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氣了點,您稍微……”賀司嶼回首,過玻璃看進餐廳,不經意瞧見那姑娘在和侍應生接銀行卡,顯然是在結賬。
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話到邊,深邃著眼神,慢慢改了措辭:“您隨意。”
賀司嶼回到座位時,蘇稚杳面前的菜式已經換了特制海鹽椰慕斯。
舀了一口慕斯到里,含著小金勺,抬起頭,若無其事對著他笑。
“蘇小姐,如果沒記錯,今晚的晚餐是對你讓出鉆石的補償,按照之前的約定,應該我請。”
“嗯!”蘇稚杳用力點了下頭。
賀司嶼指尖到賬單上,敲了敲,肅容道:“解釋一下。”
蘇稚杳輕輕一咳:“可你都沒給我選餐廳的機會,這算哪門子補償……”
說著,自己也覺得這理由過于離譜,于是聲音越來越低。
抬眼一覷,他神果然又嚴峻了幾分。
“下次我挑地方,你再請我一回不就好了,我一定不搶著買單了。”蘇稚杳咬咬小金勺,時不時瞅他一眼,還委屈上了:“你不要這麼兇……”
原來在這等他呢。
賀司嶼沒應聲,兀自端起酒杯,一小孩兒,他也懶得和計較這點小事。
蘇稚杳抿住上翹的,著聲,乘勝追擊:“賀司嶼,幫我請saria的事……”
“吃你的。”賀司嶼不知不覺中習慣了的得寸進尺,他自己都未有發覺。
“噢……”蘇稚杳角,放棄了。
走出餐廳,大為和里奧就等在大廈出口,一人站一邊,奉命唯謹地立正,像兩個守門的異石墩子。
“老大!”
“boss!”
賀司嶼沒有停下步子,勾在指尖的車鑰匙丟過去:“送回去。”
“明白!”大為接住車鑰匙。
等男人走過,跟在他后的那道小的影便暴在了他們眼前。
蘇稚杳對著小鏡子仔細補妝,涂了點膏,再用手指輕輕按暈染開,這張臉無論看多次,第一眼總是驚艷,第二眼永遠活生香。
大為和里奧心神漾,又看得迷住。
覺到安靜,蘇稚杳停下作抬了頭。
都說屋及烏,惡其余胥,在賀司嶼那兒了挫折,就不客氣地使小子,拿他的人出氣:“我是杜莎嗎?一看見我就石化。”
大為反應快,立刻否認,再一口咬定:“哪兒能呢,您憑貌,肯定是阿芙狄忒!”
“right,venus!”里奧應和。
蘇稚杳佯裝不下去,被他們逗得一下子就笑了,故意放開了聲說:“是比你們老板說話中聽——”
大為和里奧心里有點爽,但某人還沒走遠,他們埋下頭不敢吱聲。
賀司嶼聽見后這句,無意勾勾角,走夜里。
-
藝節持續了五天。
期間演奏的嘉賓皆是來自世界各地已小有就的高知名度演奏家,盡管名義上是三年一屆的藝節表演,但實際含賽事質。
港區國際鋼琴藝節最佳演奏獎,擁有世界高級別權威認證,含金量不亞于國際賽事。
并且,獲獎者還能擁有方贊助的全球巡演機會,如此大的,任誰不想全力以赴,為奪獎各展風采。
一連五天妙紛呈的音樂現場,聽得很痛快,卻也讓蘇稚杳的野心越來越強烈。
每晚躺在酒店的床上,閉著眼回味前輩們彩的演奏,就忍不住地想……
什麼時候也能登上這樣的專業藝舞臺,表演、比賽,而不是娛樂作秀。
甚至再遠些,柴可夫斯基國際音樂比賽,甚至是世界最高榮譽的肖邦國際音樂比賽……也不一定就是白日做夢。
總有一天,要在聚燈下,讓全世界都聽到的演奏。
在港區的這幾天,每夜蘇稚杳都是懷著這遠大的抱負,漸漸眠。
當然,真正睡著前,總是不忘在心里罵賀司嶼幾句。
雖然他沒做錯什麼。
這些天蘇稚杳都沉浸在音樂會里,也沒心思去找賀司嶼,男人和事業,無疑是事業重要。
不過事業上用得到的男人另當別論。
比如賀司嶼。
于是最后一日音樂會結束,蘇稚杳決定在港區多留兩天。
酒店獨立私人spa房。
蘇稚杳趴在按床看手機,選中一家看上去十分浪漫的頂樓觀景餐廳,而后點開微信的添加好友,搜索賀司嶼的手機號。
結果顯示:【該用戶不存在】
蘇稚杳木訥好一會兒,難以相信居然搜不到,他的微信難道都沒有綁定手機的嗎?
