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車!”顓頊把小夭摟在懷里護住,飛躍到一匹未傷的天馬上,鈞亦翻上了另一匹天馬,揮手斬斷拖車的繩子。
遠,十幾個殺手驅策坐騎飛來,扇形包圍住了顓頊。箭的殺手只有兩人,可因為設了陣法,到顓頊邊時,箭麻麻。雖然有鈞亦的拼死保護,也險象環生。
小夭了,想鉆出來,顓頊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按住小夭,喝道:“別,沖出澤州城就安全了!”
小夭的手上出現一把銀的弓:“你防守,我進攻!”
顓頊愣了一愣,小夭已挽起了弓,弓弦一,銀的箭疾馳而去,正中遠坐騎上一個人的心口。
顓頊雖然知道小夭一直苦練箭,可他從沒想到小夭會這麼厲害,驚喜下,竟忍不住低頭在小夭的頭上親了一下。
小夭說:“我只能三箭。”
顓頊說:“足夠了!”
截殺他們的殺手選擇了利用陣法遠攻,他們只能挨打,此時有了小夭,顓頊沒打算客氣了。小夭不懂陣法,顓頊卻能看出陣眼所在,顓頊說:“坤位,第三個。”
他聲音剛落,小夭的銀小箭已出,對方已有防備,可小夭的箭實在詭異,箭到前,居然轉了個彎,但小夭畢竟是靈力不夠,箭被對方的靈力一震,偏了偏,沒中要害。
鈞亦正可惜箭只是中了小,那人居然直地摔下了坐騎。鈞亦這才想起,王姬好像會用毒。
設陣的人被死,箭陣被破,追殺他們的殺手只能放棄靠遠攻殺死顓頊的打算,驅策坐騎包圍了過來。
小夭看看周,十幾個靈力高強的殺手,澤州城的城墻卻還看不到。靈力低微,近搏斗完全是拖累,顓頊的靈力在這些專業殺手面前,也實在不能看,只鈞亦一個能打,顯然,逃生的機會很小。
顓頊和小夭卻都很平靜,趁著鈞亦暫時擋住了殺手,兩人從容地打量了一番四周。
顓頊說:“這麼大靜,澤州城的守衛竟然沒有毫反應。”
小夭勾起一抹壞笑,說道:“我有個主意,不過需要你幫我。”
顓頊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小夭挽弓,對準的是他們來時的方向——黃帝暫居的府邸,顓頊的手過箭,用所有靈力,為箭加持了法。
小夭盡全力出了箭,箭到府邸上空時,突然化作了無數支箭,像雨點般落下。
這些箭當然傷不到人,但聲勢很驚人,再加上剛發生過行刺,侍衛們都心弦繃,立即高呼:“有人行刺!”
就像一顆巨石投了湖水,漣漪從黃帝的居所迅速外擴。
被蒼林買通的將領可以對追殺顓頊的殺手視而不見,但對刺殺黃帝卻不敢有一怠慢。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甚至命,他們顧不上蒼林的代了,迅速全城警戒,所有人出。
士兵從四面八方涌來,十幾個殺手都不敢輕舉妄,生怕被誤會是來行刺黃帝的刺客。
統領上前給顓頊行禮,顓頊指著那一堆殺手,說道:“我看他們形跡可疑,你們仔細盤問。”
十幾個殺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顓頊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澤州城。
剛出澤州城,瀟瀟他們立即迎了上來,都出劫后余生的笑意。
顓頊棄了天馬,換重明鳥坐騎,他對小夭說:“小夭,謝謝你!”
小夭昂起頭,睨著顓頊:“我是你的拖累嗎?”
顓頊攬住小夭:“你不是!我起先說的那些話……反正你明白。其實,有時候,我倒想你是我的拖累,讓我能背著你。”
小夭笑起來,故意曲解了顓頊的話:“你想背我?那還不容易,待會兒就可以啊!”
顓頊笑道:“好,待會兒背你!”
小夭問顓頊:“此次孤澤州,你究竟有幾分把握能出來?”
顓頊對小夭說:“本來只有三,可我收到了師父的信,又加了三,六把握,已經值得走一趟。”
“父王說什麼?”
“師父告訴了我大伯的死因,其實大伯不能算死在蚩尤手里,當年爺爺誤以為大伯要殺他,所以對大伯了殺意,大伯的死絕大部分是爺爺造的。”
小夭愣住。
顓頊說:“師父說大伯是爺爺最悉心栽培的兒子,也是最喜歡、最引以為傲的兒子,可就因為一念疑心,一念殺機起,失去了最好的兒子。師父說,他已經致信給應龍將軍,請他奏請爺爺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師父說大伯的死一直是爺爺心中無法釋懷的痛,叮囑我一定不要輕舉妄。”
小夭說:“看來外爺傳你去澤州,是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顓頊點頭。
小夭說:“暫時逃過一劫,但外爺最后問你的那句話可大是不妙。”私自擁兵比起意圖行刺,很難說哪個罪名更重,反正結果都是殺頭大罪。
顓頊面凝重:“其實這才是我最擔心的事,別的那些事,只有蒼林那幫鼠目寸的東西才會揪著不放。”
到了紫金頂,顓頊驅策坐騎重明鳥落在紫金宮外的甬道前。
顓頊拉著小夭躍下坐騎,蹲下了子:“上來吧!”
