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
一銀月,升上枝頭。
青舟在床上修煉了一會兒功心法。
看時候差不多了,盤膝定,神魂出竅。
先在屋里修煉了半個時辰奔雷拳。
然后穿過屋頂,飄上半空,向著鴛鴦樓的方向飛去。
昨晚有事,那位神魂前輩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今晚就多講一會兒吧。
今晚無風,無雪,明月也皎潔。
倒是個講故事的好夜。
青舟飛到鴛鴦樓時,那道月白影已經站在那飛檐上了。
似乎正等著他。
屋頂那顆紅圓珠,已經被那只雪白的手帕提前遮了起來。
青舟飄了過去,落在了的后,低頭恭敬道:“前輩,讓您久等了。”
月白影看著他,沉默了一下,聲音縹緲地道:“今晚家里還有人等著嗎?”
青舟猶豫了一下,低頭道:“有,不過今晚我可以晚一些回去。”
月白影過朦朧的芒看著他:“哦?為何?”
青舟道:“我家娘子已經睡了,不需要我陪了。”
月白影匿在暈中,看不清臉上的表,只能到正看著他。
又沉默了片刻。
方開口道:“講吧,從頭開始。”
又從頭開始?
青舟猶豫了一下,道:“前輩,您如果想要記下來的話,要不,我明晚給你用紙寫下來?”
他真的不想再當復讀機了。
白天做人的時候被人當復讀機,這里念完又要去那里念。
現在晚上做魂了,又被當復讀機,又要一段一段的每晚重復。
扛不住啊。
“不用,你念。”
月白影拒接了他的提議。
青舟暗暗嘆了一口氣,沒敢再多說,只得又重新念了起來。
“混沌未分天地,茫茫渺渺無人見。自從盤古破鴻蒙,開辟從茲清濁辨……”
月白影神凝重,屏氣凝神地聽著,上如月華般的芒,微微閃爍著,如閣樓上的一盞明燈。
但眼難見。
等講到石猴漂洋過海,準備去拜師學藝時,青舟又從頭開始,連續講了三遍。
等第四遍講完后,他終于忍不住告辭:“前輩,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月白影立在飛檐,寂靜半晌,方看向他道:“再講一遍。”
青舟:“……”
屋頂突然沉默下來,誰都沒有在說話。
“唰!”
正在此時,那只遮著屋頂紅圓珠的手帕,突然飄了起來。
隨即,一紅芒忽地從那顆紅圓珠中疾而出,瞬間把青舟籠罩在了里面!
一劇痛驟然襲來!
青舟猝不及防,神魂頓時一僵,被鎖定在原地,隨即劇烈抖,開始出現裂痕。
一陣陣撕裂的劇痛,從整個神魂的每一個地方不斷傳來!
他的眼前開始發黑,想要說話,想要手,卻什麼都做不了。
他看著飛檐上的月白影。
那月白影也看著他,匿在暈中的目,清冷而淡漠,對他的痛苦和絕,似乎視而不見。
青舟的整個軀,開始支離破碎。
腦袋,四肢,軀干,開始分裂……
一死亡的氣息籠罩著他的整個神魂。
要魂飛魄散了嗎?
他絕地想著屋里的小丫頭,又想著那總是拿著花兒被他親的俏麗……
不知為何,他又想起了那個傲冰冷的……
視線開始模糊。
意識開始消退……
但正在此時,那飄在半空中的雪白手帕,又忽地落了下去,遮住了那顆紅圓珠。
紅芒瞬間消失。
劇痛開始減緩。
支離破碎的,開始以眼可見的速度,重新凝聚在了一起。
十余分鐘后,他的神魂重新變了一個整。
但子依舊傳來陣陣撕裂的疼痛。
本來凝實的神魂,如今已經變得有些淡薄了。
他看向了飛檐上的月白影,沒有說話。
月白影也看著他,沉默無言。
黑夜寂靜。
連風聲都沒有。
閣樓上,兩只神魂靜默相對。
良久。
月白影淡淡開口,依舊是那四個字:“再講一遍。”
青舟沉默。
屋頂又安靜了許久。
青舟本以為那只雪白的手帕會再次飛起,自己可能會魂飛魄散時,月白影再次開口:“你不怕我嗎?”
青舟沉默了一下,道:“怕。”
月白影道:“那為何不聽我的話?”
青舟再次沉默。
谷乂</span>“尊嚴?面子?還是什麼?”
青舟依舊沉默。
月白影又盯著他看了片刻,方緩緩地道:“你覺得剛剛我是在懲罰你,對嗎?”