只好無語地編輯短信,將餐廳地址發過去,問他明晚有無空,請吃飯。
“機票先別買,我過幾天再回京市。”蘇稚杳愉快地放下手機,側臉枕著胳膊,闔上眼休息。
小茸坐在凳子上,翻著手機里公司提供的行程表,為難地沉:“可是杳杳,明晚有個音樂綜藝邀請了你當飛行嘉賓,后天要拍攝《vanity fair》雜志封面,年后還有……”
原本技師的油推背蘇稚杳的,聽了這話,直皺深了眉。
“程娛那群人是不是瘋了,綜藝都接,真打算送我娛樂圈出道?”蘇稚杳沒好氣地掉過頭,換一邊臉枕,留了個后腦勺:“不聽不聽。”
本來解不了約就煩。
耳子清靜了大約十秒鐘,小茸小心翼翼的私語聲,盡職盡責地幽幽傳來:“……還有一場時尚盛典。”
“……”
蘇稚杳想埋幾只火藥包,把程娛大樓炸了。
思索再三,蘇稚杳作出讓步,悶聲碎碎念:“雜志封面拍就拍吧,反正不去綜藝,誰答應的誰去。”
小茸往上扶了下黑圓框眼鏡:“不去綜藝也得明天回京市了杳杳,后天航班,趕不及拍攝。”
“……”蘇稚杳不想說話了。
長長.一聲,煩躁地過手機,再給賀司嶼發了兩條短信,明晚的晚餐從安排到取消,只間隔了短短兩分鐘。
第一條:【當我沒說】
想了想,又很有尊嚴地發出第二條,給自己挽回點面,說是發錯人了。
-
當時,賀司嶼人在京市。
梵璽大廈頂層套房。
百余層高的高樓出去,京市所有建筑都變得渺小,暈點點,夜漫無邊際。
賀氏近幾十年的商業版圖慢慢在由港區歐往大陸拓展,產業覆蓋滲十分迅速,尤其今年,預籌備在京市立集團分部。
賀司嶼京市的行程便也隨之頻繁了。
因此他吩咐徐界在這里置辦了一套最高層的房子。
沖淋過后,賀司嶼走出浴室,隨意裹件黑浴袍,帶在腰間松垮系著,短發半,被他抓一把攏到后面,唯一落在額前的那一縷,有水珠匯聚到發梢,一點點加重,搖搖墜。
他拾起丟在沙發椅里的手機,站到落地窗前。
短短半小時沒看的手機,接到不短信。
老三:【你和蘇家那小妹妹怎麼樣了?】
老三:【聽說蘇程兩家婚事催得,老賀,再搞不定,人可就要跑了】
賀司嶼面上風平浪靜,不見緒波,靜默幾秒,退出去看另外三條短信。
是蘇稚杳的。
最后那一條,說:【發錯人了,不是要約你吃飯】
賀司嶼眸子淺淺瞇了一下。
想到掉進書墻里的珍珠耳環已經取出,還在他總部的辦公室。
手機在掌心輕掂兩下,最后,賀司嶼撥過去一通電話。
沒響兩聲,對方及時接通。
對面的姑娘一腔細膩婉的好嗓子,還裝著糊涂:“賀司嶼?你找我什麼事兒呀?”
賀司嶼語氣沉靜到聽不出任何破綻:“蘇小姐,你的耳環找到了,我安排人送過去,什麼時候有空。”
蘇稚杳不回答,半嗔半怨地小聲哼哼:“鉆石搶我的,saria也不幫我請引見,還要我蘇小姐……”
嘀嘀咕咕,開始放賴:“我名字才告訴你。”
沒有誰敢對賀司嶼提要求,尤其還是這種趁火打劫的要求。
賀司嶼當時卻沒怎麼惱。
只是覺得,這姑娘是越來越長本事了。
賀司嶼不理會的無理取鬧:“我讓人放到酒店前臺,自己記得取。”
電話里一陣寂靜,一點聲兒都沒有。
稍等片刻,賀司嶼:“蘇小姐?”
那邊還是沒有任何靜。
垂眼去看手機屏幕,確認通話正常,料定是故意不說話,賀司嶼皺眉:“沒其他事就掛了。”
他沒有直接掛斷,手機還舉在耳畔聽著,照的子,肯定要喊他等等。
誰知對面始終很安靜,連呼吸都聽不見。
仿佛鐵了心不再跟他說話。
“蘇小姐。”他耐著子,心想這是最后一遍。
依舊沒得到回應。
持續僵持幾秒,賀司嶼呼吸放得漫長,抿抿,他聲音沉幾個調:“蘇稚杳。”
話音一落的瞬間,手機里就傳來孩子忍不住溢出的幾聲愉悅低笑。
果然一妥協就理他了。
“我在!”蘇稚杳笑音輕快,恢復了雀躍的常態:“明天我就回京市了,等下回見面,你再帶給我。”
剛被擺一道,賀司嶼那時態度古井無波:“今晚送過去,不耽誤你航班。”
“不要。”蘇稚杳拒絕得飛快。
賀司嶼語氣淡淡的,辨別不出是不是在挖苦:“怎麼,今晚你也約了人吃飯,沒空?”
“怎麼會,港區我只認識你和周sir,還能約誰。”在電話里聲音的,聽著格外乖順:“我就是想,下回你可以順便請我吃飯。”
“不沖突。”
“就不。”對付這個冷言冷語的男人,蘇稚杳索繼續無賴。
“……”
趁他一時間沒想好要說什麼,蘇稚杳賴皮耍到底,沖手機里甩下一句:“就想讓你欠著我!”
接著,賀司嶼耳朵里是嘟一聲盲音。
他眉頭微微蹙深,低頭一看,屏幕顯示通話結束,是直接掐斷了電話。
頓默頃刻,賀司嶼了下,倏然間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抬頭,目落進京市怪陸離的夜景,凝良久,他角不由自主地向上一扯。
“小狐貍。”賀司嶼著嗓音低喃。
盡管不想承認,但他有點吃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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