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天寒地凍, 甫一進屋又是暖意, 冷熱一激，沈孝就開始咳嗽。

他牽了一路的手這才鬆開, 右手拳抵在上，咳了幾聲。剛從咳嗽中緩過神來，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李述按回了床上。

坐在床畔, 急慌慌的, 好像生怕沈孝凍著，囫圇扯過厚厚錦被就往他懷裡塞，這時紅螺捧過來一碗參湯, 李述手要端，誰知作急，一接過來反而灑了自己一手。頓時就被燙得“嘶”了一聲。

怎麼躁躁的，沈孝想。

他右手將湯碗接了過去, 左手自然覆在手上，抹去手上水漬。

他頗有些無奈，問, “燙疼了沒？”

李述不說話，只抬眼看著他, 搖了搖頭。

一路上都很沉默，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沈孝一邊揣李述心思, 一邊仰頭，將碗中參湯一飲而盡。剛放下碗，想說好好跟李述說話, 誰知李述就撲了過來，直直撞在他懷裡，將他在了床上。

沈孝被莽撞的作撞的口疼，李述卻沒有一點關照病人的自覺，將臉埋在他口，在他上，半晌一都不。

紅螺見狀悄然招手，屋裡所有伺候的丫鬟都跟著下去了，只剩了床上兩個人。

屋裡點的燈盞不多，床幃裡就更顯昏暗，沈孝躺在床上，看到南窗進了簷下的燈籠，約約的，好像還能看到線下飛舞的雪片。

這讓他覺得很溫暖。

李述就趴在他口，半天也不說話也不，就當沈孝以為準備這麼一直裝死的時候，李述忽然直起子，低頭盯了沈孝片刻。他比之前更瘦，雙頰都陷了下去，就更顯的肅冷。瞳孔極黑，他也回著李述。

一句話都不必說。

不必說漫長的分離帶來的思念與擔憂，不必說的大病一場，不必說深夜的痛哭。

沈孝也不說話。

不說他是如何艱辛，如何在最絕的時候，只是因為想再見一面，所以生生熬了過來。

一句話都不必說。

所有的話語都是多餘的。

李述看著他。

他裝流民回京，接到他時上都臟兮兮的，沈孝沉睡時李述命人給他洗了澡，此時他上都是乾淨氣息。

李述張口就咬。

不帶任何繾綣，就像恨他恨到骨子裡，張口咬在他脖子上，管在口下跳，下口極重，恨不得將他咬個對穿。

沈孝被咬的生疼，“嘶”了一聲，卻並不抗拒，他只是繃了，良久，他出手臂，輕輕落在李述背上，拍了拍，無聲。

我回來了，他說，讓你擔心了。

李述從他脖頸抬起頭來，看到深深一道牙印，都帶著。想問一句疼不疼，又覺得沒有必要。

當然疼了。

所有的擔心，思念，驚恐，以及深深的後悔，本就無法以言語說出來，表達方式只能是撕咬。

李述又張口咬在他肩膀。

一路所過如攻城略地，如肆意侵占，如疾風驟雨，張口就咬，毫不留，不帶一點溫意。

沈孝無聲地著所有的撕咬，雙手擱在背上，隔著服輕輕地拍的後背。

他呼吸頓時就急促起來，偏過頭去，想要上李述的，可李述卻偏頭避過了他的，不許他湊過來親吻。

好像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懲罰他，憑什麼讓這麼擔心。

將臉重新埋回他頸間。

沈孝側過臉，只看到烏黑髮髻，並一截蒼白側臉，的幾乎要看到其下的脈與骨骼。

比之前也瘦了很多。

沈孝的索吻落空，只得手去的頭，側臉在耳邊低聲道，“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這三個字驟然敲在李述心頭，猛然抬頭，愣愣地看了過來。

怎麼是他說對不起呢。

明明才是那個應該說對不起的人，從初見到現在，都是對不起他。

對不起欺辱過他，對不起嘲諷過他，對不起在權力與上放棄了他，對不起他臨走前都沒有去送他。

明明他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人，可是此時此刻，他就那樣偏過頭來，漆黑眉眼都是專注，說：“對不起。”

李述幾乎要落下淚來，卻還是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目向下，落在他的薄上，臉上最凌厲，卻又最多的地方。

