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
游人已被驅趕散盡,燃盡的畫舫已沉水底。
一隊巡邏武者在河畔巡查。
幾人站在河邊低聲討論。
武者氣旺盛,凡人眼難見,只能夠覺到對方可怕的氣勢。
而青舟此時的神魂,卻是看的清晰。
那氣聚集在一起,猶如燃燒的火海,把河畔的漆黑染的一片紅。
即便隔著遠遠的距離,他的神魂也到栗。
難怪書上說,幾人結伴,小鬼避讓;軍隊所至,鬼神皆驚。
千軍萬馬聚在一起,氣勢如虹,即便是書上所說的神魂強者,恐怕也要退避三舍。
青舟不敢靠近,停在一屋檐,耐心等待。
半個時辰后。
那站立在河畔討論的幾道影,陸續散去。
而那隊巡邏武者,也簇擁著其中一人,一起退去。
很快,河畔恢復了寂靜。
青舟又等待了一會兒,方飄向了那里。
河畔已空無一人。
只是那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火焰灼燒的氣息,溫熱而難聞。
青舟飄向了河面。
在半空中盯著那沉船的地方仔細尋找了一會兒,并沒有發現那幾尸的魂魄。
也許已在火焰中魂飛魄散,也許早已經飄向了別。
算了。
他正要離開時,突然又想到那本書籍上記載的一句話來,剛死不久的人,魂而出后,會下意識地向著四周氣最重的地方或者最暗的地方飄去,然后會看著自己死去的地方,久久不愿意離去……
青舟心頭一,立刻向著更高飄去,然后低下頭,俯視搜尋河流四周。
神魂狀態時,對氣重的地方最為敏。
剛剛河畔聚集了很多人,人聲嘈雜,氣旺盛,那幾尸的魂出來后,肯定會下意識地躲避遠離,飄往附近寂靜和氣濃郁的地方。
青舟在半空中仔細搜尋了一圈,目突然停在了河流左側百米開外的拱橋之下。
在他的視線里,那拱橋黑黝黝的橋下,明顯飄浮著一縷縷黑的氣,聚集團,緩緩涌著,仿佛活。
拱橋下常年不見日月,暗,又因這河中幾乎每年夏天都有淹死的小孩和人,所以那里氣濃郁,最適合魂暫時躲避。
青舟影一,快速飄了過去。
還未飄到近,便到一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拱橋下,風陣陣,黑霧彌漫。
果然好重的氣!
青舟直接飄落下去,鉆了進去。
“啊——”
一聲尖,突然在橋下的黑暗中響起。
青舟剛鉆橋底,便突然看到一團黑影飄浮在面前,差點撞在了他的懷里。
仔細一看,模模糊糊,竟是那躲在門口手持匕首,準備襲他的丫鬟魂魄。
此時這丫鬟的魂魄已經完全沒有之前的記憶,只是加他全閃爍著白的芒和熒,又似乎覺到了他強大可怕的氣息,所以猝不及防,嚇的尖起來。
青舟沒有任何猶豫,就像是之前在房間擊斃一樣,握拳頭,猛然一拳打在了的上。
“噗!”
那原本就模糊的軀,瞬間被打的碎。
隨即,潰散而來,魂飛魄散!
青舟如今已經是日游狀態,神魂強大,又修煉了奔雷拳,這一拳打出,區區剛剛出的魂,如何承得住?
這丫鬟魂剛被擊斃,下面的黑暗角落,又突然響起了一聲尖。
青舟定眼看去,見那影蜷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竟是那名傷害秦二小姐的老嫗的魂魄!
當初在房間時,氣勢兇厲,威勢十足,如今卻是如可憐的老鼠一般躲在這里,哆嗦不止。
青舟依舊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飄了下去,“噗”地一拳把打的碎。
這時,旁邊“呼”地一聲風突起。
兩道黑影倉皇而逃。
仔細一看,一道黑影是另一名丫鬟;另一道黑影,自然是宋家小姐。
兩只魂下意識地察覺到了危險,但卻逃往同一個方向。
那方向竟是們死去的地方。
然而以們的速度,又怎麼逃得過神魂的追殺!
青舟影一閃,已經追到了那位宋家小姐的后,狠狠一拳打在了的后背上,用了最大的力道。
“噗!”
