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曾青急的跪在地上, 雙眼泛紅地看著司空霖，“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司空霖握著拳頭, 呼吸急促。

 聶青青似乎明白了什麼，拉著司空霖：“皇上，咱們還有很多機會，但是要的是命得留下！”

 地道就設置在龍床前面的一塊地磚下。

 聶青青沒在這里逗狗玩，但沒想到這下面居然有一條地道。

 外面天越來越黑。

 曾青手里拿著個火折子, 點燃了蠟燭遞給聶青青, “充媛，如今只有你跟皇上，你們倆要守相助，若是聽見外面有什麼靜, 趕走，不要回頭。這地道通往郊外一宅子，里面什麼都有。”

 聶青青重重點頭，看著曾青，臉上出擔憂：“那你怎麼辦？侯文侯武他們怎麼辦？”

 曾青出一個寬的笑容, “奴才守在外面，哪里也不去。你放心吧，倘若真有黨, 也不對奴才一個閹人做什麼的。奴才賤命一條, 哪里有什麼人惦記。”

 并不是這樣。

 你不是什麼閹人, 你是……

 聶青青來不及多想, 就被曾青推了地道。

 跟司空霖一進去，外面的地磚就直接蓋上了，地道黑漆漆一片, 聶青青手里的燭臺便是唯一的亮。

 順著臺階往下走了幾步，聶青青拿燭臺到照看，發現墻壁兩側有各種燭臺，上面也有蠟燭。

 想去點亮那些蠟燭，卻被司空霖拉住，“不能、不能點！”

 聶青青發現司空霖的聲音不對，回頭一看，司空霖臉蒼白，豆大的汗水正順著臉頰落，他都在發抖，“你怎麼了？”

 “朕沒事。”

 司空霖的聲音有些冷，他側過頭，似乎不想被聶青青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

 “這地道不能點火，這燭臺的亮就足夠了，若是有火，怕是要人發現異樣。”

 聶青青張了張，“這樣，那咱們說話呢？”

 “說話倒是無妨，只要你聲音不大便不會傳出去。”司空霖看了一眼，這笨蛋膽子倒是大，這會子還這麼冷靜，能想到這一點兒來。

 “那，那咱們就在這里等嗎還是？”

 聶青青低頭看了下地面，地上很干凈，很顯然這里經常有人來。

 司空霖眉頭皺，他下意識地握雙手，下心里涌出的那些恐懼、害怕。

 “就在這里等，若是等會兒外面沒事，曾公公會來我們出去。若是有事……”

 司空霖說到這里，顯然不愿意說下去了。

 他直接背靠著墻壁坐下，單屈著，雙眼閉，“你坐著就是，朕會讓你活下來。”

 聶青青想說自己并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輩，但又覺得自己沒底氣。

 還是想活下來，想大家都活下來。

 很擔心春華跟許姑姑們，不知道們會不會有事？

 但聶青青這會子不敢問司空霖。

 因為發現司空霖的臉前所未有的難看，他的雙眼閉，領都被冷汗打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

 聶青青不明白。

 司空霖很來地道，確切地說他只來過一次，地道修后走過一次記住了路，之后用地道的多半是曾青。

 他咬著，用力到把咬破，腥味在里彌漫開，仿佛把他帶回到他七歲那年。

 “野種，狗東西，下賤胚子！”

 長公主嬉笑著拿糕點砸他。

 司空霖狼狽地躲避著，他的材很瘦，一明黃長袍仿佛掛在骨頭架子上一樣。

 “不準躲，來人啊，把他抓住！”

 長公主見司空霖都躲開了，越發惱怒，跺腳對宮們吩咐道。

 幾個宮都知道的脾氣，若是違背長公主命令，便會死無葬之地，因此，毫不管

司空霖只不過是個七歲小孩，直接抓住他的雙手。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些混蛋！”

 司空霖憤恨地看著長公主。

 長公主越發不滿，區區一個賤人生的孩子，也配當的弟弟，也配將來繼承皇位。

 看了看桌上，瞧見一個漂亮的瓷盤，眼睛頓時亮了，將瓷盤拿起，摔在地上，然后撿起一塊碎片，“我看你這回怎麼躲！”

 瓷盤的邊緣鋒利。

 宮們都嚇得不輕，司空霖惡狠狠地盯著，“你砸，倘若我死了，父皇絕對饒不了你！”

 長公主的臉一下漲得通紅，既惱又怒，本來不過是想嚇司空霖，這會子打算直接把他的臉劃爛了，一個爛了臉的皇子，倒要看看他怎麼繼承皇位！

 就在長公主要把碎片砸過來時，太后來了，臉微沉，“長福住手！”

 “母后！”見到太后過來，長公主氣惱地將盤子丟下，指著司空霖罵道：“您把他都慣得沒大沒小了，您聽沒聽見他剛才的話，他拿父皇威脅我呢！”