小夭驚笑:“你真的要背我?”
“難道你以為我在逗你玩?”顓頊回頭,瞅著小夭,意有所指地說,“我說了,我愿意背你!”
小夭說:“我明白,我們趕回去吧!他們都等著你呢!”
“怎麼?你不肯讓我背嗎?小時候,是誰懶不肯走路,老讓我背的呢?”
小夭看看瀟瀟他們,低聲說:“你不怕別人笑嗎?”
“誰敢笑我?紫金頂上我還能說了算,上來!”
“背就背,你都不怕,我怕什麼?”小夭挽起袖子,躍上了顓頊的背。
顓頊背著小夭,一步步踩著臺階,向著紫金宮走去。
從下往上看,紫金宮外種植的凰樹分外顯眼,再過幾年,應該就會開出火紅的花,燦若錦緞、云蒸霞蔚。
小夭嘆道:“凰樹已經長大了。”
顓頊說:“是啊!”
小夭摟了顓頊的脖子:“哥哥!”
“嗯?”
“我們一定要好好活著!”
“好!”
顓頊背著小夭一直走進紫金宮,才放下了小夭。
顓頊對小夭說:“夜里,我要出去一趟,你和我一塊兒去嗎?”
“去啊!”
“璟會在。”
小夭笑笑:“我和他已沒有關系,只當他是哥哥的朋友,為什麼要回避他?”
“那好。”
深夜,顓頊帶小夭和瀟瀟悄悄去神農山的丹河。
到了會的地點,瀟瀟消失在林木間。顓頊把一枚珠子投水中,不一會兒,一個大水浮出水面。水張開,顓頊拉著小夭,躍中。水合攏,又潛了水底。
顓頊領著小夭往前走,小夭這才發現,這并不是真的水,只是一艘和水一模一樣的船,因為四周閉,所以可以在水底潛行。
走過脖子的通道,進腹,里面就如一個屋子,榻案簾帳一應俱全,璟和隆正在吃茶。
小夭早知道璟會在,已有心理準備,神如常,笑著對兩人問好,真的就是把璟看作了顓頊的朋友。璟卻沒料到小夭會來,神驟變,當發現小夭對他自然大方,已經把過去一切都當作了過眼云煙時,他更是難掩神傷。
小夭微微笑著,毫不在意,其他兩人只能當作什麼都沒到。
隆笑對小夭說:“以前聽馨悅說,你妹妹很是瞧不上我們赤水家造的船,這艘船如何?”
小夭點點頭:“很好,在這里談事,安全,絕不會有人能聽到。”
隆對顓頊舉杯:“先給你賠罪,知道你今日孤犯險,我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顓頊道:“有些事必須我自己承擔。現在形勢不明,眾人都不得躲著我走,你和璟能在這個時候,主要求見我,已是危難時方見真義。”
隆看了眼璟,說道:“我和璟商量過,現在的局勢看似對你不利,但實際上,你不是沒有優勢,四世家中的西陵、鬼方都站在你這一邊,涂山氏也站在你這一邊,只要我當上赤水氏的族長,我保證赤水氏也支持你。四世家,再加上六大氏之首的曋氏,已經是不容小覷的力量。就算神農族仍舊不愿表明態度,可很多人總會把我和神農族聯系到一起,只要神農族不明確表示反對你,中原的氏族絕大多數都會選擇你。現在的關鍵是,你如何利用這個劣勢的機會,我怎麼能盡快當上族長。”
從隆的話中,顓頊得到一個重要訊息——璟以族長的份決定了支持他。他又驚又喜,本以為小夭和璟分開了,璟會選擇中立,沒想到璟不但愿意給他幫助,還明確表明涂山氏會支持他,看來隆花了不力氣游說璟。顓頊只覺這真的是大旱中來了雨,不站起,對璟和隆作揖:“人人自危,你們卻……此恩不敢忘,謝謝!”
璟站起,還了一禮:“殿下不必客氣,天下能者居之,我和隆如此選擇,是因為你值得我們如此選擇,要謝該謝你自己。”
隆嘲笑道:“顓頊,這天下能像你一般,毫不客氣地把整個天下都看作自己家的人可沒幾個!至我沒見過!別說那幫故步自封、自己特把自己當回事的中原氏族,就是看似超然外的四世家,還不是只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軒轅的那些氏族就更不用提了,和地頭的老農一樣,苦哈哈一輩子,好不容易收了,整日戰戰兢兢,生怕人家去搶了他們的瓜果。”
小夭撲哧笑了出來:“你可真夠毒辣的,一句話把整個天下的氏族都罵了。”
隆可憐兮兮地說:“其實老子的日子過得最苦,看他們都不順眼,卻整日要和他們磨,幸虧還有顓頊這個異類,否則我這個異類非苦死了不可,到最后,也許只能去造反!可這已不是世造英雄的時代了,造反注定會失敗!”
