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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鬢亂》 第 11 節 夫君不入夢

我心里還惦記著如溪剛才跟我說的事,想穿上鞋去找問個明白。

裴時翻過一頁書,看也沒看我一眼就道:「安靜待著。」

我心里好奇,一邊找鞋一邊敷衍他:「夫君,等我一下,很快就回來陪你用早膳。」

裴時打量了我一眼,淡淡問:「好了?」

我驚悚看向他。

我怎麼覺你在威脅我,雖然我沒有證據。

裴時淡定地回著我。

我立刻慫了,干笑著把腳回在塌上。

裴時看書,我沒什麼消遣,只能伏在桌上,等的勁過去。

可是越無聊心里好奇的爪子就越撓人。

我裝模作樣地小聲咳嗽了兩聲,然后問:「昨天那個黑人怎麼樣了?」

裴時眼睛也沒抬:「正關在地牢。」

「哦......那他為什麼想殺我啊?」

「還未審出來。這種刺客經過訓練,大概是什麼也不會說的。」

「哦。」我裝作很懂的樣子點點頭。

雖然我也是殺手,可是從來沒過刑罰訓練,估計都知道我沒骨氣,在別人拿出烙鐵的時候我可能就已經全盤托出了,訓練也沒卵用。

「那你會殺了他嗎?」

裴時沒回答,反而問我:「你害怕嗎?」

我立馬拍馬屁:「有夫君在,當然不害怕。」

裴時沒說話,只看著我。

最后看得我都有些心虛了,難道沒拍對地方?

「不會殺他。」裴時終于移開眼睛,重新拿起書:「后日夜間,會有人將他帶去天牢,關押在那里。」

「為什麼要帶去天牢?」

我不解,這不是在將軍府發生的事嗎?

「因為他武上有平王府的標記。」裴時看著我,「王府為何要刺殺我的夫人,這事不應該好好調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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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

「不可……」我幾乎想也不想地要反駁,可話到邊還是被生生咽了回去。

裴時問:「什麼不可?」

我舌頭開始打結,「我……我和王爺又沒有仇,殺我做什麼?」

裴時點頭:「這正是讓人起疑的地方。」

我重新伏在桌子上,心充滿了一萬個問號。

派另一個刺客來殺刺殺自己派來的刺客,這不是有病麼。

「嗯,」如溪贊同地點頭,「按照領隊夫人一天三頓踩著飯點揍領隊的節奏,領隊變傻也不是沒可能的。」

我小聲道:「誰讓領隊一個月有半個月都去青樓,夫人不打死他也算是行善了。」

說話時我和如溪正穿著夜行趴在一戶人家的墻頭,打算劫持將刺客拉去天牢的囚車。

那天晚上如溪也聽到了靜,但沒貿然行,只躲在一旁悄悄觀著,然后就看到了黑人的臉。

臨羽,我們的大前輩。

武功高強,才智過人,替王府解決了不心腹大患,做出了杰出貢獻。

王府不忍人才損失,臨時授命我和如溪配合王府人手,救臨羽于危難。

可我有一事實在想不明白,就是王府為什麼派人來殺我。

如溪觀著胡同口的靜,隨口道:「說不定是來殺裴時的,不過剛好被你撞上了。你

想想如果殺你王府用得著派臨羽來嗎?隨便個阿貓阿狗就給你解決了。」

哦?

看不起我?

我咬著牙就要沖上去,打算給看看。

如溪居高臨下看著我:「怎地?」

我氣焰馬上短了,委屈得一團:「你說得很對。」

如溪拍著我的肩,囂張大笑:「加油吧,小同事。」

這時,不遠響起一聲鳥

如溪神立刻變得正經,眼中含著殺氣:「來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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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染,也斗志滿滿:「上!」

我們兩個飛而起。

「啊!」

啪!