 司空霖滿臉恨意地看著太后。

 太后看著他，淡淡道：“不過是個孩子，之前好好對他學不好規矩，換另外一種方子便是。把他關進暗室里，一日一頓，本宮還不信，養不出一條好狗來。”

 就這樣。

 司空霖被關進了兩人寬的屋子，屋子只有一個匣子大小的小口可以氣，那口子除了送餐的時候，還多半都是閉著的。

 除此以外，沒有人跟他說話，屋子里連個馬桶都沒有。

 司空霖被足足關了一個月

 頭十天過去，太后來見他，司空霖罵是賤人。

 二十天過去，太后來見他，司空霖惡狠狠地瞪著，卻已經被的說不出話來。

 第十天，太后來見他，司空霖學會了學狗。

 黑暗。

 無邊的黑暗涌上來。

 那些個嬉笑、譏諷、惡意的眼神仿佛從四面八方復蘇了過來。

 “這就是皇子啊，連我們家小廝都不如呢。”

 “堂堂皇子連中庸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太后要我們給您下毒，您放過我們吧。”

 ……

 “不要，不要……”

 司空霖忍不住捂住耳朵。

 “皇上，皇上，別怕，是我，我是聶充媛……”旁約傳來聶青青的聲音。

 司空霖狼狽地睜開眼，冷汗把他的鬢發打了，濃的睫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晰地倒映出聶青青擔憂的臉。

 “聶…充媛”

 他說的很慢，似乎是想從雜混沌的記憶里找回聶青青。

 “是啊，你是不是怕鬼啊？”

 聶青青故意岔開話題，“臣妾給您講個笑話，好不好？”

 司空霖眼睛睜著看著，表茫然可憐，像是下雨天里無可逃的小狗。

 “從前有個老翁，他年紀一大把了，弱多病，家里人都覺得他要死了。”

 “有一天，他婿來看他，老翁跟他說我要死掉了，然后就閉上眼睛。”

 “婿嚇壞了，趕跑出去報喪。”

 聶青青說笑話的時候簡直是眉飛舞，惟妙惟肖，還留意著司空霖有沒有聽講話。

 “結果等親戚朋友都來了，發現老翁居然活得好好的，大家都罵婿說話。婿就覺得很委屈啊，是老丈人自己說他要死掉的。”

 “老丈人說，他是說他的鑰匙掉了，不是我要死掉了。”

 “婿又問道，那你為什麼閉上眼睛嚇人啊。”

 “老翁說，我閉不閉眼，關你屁事。”

 說完這個笑話，聶青青拍著大哈哈大笑。

 司空霖面無表地看著。

 聶青青笑聲越來越弱，“不好笑嗎？”

 司空霖按了按太，他有些有氣無力地說道：“你以后還是不

要講笑話。”

 “哦。”聶青青委屈扁扁。

 答應一聲后，低下頭，突然反應過來，“你好了？”

 司空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站起來，“朕本來就沒事，不過是做了一場噩夢。”

 聶青青整個就是一個嫌棄。

 狗男人剛才一副可憐樣，現在好了，就抖擻起來了。

 呵，男人。

 司空霖瞧了一眼，“又在心里罵我？”

 “沒有，我夸你呢，您真是厲害，從噩夢中這麼快就恢復過來了。”聶青青連忙拍馬屁，“要是我的話，肯定就沒這麼快了。”

 司空霖頓時不知該說什麼。

 他害怕狹窄烏黑的地方不是一天兩天，多名醫都治不好，誰知道居然被聶充媛一個爛到不能再爛的笑話治好。

 “皇上，您不想聽笑話，那我給你講別的吧。”

 聶青青寧愿看司空霖臭屁的不可一世的樣子，可不想看到他再跟剛才一樣，腦子一轉，突然想到了，“對了，我娘小時候跟我說過日全食是怎麼來的。”

 “你娘？！”

 介于先前那冊子的威力，司空霖對聶青青的娘親是不敢小覷的。

 他也調查過這位丈母娘，發現并沒有什麼特殊的，一個罪臣之，雖然趙家是無辜的，先帝爺在位時，太后蔣家已經權勢滔天，趙家家主彈劾蔣家，被下牢獄，眷全都送往教坊司，這丈母娘估計是趙大人托付給了聶絀，因緣巧合卻了聶絀的小妾。

 在不到十的時間中，很有人知道，因此也沒人知道的本事到底哪里來的。

 “是啊，我告訴你吧，其實我娘跟我說了，天狗食日并不是什麼皇帝犯錯，而是一種天文現象，就好比太東升西落……”

 聶青青蹲下來，把燭臺放在一邊，拿下鬢發里的簪子在地上筆畫。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