了太多,是我虧欠他們。

還沒等再說兩句,書房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管家的聲音自外傳來:「老爺,楊公公來傳陛下口諭,召大小姐進宮。」

大伯與我對視一眼,眼神凝重。

我前腳剛進宋府,后腳陛下就遣人來府中找我,消息不可謂不靈通,簡直令人膽寒。

臨行前,大伯住我。

他面沉重,仿佛有難言之,最終只叮囑了一句:「小心陛下。」

40.

小心陛下?

因為大伯最后這句叮囑,我心里惴惴不安,隨楊公公到了書房。

一番言語鋒后,我終于明白事定局。

我只能祭出最后的底牌。

陛下把玩著我遞過去的免死金牌,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越越表妹果真如先帝所說,是重重義之人。可這免死金牌只有一塊,你想用來保誰?」

「自然是兩個都保。」我口而出。

「太貪心了。」他輕搖食指,一副十分不贊同的模樣,「婦人之仁。」

我心直直往下墜:「不知陛下想要如何?」

「想聽實話?」他抬眸看我,見我點頭,角翹了起來,戲謔道,「可惜了,朕暫時還未想好。」

話音落下,他后屏風微

我正要開口詢問,他忽然起走近,把免死金牌扔還給我,面上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懶洋洋開口:「收好吧,自家人不用這麼客氣。」

「你這樣念舊的人,皇家可不多見。」他瞇眼看我,功將我的注意力從屏風吸引回他上,「生在宋家,也不知道是宋家的福氣還是你的福氣。」

隨后又東拉西扯幾句,再出宮時已是下午。

楊公公接我宮又送我出宮,臨別前特意囑咐:「陛下所說之事,宋大小姐可別拖得太久,拖太久,就見不到人了。」

我心沉重,不多耽擱,徑直出發去尋長風。

長風見到我的表堪稱驚恐,又

有些語無倫次:「宋越越,你怎麼來了?這里太危險,你快走……」

他手忙腳把我往外面推。

我試圖安他:「陛下一直知道你在這里。」

不過好像適得其反。

他的臉霎時變得慘白。

我趕補充:「陛下清楚我爹派人把你藏在這里,只是念著宋家往日支持他的分,才睜只眼閉只眼沒有追究。」

說著,我環視一圈,問道:「六子呢?他沒跟你在一起麼?」

長風終于定下神開口:「六子到街上探消息去了,晚些才會回來。他臉生,兵不會抓他。」

我聞言暫時放下心。

一時沉默無言,千言萬語不知該從何說起。

岳乾的話尚在我耳邊回響。

安靜了片刻,我終于鼓起勇氣開口:「長風,你想見你爹嗎?」

長風回答得毫無不猶豫:「想。」

「我帶你去見他。」

岳乾給了我一道手令,同意我帶長風去見伯伯最后一面。

大理寺獄中,伯伯仿佛早知道我與長風會來,端坐在床上,上看起來算是干凈整齊,沒有過任何刑罰的跡象。

見到我二人,他微笑著率先開口:「這里沒有桌椅,你倆就站著吧。」

41.

「爹……」長風開口,一時說不出別的話。

伯伯瞥了眼長風勾破的袖,嫌棄無比:「你這個在外面的怎麼比我這個在牢里的看起來還要磕磣。」

長風呆呆地看著他爹,不明白他爹為什麼這種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見狀,伯伯斂了笑,看著長風的目逐漸和:「你這雙眼睛跟你娘仿佛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可惜一張臉隨了我,差點意思,要是都隨你娘該有多好。」

「陛下治我這些罪,真要說起來,沒一件事冤枉我。所以你們也別想其他有的沒的。」伯伯平靜開口。

長風上前道:「爹……」

伯伯看著自己兒子,臉上出追憶的神:「我現在都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收賄賂的場景。」

「那年夏天,我剛升了戶部侍郎,本來打算回府跟你娘倆一起慶祝,沒想到當天你娘就病了。老話常說,病來如山倒,說的一點沒錯。你娘這一病就病到了秋天,再也沒好起來過。」

「想我堂堂戶部侍郎,守著朝廷數一數二的缺,僅僅支撐了三四個月,便窮得再也買不起給你娘治病的藥。那是我第一次覺得錢可真是個好東西。結果后來啊,這口子一開就再也合不上。上了人家的船,哪里再讓你下來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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