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嘭。
空包間的門被離去的人摔上。
蘇芒珥眼前一片朦朧水霧晃著,眼淚倏地被摔出眼眶。
咬著強忍著的眼淚,在他離去的下一秒決堤而出,怎麼都控制不住。
鉆心的疼痛使后背微微弓起,緩緩蹲下蜷著,捂住自己的雙眼,嚨發出嗚咽聲。
鼻翼不住的劇烈噏著,淚珠簌簌地順著臉頰往下,無聲的啜泣著。
不曾想到會這麼痛苦。
像快要窒息一樣。
比上一次還要難過。
他剛剛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刻在了的心臟上。
滿含卑微的自嘲,猩紅著慍怒的。
從未像現在這樣厭惡過自己。
回首看向自己的人生,像攤垃圾一樣。
手指抓住自己幾縷頭發,狠狠地扯著,頭皮生疼卻傳不到已經麻木的心底。
蘇芒珥,你還要傷他幾次才夠。
在心里自我唾棄著。
厭也好,恨也罷。
就讓一切都止步于此。
.
之后的幾天里,聶凜不再聯絡。
他就這麼突然地從的世界里消失了。
聶凜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蘇芒珥只覺得自己的生活平白空了一大塊,心里空落落的,一想到他就會莫名陣痛起來。
這些天,過得渾渾噩噩。
上課也聽不進去,兼職的時候也犯了錯。
總是盯著和聶凜的對話框發呆,卻不敢發出消息去驗證對方是否已經把自己刪了。
有可能已經刪了,有可能...是覺得不值得他特意去費那幾秒鐘刪掉。
蘇芒珥坐在圖書館里,不知道盯著手機發了多久的呆。
意識到以后,清醒過來,把手機關上放在一邊,強迫自己專心看書。
過了幾分鐘,放在旁邊的手機忽然震了兩下。
蘇芒珥猛地放下筆,趕拿起手機。
作太過劇烈,讓旁邊自習的人都不住瞥眼看一下。
看見微信來信人的名字,蘇芒珥的眼睛闊了稍許。
屏住呼吸解開鎖屏,聶凜發來的消息赫然跳在的眼前。
【怨種債主:錢不用還了,不要了。】
蘇芒珥坐在原位,朱潤的下瓣抖了抖。
垂下眼簾,默默地把手機再次關上,放在旁邊。
即使再怎麼勸說自己不去在意,鋪天蓋地的落寞和悲慟依舊揮散不去。
老宿舍樓一區。
宿舍樓外。
雅和程可心正打算出校去吃飯。
背上小挎包,邊走著的程可心忽然一頓,想起來:“對了,我給忘了!”
雅皺眉,不知道突然一驚一乍的干嘛,“怎麼了?”
“咱宿舍不是停水了嗎?”程可心說著:“衛生間打開的水龍頭我沒關上。”
“哎呀老師說要停到晚上呢,蘇芒珥一會兒肯定回去了,就算來水了,聽見流水聲不會關?”雅揮揮手,催著趕走:“走吧,我死了,今天中午都沒吃飯,就等著吃這頓火鍋呢。”
“也對,走走走。”
...
雖然沒干什麼,蘇芒珥卻覺得疲憊極了,眼皮都睜不開。
再干坐在圖書館也沒什麼用,就收拾東西回了宿舍。
宿舍里沒人,們都沒關窗子,冷風飄進屋子連被褥都被涼了。
蘇芒珥吸了吸鼻子,過去把門窗關,掉外,直接上床休息。
被子有些涼,只得用自己的溫捂一捂。
手將被子拉到脖子掖好,鼻子有些塞,也許有些著涼,蘇芒珥側躺著頭腦昏昏沉沉的。
‘錢不用還了,不要了。’
甚至可以想象出聶凜說這話的語氣,是那麼冰冷又無的。
全是活該。
眼角有些酸,在這樣的難忍中,緩緩陷了睡夢里。
...
耳邊似有似無的響起一陣清鈴聲,好像是風鈴,隨著風搖曳出清脆的聲響。
眼前如白羽般模糊一片,自己被時間拽回到六年前。
2015年8月底。
認識聶凜一年多后。
叮啷——
風鈴隨著門推開,繩帶搖起來,晃出一兩聲脆響。
“歡迎臨”
門上著的械迎賓機應出聲。
蘇芒珥穿著背帶,背著小背包,推開厚重的玻璃門走進這家有些復古風格的書店。
外面天氣炎熱,一進去鋪面的冷氣讓舒暢。
書店里人不,但是很安靜,許多人都是坐著看書辦公,點單臺那邊的咖啡師手里一直忙活著。
店員拿著雪克壺上下搖,里面的飲料和冰塊搖撞著不銹鋼杯壁,是書店里唯一顯得有些嘈雜的聲音。
抬手抹了抹鼻下人中沁出的薄汗,微微抬頜,一雙靈又著驕矜的桃花眼掃視著這家書店。
蘇芒珥走進去,試圖去找這里有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找了一天,南城比較繁華的街道里所有的唱片店全都逛了一遍,都沒有想買的紀念版唱片。
喜歡哪個歌手不好,非要喜歡周杰倫。
演唱會門票,唱片,哪個不是破頭都搶不到的。
疲乏之際,忽然想起記憶里那個站在江邊坡上,靠著山地車座舉著單反拍照的不羈年。
一想到暗自喜歡的人,蘇芒珥擺掉百般不耐的緒,懷著希在書店里尋找。
現在大家都在手機上聽歌,唱片什麼的幾乎快被年輕人淘汰,即便是在南城這樣高度發達的城市,也很難找到幾個有賣唱片的地方。
即使手機,ipod這樣的設備聽歌再方便,總歸只是一堆數據,誰知道哪天就沒了。
能落在手里的東西,覺才可以保留很久。
走進去,到雜貨販賣區域,看到了被陳列著的唱片。
見到那眼的封面,蘇芒珥眼前一亮,跑過去。
是一張紀念版的《十一月的肖邦》黑膠,這張專輯里就有收錄他最喜歡的《一路向北》。
不過看上去不像是新的,紙質的封皮四個角有些泛白卷邊。
蘇芒珥直接拿起這張唱片,舉著比自己的臉都要大一圈。
“小姑娘,看看可以,別摔了啊,很貴的。”店員路過,好心提示。
沒理店員那句話,直接問:“這個唱片是舊的?”