顓頊敲敲幾案,示意隆別再胡說八道。隆咳嗽了一聲,肅容道:“今日來見你,主要就是告訴你,我和璟都堅定不移地支持你。另外,就是希你有些事要當斷則斷,不是每個人都像我和璟這般有眼,大部分的俗人都必須要看到你切實的行,才會決定是否投靠你。你明白嗎?”
顓頊對隆說:“爺爺問我在神農山除了修葺宮殿,還做了什麼。”
隆臉變了:“他知道什麼了嗎?”
顓頊搖頭:“就是不知道他知道了什麼心才懸著,也許爺爺只是試探,也許他真的察覺到了什麼。今日這里正好很,把這事和璟說一聲吧!”
隆對璟說:“顓頊在神農山里藏了兩萬兵。”
璟沒有毫異樣,只是頷首,表示知道了。隆難以置信地搖搖頭,這家伙可真是天塌下來,也能面不改。
隆對顓頊說道:“不管陛下是試探還是真察覺了什麼,反正你都想好該怎麼辦吧!就如我剛才所說,陛下在澤州,看似你于劣勢,但你也有很多優勢,關鍵就是你怎麼理。”
顓頊點了下頭:“我明白。”
顓頊起,向兩人告辭:“出來有一陣子了,我得回去了。”
隆瞅了小夭一眼,好似有些話到了邊,卻說不出口,又吞了回去。
侍從送顓頊和小夭出來,水張開,顓頊拉著小夭從飛躍到了岸上。
水迅速潛水中,消失不見。
瀟瀟顯,對顓頊說道:“岸上沒有人跟蹤。”
顓頊點點頭:“回紫金宮。”
顓頊把小夭送到了寢殿,轉想走,卻又停住步子,回問道:“見到璟是什麼覺?”
“你一大堆事要做,還有閑心我的瑣事?”
顓頊問:“你心里真和你表面一樣,把一切都當作了過眼云煙?”
小夭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不是。我看到他難的樣子,居然覺得有點開心。如果他今日和我一樣,談笑如常,云淡風輕,我只怕會很難過。”小夭自嘲地吁了口氣,“明知道一切都已過去,我想盡快忘記他,里也說著大家只當陌路,可心底深并不想他忘記我。我心口不一……我自己表現得什麼都不在乎,卻不允許他不在乎,如果他真敢這麼快就不在乎了,我非恨死他不可……”小夭搖頭苦笑,“我是不是很有病?”
顓頊怔怔地聽著,一瞬后,才道:“這不是有病,只是你對他了真。”顓頊的表很苦,“小夭,我現在很后悔,如果不是我當年太想借助涂山璟的力量,也許就不會有今日的一切。”
小夭走到他前:“你忘記了嗎?在你出現之前,我就救了他。”
“那時你可沒對他,是我不但給了他機會,還為他創造機會,讓他一步步接近你。”
和璟走到今日,的確很多次都是因為顓頊——如果不是顓頊要抓,不會找璟求助,也許某一天換掉容貌,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如果不是顓頊把他們關在龍骨地牢里,璟不會有機會提出十五年之約;如果不是因為顓頊需要璟,不會明明決定了割舍又回去找璟……小夭推著顓頊往外走,笑道:“我和璟之間的事,你只是適逢其會,何況我并不后悔喜歡他,你又何必趕著自責?不要擔心,時間會平一切,我只是還需要一些時間去忘記他。”
顓頊扭頭:“小夭……”
小夭嚷:“睡覺了!一大堆人的生死都系在你上,你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
顓頊說:“好!你也好好休息。”
“放心吧,我從不虧待自己。”
小夭關上了門,走到榻旁,緩緩躺倒。
很清楚今夜不借助藥,怕是難以睡,取了顆藥丸吞下。藥效發作后,昏睡了過去。
白日里,因為顓頊,心神分散,反而好過一些,夢里卻再無外事打擾,所有的難過都涌現。
夢到了璟,小夭從沒見過他的兒子,夢里的小孩看不到臉,伏在璟懷里,甜甜地爹爹,璟在溫地笑。
小夭奔跑著逃離,一眨眼,從青丘逃到了清水鎮,小夭跳進了河里,用力地劃水,游進了藍的大海,無邊無際,自由暢快。可是,真的好累!這茫茫天地,究竟該去往何?防風邶出現在海上,他坐在白的海貝上,笑看著,一頭漆黑的頭發飄拂在海風中,小夭朝他游過去,可突然之間,他的頭發一點點變白,他變作了相柳,冷漠地看著,白的貝殼,白的相柳,就如漂浮在海上的冰山。
黑發的他、白發的他,忽近忽遠……小夭猛然轉,向著陸地游去,一邊劃水,一邊淚如雨下……小夭從夢中驚醒,枕畔有冰冷的意,一臉頰,才發現竟然真的是滿臉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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