魂破散,化為烏有。
一個呼吸間,青舟又追上了另一名丫鬟的魂,一拳結果了。
滅殺幾人的魂后,青舟方真正放下心來。
他飄上半空,正要離開時,卻突然發現那畫舫燒毀的河畔,突然多了幾道影。
兩道影站在河邊,低聲說著話。
幾名丫鬟站在不遠,還有幾名護衛也站在七八米開外的地方,凌厲的目警惕地四查看著。
那幾名護衛氣旺盛,顯然也是武者。
不過看其氣,并不是太強大。
以青舟如今日游境界的神魂,自然不懼。
他直接飄了過去。
當然,他沒有飄向那些武者,而是沿著河面,飄向了站在河邊的那兩個人。
一名臉郁的婦人,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
此時兩人著畫舫沉沒的地方,正低聲說著話。
青舟見那名年輕男子的上,散發著微弱的,看起來也是一名武者,不過估計剛門不久。
而且從其臉來看,這年輕男子估計酒過重,所以氣虧空的很嚴重,上只如普通的強壯男子。
青舟從頭頂接近,聽到了兩人的談話。
“你妹妹被燒死在這里,連骨灰都不知所蹤……船上幾乎所有的人都逃了下來,就們幾個葬火海,顯然是起火之前就出事了……”
“娘親,到底怎麼回事?您說話遮遮掩掩,子兮是得罪了什麼人嗎?”
婦人著河水沉默了一會兒,方嘆了一口氣:“罷了,也該告訴你了。今晚有個任務,需要你去辦,必須你親自去。”
年輕男子立刻道:“娘親盡管吩咐。”
“你也知道,我宋家是踩著秦家上位的,秦家當初在莫城,那可是與國府并駕齊驅的存在……不過兩代之后,就衰落下來,我們宋家奪走了他們的碼頭,布匹生意……這些事,恐怕你也不會興趣。說這些,只是讓你明白,在這莫城中,我們與秦家,只能存其一……”
“哲兒啊,明年龍虎學院招生,秦川肯定要參加,但國府的玉也會參加,他們兩個都很有機會。你大哥是指不上了,只能等到后年……”
“還有,秦府那個贅婿,據我得到的消息來看,他很有才華,明年秋試,很有可能會考中舉人……”
“你要知道,秦家起來了,他們絕對會報復我們……當初秦文政的二妹,就是被我們搶走了布匹生意抑郁而死的,這個仇,他們記著在。”
“所以,我們不能手。”
“前幾日,國府的大夫人去找過娘親,為子兮和的大兒子定下了親事……”
年輕男子聽到這里,頓時一愣,吃驚道:“在玉京林軍里的長天?”
婦人點頭,嘆息道:“可惜啊,子兮沒有那個福氣了,不過沒關系,還有若清。”
“哲兒,娘跟你說了這麼多,就是想讓你知道,不能再讓秦府這樣存在下去了,特別是秦川,還有那個贅過去的書生。本來我們還有些猶豫,畢竟那書生是國府的庶子,不過,國府那位大夫人主來找我以后,我就明白了……”
年輕男子眼中寒芒一閃,低聲道:“娘親,孩兒知道了,那書生……絕不能讓他活到明年!孩兒會親自理他的!”
婦人看向他道:“秦川是武者,而且不是待在家里修煉,就是跟著武者隊伍出去獵殺妖,我們沒有機會。但那書生……還是有些機會的。”
年輕男子獰笑一聲,道:“娘親,雖然孩兒練武不勤,但現在也是煉階段,殺一個書生,一拳足矣。到時候……”
“不可大意。據國府大夫人那里,秦府對那書生看的很重,只要出門,可能都會派有護衛保護。不過,也不是沒有機會。”
婦人著河面,面無表地道:“那位大夫人說,國府還有小丫頭,跟那書生關系很好,我們可以在這上面做文章。”
年輕男子目一亮,低聲道:“娘親,那小丫頭……長的漂亮嗎?”
婦人眼中厲一閃,瞪著他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再想著那些齷蹉之事?你上次出城搶的那個小孩,玩了也就玩了,把人家投井做什麼?”
年輕男子連忙賠笑道:“娘親,那是自己跳進去的,跟我可沒關系。”
婦人沉著臉道:“這次你要記住,收起你那些齷蹉心思,打起十二分的神,只要你把這次的事辦好了,你父親那里自然會對你刮目相看。”
年輕男子立刻道:“娘親放心,這次孩兒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對了,你剛剛說今晚有什麼任務要給孩兒?”