青舟微怔,腦海中突然想到了那本書籍上記載的話。
夜游磨練,除了風吹雨打,到游,歷經黑夜風景以外,還有一條捷徑,神魂破碎,生死磨練。
月白影再次開口:“你如今是夜游境界,想要晉升到日游之境,若是按照你現在的修煉方法,至需要數月。但如果用這顆守塔珠幫忙的話,五天足矣。當然,前提是我在旁邊。”
青舟聞言,突然想到那晚被這顆守塔珠差點撕裂后,現在的神魂的確強大了許多,頓時恍然,連忙躬低頭:“多謝前輩,是在下誤會前輩了。”
看來,他這幾晚的討好并未白費。
這位一開始拒絕指點他的前輩,終于開始松口了,而且是親自幫助他修煉晉級。
月白影沉默了一下,又道:“可以再講一遍嗎?”
青舟立刻拱手道:“當然。”
復讀機就復讀機吧。
只要能幫助他修煉,他能不充電,二十四小時一直不停的復讀下去,不用停下來的那種。
“講吧。”
“是,前輩。”
青舟振作神,又仔仔細細地講了一遍。
待最后一遍講完,月白影寂靜下來,一不,似乎在回味著什麼。
片刻后。
方緩緩開口:“回去吧。”
青舟低頭拱手,正要告辭,突然又看向他道:“你修煉神魂,是瞞著你家娘子在嗎?”
青舟一愣,恭敬道:“是的。”
月白影沉默了一下,問道:“為何?”
青舟隨口道:“告不告訴都無所謂,不會在乎的。”
月白影不再說話。
“前輩,那我去了?”
青舟拱手。
月白影別過臉,看向了遠的黑夜。
青舟沒敢再打擾,從屋頂飄起,快速離去。
月白影轉過頭,看著他快速消融在夜里的影,看了許久,也在原地消失不見。
青舟回到屋里神魂歸竅時,已經凌晨了。
小蝶已經來敲了兩次門。
不過沒敢進屋。
第三次時,終于聽到了他的回答:“進來吧。”
小丫頭推開門,低著頭,紅著小臉走進了屋里。
青舟看了一眼,頓時一愣。
小丫頭披散著長發,穿著一件薄紗,里面似乎連肚兜和都沒有穿,雪白的在明的里若若現……
“公子,這是……小桃姐姐,送給奴婢的服……”
小丫頭上了床,鉆進了被子里,臉頰著他的膛,地小聲道。
“那個……里面怎麼不穿?”
“小桃姐姐說……不用穿……”
“你聽公子的,還是聽的?”
“啊?奴婢……奴婢聽公子的……”
“那去穿上,哪有不穿睡覺的。”
“公子……”
“快去穿上。”
“呼嚕……呼嚕……”
“???小蝶?”
“呼嚕……呼嚕……”
“……”
第二天。
青舟起床后,覺神清氣爽,力愈加充足。
看來昨晚的神魂磨練,的確很有效果。
小蝶起床后,先出去漱了口,刷了牙。
青舟看著刷牙時,小丫頭臉蛋兒頓時一紅,別過子地道:“公子,昨晚……昨晚奴婢伺候的舒服嗎?”
青舟點了點頭:“嗯。不過下次別了,說了再等一年的。”
小丫頭背對著他,紅著小臉道:“可是公子,奴婢沒有……沒有那樣,奴婢只是……只是那樣了……”
“哪樣?”
“奴婢……奴婢只是手腳了。”
“……”
吃完早飯。
青舟一個人出了門,去了聚寶閣。
剛穿過拱橋,正準備下橋時,突然聽到橋下的河面上傳來一陣爭吵聲。
其中一道聲音,聽著極為耳。
他走到橋欄邊,向下去。
一名材婀娜的年輕婦人,正叉著腰,在河邊的臺階上,跟一名洗服的大嬸吵架。
而在那名年輕婦人的邊,則站著一名穿紅的小孩。
那小孩大概十一二歲的年紀,材小,模樣俏,一雙眸子特別大,水汪汪的,靈可,正滿臉著急地勸說著那名年輕婦人。
河邊還有其他人在洗服,看了一會兒熱鬧后,都拿著棒槌圍了過去,一起指責辱罵那名年輕婦人。
那名年輕婦人見對方人多勢眾,手里還有武,頓時有些怕了,氣勢卻依舊十足,一邊拉著邊的小孩后退,一邊繼續針鋒相對地罵著。
“小浪蹄子,還敢罵!給我撕爛的服,把扔進河里去!”
那名與年輕婦人對罵的魁梧大嬸,頓時怒喝一聲,一把揪住了年輕婦人的領。
而那名紅小孩,則急的哭了起來,大聲哀求著那些人。
青舟眉頭一皺,快步走了過去。
們怎麼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