下一秒,我和如溪臉朝下以同樣的「大」字形趴在地上。

如溪的角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我下,沒飛起來,我也被帶著摔了下去。

「快跑!」

頭頂傳來聲音,我艱難抬起眼去看。

胡同口,臨羽正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狂奔而來。

他看起來沒什麼傷,形依舊敏捷,經過我們時連停都沒停,只留下一屁塵土。

我一把拉起如溪,跟上臨羽的方向。

「咳咳咳」。

我扶著墻咳個不停。

好久沒運,一起來真是要了老命。

如溪也咳,一邊咳一邊問:「你咋跑那麼快?」

臨羽看著跟個沒事人一樣,一說話就大氣:「拜......托,呼,不跑快點不就死了?」

「呸,」如溪唾一口,「死不死的真晦氣。我們走了,你自己回王府吧。」

「等等。」臨羽喊道。

我回頭去看,一把反著月的匕首直沖我面門而來。

我還沒來得及躲,如溪卻像早有準備一樣,反手抓出袖中的匕首撞上去,然后將我帶到后。

「你?」臨羽皺起眉頭,顯然沒想到如溪會護著我,「王府新下了命令,殺掉裴時夫人,然后王府和梁家聯合彈劾將軍府,你沒有收到?」

你在說什麼?

我一臉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有。」如溪冷冷道:「我只知道我的任務是配合裴時夫人暗殺裴時。」

「哈,」臨羽輕蔑地笑了一下,「你也相信靠做夢就能解決一個將軍?且不說夢本就是虛幻之事,即便能真,又豈能控制夢的時間和容。若是一年都夢不到,王府還能等一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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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說這麼多。」如溪不為所,「我只按接到的命令做事。」

「王爺和太子之間的矛盾日益激化,鏟除太子黨羽已經是迫在眉睫,今日我不殺,以后必定會有其余刺客來,你能護著一輩子?」

「看樣子你是不想罷休了?」如溪使了些力氣,威脅道:「以你現在的力,未必是我的對手。」

臨羽沉默了一會,似是在考慮和如溪對打贏的可能

片刻后他放下手,看了看我,說了句「好自為之」就跳上墻頭,兩三個躍沒在夜里。

如溪松了口氣,和我一起坐在墻邊。

我問:「你真的收到做掉我的命令了?」

如溪無奈道:「真沒有。不知道臨羽那個傻子在說什麼。」

我心里有被背叛的覺,「我為了王府嫁給一個從未謀面的人,王府就是這樣待我的?」

「別婆婆媽媽的,」如溪一把拽起我,「你是一個殺手,只能聽命令行事。要不王府培養你這麼久就為了讓你干飯啊?」

我不不愿地站起:「殺手不是人嗎?殺手沒有心嗎?」

「好了,」如溪拖著我,「再唧唧歪歪你家裴小將軍該喝完酒回來了。你就抓時間做個夢,任務完不就可以回去了?王府自然也沒理由殺你了。」

想起裴時,我心里更悶了:「如果王府要你死,你還會對他們忠心嗎?」

「那能怎麼辦呢?」如溪停下來看著我,「要背叛王府?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下意識說:「我們可以找裴時幫忙。」

「你還真把自己當將軍夫人了?」如溪「呵」一聲,「若是裴時知道你是王府派來的刺客,你覺得他會放過你?」

我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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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裴時相這麼久,我越來越把自己放在裴時夫人的位置上。

但我與他本應是、而且只能是殺手和任務對象的關系,不是什麼眷

「唉。」

我含淚天,想叛變了怎麼破?