慢慢湊過去，輕輕地吻了上去。

這個吻是極度的單純，只是與之間的相，不必張口，不必要齒或舌來參與。小心翼翼，只在上輕吻，將所有溫盡數奉上。

這個作好陌生。

李述一邊吻他，一邊想。二人明明做過最親的事，但舌卻還如此陌生。

下的沈孝沉默，任由獻上稚拙的親吻，的很，但也很涼。

沈孝慢慢閉上了眼。明明只是一個連吻都算不上的相，可他卻覺得比得到還要滿足。因是，但卻是。

上一次做·時被抗拒的親吻，上一次融時未得到的真心，他在此時此刻全都得到了。

終於夙願以償。

最初李述還是輕的吻，可不過吻了兩三下，卻忽然又轉為撕咬，極為凶狠，甚至將沈孝的都咬破了。

的因此而輕輕抖，明明是在施·暴，卻又顯得如此不安，如此害怕。

我曾經在崔進之那裡的頭破流，再也不信任何人，不信任何。是你讓我卸下所有偽裝，打開所有盔甲。

堅盔甲下的真心，層層偽裝下的真我，全都獻給你。

不帶任何刺，不帶任何防備。

如果你要傷害我，我將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命脈都在你手上，生死任由你置。

令人惶恐，令人害怕，令人退。

如果沈孝以後欺辱，傷害，拋棄，那麼就……就……

一邊凶狠地咬他，一邊絕的想：那麼就沒有一點辦法啊。

再也沒有任何辦法來保護自己了，就連咬他都不敢下死手。

怎麼就到了這樣一敗塗地的地步了，輸的不能再輸。

下的沈孝只是沉默，接著李述的所有撕咬，沒有逃避，沒有抗拒，他甚至迎合著帶來的所有疼痛。

他看似是被傷害的那個，被撕咬的那個，可他心裡知道，此時此刻凶狠地傷害著他的李述，其實才是最脆弱的那個。

沈孝手輕輕著李述的脊背，隔著服，都能覺得在微微抖。

怎麼會傷害你呢，沈孝想，你把自己獻上來之前，我早都將自己獻出去了。

彼此都掌握著對方的命脈，從此以後，生死或喜哀，都不由自己控制。

不過一場吻，沈孝呼吸卻已經重了起來，他想顛倒二人的上下關係。

可他的作卻被李述察覺了，李述手就在他肩膀上，一雙眼橫了過來，將他的作瞪了回去。

今夜明明該是的戰場。

沈孝嘆了一口氣，認命地躺回床上。來日方長，他想，先讓佔一回上風。

李述在他上，低下頭來凝視著他，雙手撐在他側，燈盞將攏一道影子，落在沈孝上。

這作該是極有迫與侵略的，如果由他來做的話，沈孝想，但做這樣的作，反而更顯出一種不知死活的危險挑逗。

沈孝忍不住笑了一聲，又被李述瞪了一眼。

沈孝平躺在床上，笑起來是溫意，他不束髮髻的時候，像是五湖上泛舟而行的士，十分疏闊瀟灑。披散的長發與墨大氅同，都在他下墊著，就將他眉眼顯得更加冷峻，同時卻又更加多。

李述盯著他，心想，這是本宮的人。

·早已長參天大樹，今夜將是不眠之夜。

沈孝的手一用勁，就將李述按在了自己上，開始親吻。

李述回過神來。

豈有此理！

明明一切應該是來掌控。

李述氣急敗壞，掙開沈孝的錮，一下子直起子，瞪著猶自無辜的沈孝。

“本宮命令你不許！”

生離死別，再度相逢，這是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不管今夜是要他生，還是要他死，他都不許。

床帳晦暗，沈孝仰頭看著李述。

高高在上，凌駕在他的世界之上，而他心甘願，甘心俯首稱臣。

“好”，他說。

他笑了一聲，看向李述的眼，重複了一遍。

“下遵命，公主殿下。”

今夜你是要我生，還是要我死，都由你置，我的公主殿下。

氣息重，氛圍曖昧。

“雀奴……”

沈孝道，他氣息紊，偏又不能翻去他的公主殿下，只能說：“雀奴……我很想你……”

李述聞言停了撕咬作，湊過來盯著沈孝。

比沈孝冷靜的多。男人在這種事上總是更容易激些，更何況沈孝自離京之後就不曾紓解過。

輕低下頭，鼻尖抵著鼻尖，通的眼就看進他濃墨般的眼睛裡。

李述聞言就笑，挑眉，在他耳邊輕輕問，“哪裡想我？”

竟帶了分流氓氣息。

沈孝低眼看，也反問道，“你應該問，我想你的哪裡。”

沒有人害，本不必害，到深，這才是最自然的發展。

這次的時間並不長，一來是沈孝空了許久，二來他並不似從前，他著氣，額間都出了一層汗。

我喜歡你啊，最時，是這麼說的。

沈孝扯過錦被，將二人蓋住，他側抱著李述，一手為枕放在頭下，一手則攬在側。

他下抵在李述發間，大概是的髮髻頂得他不大舒服，隨手一，就把髮髻散了，李述不滿地哼哼了一聲。

二人散下來的發纏著，沈孝下擱在頭頂，說，“睡吧，我的公主殿下。”

今天實在是累了，只眨了幾眨眼，沈孝就沉沉睡了過去。

頭頂是他沉穩的呼吸聲，間或帶一聲輕咳，他睡著的時候很靜，一都不。

李述卻遲遲都無法睡，轉過去，就著暗淡的燭火，看到他的長睫在眼下攏出一道影子。

盯著他看了片刻，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想笑。

微微揚起頭，在他角親了一口。

“我喜歡你啊，我的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