店員站住腳,點點頭:“對啊,是我們店長收上來二手的,現在基本上半展示半出售的。”
“我剛剛看到價簽了。”蘇芒珥拿著唱片不肯松手,指了指擺在旁邊的價牌:“三千就能買嗎?”
店員打量了一下面前這面容青還沒完全張開的小姑娘,看上去也就是初中生的年紀,不疑:“同學,你確定要買?”
雖然是二手的,但是能找到已屬不易。
蘇芒珥很肯定地點點頭。
結賬之前,店員還是問了一遍:“確定你自己要買嗎?跟你家長通過嗎?”
畢竟這可不是小錢,對于一個小孩來說。
蘇芒珥被問的有些不耐煩,眼睛眨眨,很誠實地告訴他:“叔叔,我的零花錢真的很多的,我真的能買。”
說完,從背包里拿出自己的小錢夾,數出三十張遞給他。
叮啷——
“歡迎臨”
玻璃門被關上。
拿著買到手的二手唱片站在書店門口。
夏日傍晚的照在唱片封面的表面上,蘇芒珥看著封面上的人,出幾分滿意的欣喜。
雖然很累,但還是不能給家里司機打電話來接。
只要聯系了那個狗子司機,去做什麼,買什麼,買來干什麼,跟什麼人接過都會被一五一十地報告給媽媽。
蘇芒珥嘆氣,跑到附近的公車亭,照著上次聶凜教給的方法看站臺和正確的公車號。
以前覺得不會坐公車和地鐵是很正常的事,直到上次和他去博館,出行的時候在地鐵站里打轉,被他嘲笑過以后。
才覺得這些東西,自己一定要會。
別的生們都會的事,也不能落下,不然又要讓他覺得自己氣。
.
這個暑假聶凜似乎很忙,再開學他就是高三的學生了。
只有剛放暑假的時候他帶著自己出去游玩攝影了幾次,后來就一直沒有見面。
明明是鄰居的,住這麼近也見不到人影。
蘇芒珥有點想不通,難道像他學習績那麼好的人也要在假期外出補課嗎。
應該不用吧。
蘇芒珥在書店買了大號的紙袋子裝著唱片,又在路上路過專門出售學習資料的書店買了很多復習題,裝在袋子里遮住唱片。
走回家,到門口的時候下意識往隔壁那棟別墅三樓的房間窗戶看過去。???.
窗簾是拉開的,窗戶也沒開。
應該是不在家。
聶凜在家的時候,喜歡全敞著窗戶,窗簾半拉,任由著窗簾布隨著風飛出半片在外面,飄飄的。
有些落寞地收回視線,推開鏤空鐵門進自己家院子。
開學前最后剩下的一周過得很快。
八月三十一日,全城學生返校。
早上八點半。
蘇芒珥站在自己屋子的床邊,單膝跪在飄窗臺上,眼地著隔壁別墅的院子。
直到院子里出現悉的影。
眼前一亮。
聶凜穿著校服從別墅里走出,走向停靠在院子邊上的山地車。
蘇芒珥從飄窗跳下去,飛奔著跑下樓,推開家門沖向外面。
送去學校的司機已經準備好在院子外面等著。
推開院子的鏤空鐵門,佯裝走向自家司機的車,路過他家門口的時候,恰恰好聶凜單手推著山地車出來。
聶凜掀眸,看見的時候笑了:“小同學,幾天不見怎麼胖了點兒。”
“你才胖了!”蘇芒珥橫眉反駁,在分秒之間打量著他。
似乎和以前并無差別,還是那副傲慢又欠揍的模樣,臉上也看不到疲憊的痕跡。
“開學初三了吧。”他問。
蘇芒珥點點頭。
“雖然呢咱天資并不優越,但是勤能補拙,加油學啊。”聶凜說到這,角勾起張揚的弧度,上車直接騎行離去。
“南城所有的高中都得來搶我好不好!”蘇芒珥氣鼓鼓的,沖著他的背影喊。
他微微弓著背騎車,穿著寬松校服但依舊能顯出瘦有型的脊背線條。
他騰出一只手隔空揮了揮,像是對那句話的回應。
晨間的從樹蔭的空隙間斜,照在聶凜的上。
他騎車遠去,像是會發。
雖然被他欠的話氣到。
蘇芒珥看著他遠去的影,心里像是開了花,忍不住地雀躍。
仿佛這一天,因為這一個時刻有了意義。
“小姐,該走了。”司機提醒著。
輕飄飄“嗯”了一聲,轉坐進了司機幫忙開了門的后座。
之前聽同學們聊自己暗的人,總覺得被一個人這麼輕易地牽緒是一件很丟人很稚的事。
可當這些降落在自己上。
蘇芒珥才發現,暗是一個人的兵荒馬這句話。
會印證在每一個人上。
也無法幸免,并且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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