嫁進將軍府第三個月,我還是沒有夢見裴時。

此時皇帝愈發病重,朝綱不穩,奪嫡大戰一即發。

王府按捺不住,發了好幾個急令要我趕任務,否則就提項上人頭請罪。

我站在屋檐下看著傳令的傻鳥活靈活現地模仿領隊的語氣,簡直想一把抓住它的脖子扔到墻頭外面去。

但是我不敢。

這只鳥慣會模仿,若是讓領隊知道我想掐他脖子,大概不用等我負荊請罪就已經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被拉去填河了。

我點頭哈腰:「是是是,對對對,都按您說的來。」

「元元。」

裴時的聲音突然從走廊拐角傳來。

我一驚,急忙直起子。

那傻鳥被我一嚇,撲棱著翅膀就掉下了欄桿。

我不敢去看,忐忑地等裴時走過來。不知道剛才的對話有沒有被他聽到。

裴時卻神正常,經過我時腳步沒停:「跟我來。」

這幾個月來我已經習慣與裴時親近,下意識就拉住了他的手。

裴時沒回頭,反握回來。

忐忑被莫名的開心取代,我小跑著跟上裴時的腳步,隨著他穿過走廊、花園,直到大堂。

將軍夫人正坐在首座和人說話,見我們來了就笑著招手:「元元快來,看看這是什麼?」

我走過去,就看到桌子上多了個木頭做的小院。

房屋、走廊、秋千,應有盡有,皆栩栩如生。

不自「哇」了一聲,左看右看,

移不開眼睛。

這細致的紋路、這比例大小的掌控,簡直就是木雕的最高境界啊!

「好了。」將軍夫人看我眼睛都要黏到木雕上了,失笑:「這是韓明先生做的,以后可以讓他教你。」

韓明?

我扭頭看去,一個不認識的面孔。

我又看向如溪,正低垂著頭,安安靜靜地當個雕塑。

我記得王府有個雕刻師傅就韓明,王府很多木雕都是出自他手。

我對木雕最沉迷的時候經常纏著領隊要他搭個線,讓我見韓明一面。可每次都被領隊拎著領拉去關在大門外面。

領隊不喜歡看我拿著木頭,甚至練劍都不讓我用木劍。想想要不是師兄師姐們反應快、躲得急,說不定早就為我鐵劍下的亡魂了。

可是韓明來做什麼?

殺我,還是殺裴時?

冷意從腳底傳上來,我簡直想打個寒

這時將軍夫人拉住我的手:「你跟著韓先生學習雕刻,時兒走后就不會那麼無聊了。」

「啊?」

上一個消息還沒消化,又來一個,我徹底呆住了。

走?裴時要去哪?

將軍夫人疑看向裴時:「你還沒和元元說嗎?」

「還未來得及。」裴時看著我道,「邊關出了點問題,圣上要我帶兵去駐守,大概半個月之后啟程。」

「啊?」

我一臉懵

這是什麼意思,我和裴時就要分開了嗎?

我要很長時間都見不到他了嗎?

晚上就不能牽他手睡覺了嗎?

剩下半沓的《詩經》誰陪我讀?

......

我心撲通撲通跳,被突然涌上的酸緒充滿。

裴時走過來,手指覆上我的眼角:「怎麼哭了?」

「我才沒。」我下意識反駁,然后就覺到臉上的涼意。

將軍夫人語氣也有些低落,卻還是安我:「時兒和他父親、兄長一般保家衛國、錚錚鐵骨,元元應該到驕傲才是。」

雖然并沒有到很驕傲,我還是含著淚違心地點了點頭,以示我很識大

「那你幾時回來?」

裴時又替我抹了抹眼角:「大概夏至之時。」

那麼久?現在還沒過年呢。

我抬起眼睛看他,然后余就瞄到如溪悄悄抬頭瞥了我一眼。

心里的警鐘「當」響了一下。

我突然記起我好像還有任務來著,完不領隊還說要親自來取我狗頭。

一瞬間我眼淚流得更兇了。

裴時一去那麼久,等他回來我大概已經涼了。

可是若完任務,不等半個月裴時就要涼了。

想來想去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怎麼都是永別。

我心拔涼拔涼的,眼淚更止不住了。

裴時似乎沒料到我反應會這麼大,雖然面上仍游刃有余,可是著我肩背的手卻明顯有些無措。

他無奈:「怎麼這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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