婦人沉了一下,似乎還有些猶豫,不過最終決定下來,左右看了一眼,沉聲道:“今晚三更,去秦府后門小巷里等著,我們藏在秦府里的人會出來,告訴你秦府這段時間的生意布置,以及其他一些。為了安全起見,他不會寫在紙上,只會口傳,這些事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你要一字不地記在心里,能辦到嗎?”
年輕男子頓時嗤笑一聲,道:“娘親,我還以為好大的事兒呢,就這?放心,今晚我一定完任務!”
婦人神凝重道:“這件事,千萬不可讓外人知曉,你必須一個人去,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去那里。因為那個人非常重要,千萬不能讓其暴,而且在我們府中,可能也有秦府的人,你一定要小心謹慎……”
“孩兒明白!”
“哲兒,今晚這件事辦妥了,明日你就可以去國府,見一見那個小孩了。那小孩的娘親或許會不愿意,不過沒關系,那位大夫人會幫你的,說了,到時候,可以把那小孩送給你做小妾,到時候自然任憑你置……”
年輕男子一聽,頓時喜不自。
母子兩人站在河邊,又低聲聊了幾句,方著河面,默默地與那為家族而死去的道別,然后轉離開。
在丫鬟嬤嬤和幾名護衛的簇擁下,他們上了馬車,很快消失在河畔的道路上。
青舟飄在明月照耀的夜空下,心頭想著剛剛聽到的話,向著鴛鴦樓趕去。
距離三更,還有一些時辰。
他還有時間。
秦府有鬼,而且還是一名很重要的鬼。
會是誰呢?
只要那個鬼把秦府的商業布置和今晚傳給了宋家,那麼秦府就危險了。
那他暫時當小白臉吃飯的愿也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他能坐以待斃嗎?
當然不能。
砸人飯碗者,不共戴天。
更何況,他們還要拿小樓來對付他。
他當然不能忍!
不多時,他來到鴛鴦樓。
樓頂上,那道被月華包裹的影,依舊一不地站在飛檐上,似乎正在月沉思。
青舟飄落到了屋頂,站在的后,拱手道:“前輩,今晚晚輩還有一些事,可能一個時辰后就要離開了。前輩如果想聽故事的話,晚輩現在就開始講,可以嗎?”
月白影著明月,過了片刻,方開口道:“又要回家陪你娘子?”
青舟低頭道:“是的。”
深更半夜,也就只有這個理由好使了。
月白影沉默了一下,緩緩轉過頭來看著他,突然問道:“你有幾個娘子?”
青舟:“……”
頓了頓,他恭敬地答道:“一個。”
這位前輩的意思,估計是在問他有沒有納妾吧。
其實在這個時代,妾算不上娘子,只能算作侍寢的丫頭,連吃飯都不能上桌的。
月白影沒再說話,目看向了遠的夜空。
青舟等待了片刻,道:“前輩,今晚需要晚輩講故事嗎?”
月白影淡淡地道:“不用。”
青舟抬頭看了一眼,道:“好,那晚輩就不打擾前輩賞月了,晚輩告退。”
月白影看著遠道:“站著別。”
青舟愣了一下,只得聽話站著,一不。
兩人一前一后,皆如雕塑立在屋頂,一不,寂靜無聲。
一個時辰后。
月白影方開口道:“去吧。”
隨即又加了一句:“回去陪你娘子吧。”
“晚輩告退。”
青舟拱了拱手,離開了屋頂,很快便消失在了遠的夜幕中。
月白影依舊立在飛檐,直到天亮。
青舟回去后,先在秦府四周看了一圈,又去秦府后面的小巷里仔細觀察了一遍,這才回到屋里,在房間練著奔雷拳。
快三更時。
他從屋頂飄出,悄無聲息地飄向了后面的暗小巷。
隨即落在墻頭,目盯著那扇藏在巷子深的后門。
不知過了多久。
“吱呀”一聲,那后門打開。
一顆戴著帽子的腦袋,鬼鬼祟祟地從門里探了出來,左右張了一番,見四周并無異常后,方矮著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青舟凝目看去。
那影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靠在墻角,又左右張著。
突然,一道影在巷口的月下出現,隨即,快步走了過來。
那影看見,立在站在原地不,等待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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