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意思!”蘇稚杳倏地嗔聲,字眼跟著火了似的,在嚨里發燙,恥得再無話可說。
蘇稚杳索眼睛一閉,視死如歸地躺著:“你做吧做吧,做死我算了!嗚嗚嗚嗚……”
賀司嶼手肘支在臉旁,撐著上半看演,慢悠悠說:“我還什麼都沒做,哭早了。”
蘇稚杳停止假哭,心虛地努了下,反咬他質問:“你這是哄人嗎?”
“床頭吵架床尾和。”賀司嶼細細瞧著臉,嗓音溫沉,還有理有據:“怎麼不是哄?”
“……”
蘇稚杳說不過他,見他指尖落到襯衫,開始松紐扣,咯噔了下,秒慫:“不生氣了我不生氣了。”
“真不生氣了?”
“嗯。”
賀司嶼慢條斯理地又往下松了兩顆,蘇稚杳著急出聲:“都說不生氣了你還……”
話說到一半,被他拉著坐起來,他轉過去,下襯衫,帶著手放到自己右肩。
蘇稚杳茫然,眼前是他漂亮結實的背。
半晌沒靜,賀司嶼回眸,似笑非笑說:“想什麼,扯到了,幫我按幾下。”
原來只是這樣……
蘇稚杳臉熱,支支吾吾“喔”了聲。
在臥室里待了會兒,等徐界送來午餐,兩人才一起穿戴整齊地回到辦公室。
見老板面溫和,先前那狠戾的氣息完全消散,徐界就知道,人他是找對了。
那天下午,蘇稚杳沒回別墅,就待在賀司嶼的辦公室里。
賀司嶼開完會,沒立刻離開會議室。
他站在落地窗前,照進來,將窗框拉出深影,線直眼皮,他虛斂起睫,不知在想什麼。
人走完,偌大的會議室空空,徐界走到他旁:“先生,事都吩咐下去了。”
賀司嶼沒回答,忽然沒來由地問了句無關工作的話:“和罪犯的兒子結婚,是不是太委屈了?”
徐界意外一怔,反應到他深意,他低下頭,如實道:“我想蘇小姐不會在意。”
賀司嶼不再言語,抬了下手。
徐界會意離開。
他站在居高臨下的角度,靜靜著窗外港區的大片風景,想著笑盈盈的臉,和堅定的眼神。
——賀司嶼不是逆子。
——我想讓全世界都知道,賀司嶼很好。
這麼好的孩子,的丈夫應該要有一個清白的世。
賀司嶼垂下眼,像是終于做下決定,他毫不猶豫從西服口袋掏出手機,撥出一通電話,舉到耳邊,接通后,他語氣再沒有之前的憤怒,而是很平靜。
“我可以允許他作為賀家養子宗譜,沒人敢說閑話,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前提是我要公開父親的死因,賀朝的罪名他自己背。”
死寂片刻,陳憐聲線發:“司嶼……”
“我不是和你商量,是通知你。”賀司嶼沉著聲,不容置疑:“當然,如果你不接他下半生以養子的份活著,可以拒絕,你和他都不再是我賀家人。我父親已經去世幾十年,法律上,你們婚姻關系早已自終止,你隨時可以帶著他再嫁,這是你的權利。”
對面是一聲聲的哽咽,不知是不是在辦公室時的對峙刺激醒了,陳憐不敢再多要求其他,聲音含著濃濃懺悔:“司嶼,媽媽對不起你,這些年我……”
賀司嶼不想再聽,閉了閉眼,截斷話:“這種話都不必再說,我對你們母子也算是仁至義盡,這件事結束后,我們之間的母子分就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
這通電話在這四個字里掛斷。
心中那道封鎖他幾十年的枷鎖咔嚓一聲,終于開了,賀司嶼從未如此輕松過,他走出會議室,徑直回到辦公室,自玻璃門打開,就聽見那姑娘在和徐界閑聊。
一把嗓子清清潤潤,攪著漿般的笑音傳出來。
“誰說的,我們家阿霽很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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