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寬敞的會議室，陳以清笑著面對項目組員，侃侃而談。

“單隻手的測試很功，腦機接口能夠採集他的行意圖，轉換爲特定的神經模式，指導著假肢做出各種作。”

“與此同時，我們的算法也在不斷學習他的想法，進行優化。”

“在腦機接口上訓練得越多，他的假肢運能力越強，作也越細，這就像多加練習就能讓你的乒乓球打得更好一樣。”

“不過——”他話音一轉，嘆了口氣道。

“這可能是我們對截癱患者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王大力訝然道：“這就到極限了嗎？我覺還沒到我的極限啊？”

他滔滔不絕地說道：“我們現在纔剛做出一個仿生手臂，只是很簡單的單手模式，我們完全可以繼續做出兩隻仿生手臂，這樣患者就能像常人一樣使用兩隻手。”

“當然，我覺得如果兩隻手的話，都放在椅上可能有些不夠靈活，應該做外骨骼甲，讓患者意念一，兩隻手就能一起幹活，這樣的話，跟真的手臂也沒啥區別了。”

“除此之外，我覺得做一個全外骨骼機甲也不錯，只要把癱瘓的患者塞進去，就能控機甲走路，幹活，甚至擁抱自己的親人。”

陳以清呵呵一笑，說道：“大力，你的理想很滿，可是現實卻很骨。”

“我們現在的腦機接口是建立在視覺行爲反饋之上的，也就是說，患者只能通過看這一種方式來接信息的輸。”

“如果你看不到，就不知道反饋，也就不知道行的結果會如何，更不知道怎樣進行下一步。”

“打個比方，如果讓你端起桌上的一杯水，普通人就算閉上眼睛，也能在桌子上來去，最後到那個杯子。”

“因爲你的每一個指尖，你手上的每一寸，下面都遍佈麻麻的力應，你能夠到凹凸不平或者的桌面，也能夠到上面的障礙，然後出它的形狀，將一切信息反饋回電腦，最後得出結論，哦，我在桌子上到了一個杯子。”

“不僅如此，你還能出杯子的形狀和材質，還有它的重量。”

“你只要輕輕一，就知道這杯子是堅固的瓷，還是容易變形的紙杯，甚至是可以隨便摔的不鏽鋼杯子，你也能到杯壁上傳來的溫度，是溫水，熱水，還是冰水。”

“當所有這些信息彙總，你已經知道了杯子的所有相關信息，你會據不同的況採取不同的行，如果是紙杯，你會小心翼翼，不會太用力。如果是熱水，你會嘗試使用把手，不會直接握持，而如果是涼水，你就直接端起杯。”

“在你閉著眼睛端起杯子的一瞬間，你的手給你反饋了無數的信息，你的大腦就像一臺超級計算機，據到的所有信息，給出了最好的端杯子方案。”

“但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信息的反饋之上。”

“如果沒有這些反饋，你的大腦就像瞎子一樣，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決斷。”

“想一想，如果你的手失去了覺，只能通過視覺來反饋的樣子。”

“你看著杯子，知道它是一個裝滿了水的紙杯，那麼你肯定會小心翼翼，你會先試一下最小的力度，看看紙杯會不會變形，如果最小的力度也會變形，你可能會放棄端起它。”

“如果力度沒問題，ok，你就用這個力度端起來，於此同時，你的眼睛死死盯著杯子，不敢有毫大意，生怕一個不穩，杯子裡的水溢了出來。”

“整個過程中，你眼睛要盯著杯子，你的大腦不能分心，你只能專注在這一件事上。”

“一旦你的視線轉移，看不到杯子，你就失去了對端杯子這件事的掌控。”

“可能下一秒你的力度就變大，杯子被得變形，水灑了出來。”

“或者下一秒你的手到了別的東西，手安然無恙，但是杯子掉了下去。”

“這就是沒有信息反饋的下場，你無法迅速反應，無法實時調整，無法掌控這件事。”

王大力不服氣地反問道：“那如果我們給仿生手臂加上力應，還有其他七七八八的應呢？”

陳以清微微一笑：“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

“不過，很可惜，我們的腦機接口，目前只能做到信息輸出，而無法做到信息輸。”

“你別急，聽我慢慢說，這跟腦機接口的方式有關，目前只有侵式腦機接口才能做到對大腦的信息輸。”

“非侵式腦機接口，包括我們所用的這種，都只能做到信息輸出。”

“主要原因是大腦實在太複雜了，它控制運和知運不是同一個地方。”

“大腦通過運皮層來控制運，但是知運的皮層卻有好幾個。”

“視覺反饋屬於運皮層的功能，而覺反饋則屬於覺皮層的功能。”

“不僅如此，如果涉及到雙手的協同合作，事會變得更加複雜。”

“因爲大腦對的一側有專門的控制皮層，右側大腦覺皮層主要控制左邊，左側覺皮層控制右邊。”

“儘管我們可以從大腦的任一側解碼或控制一個肢做出簡單的作，但對於需要雙手同時協調運的複雜任務，比如切割食，就要使用大腦的兩側。”

“這樣的話，對大腦的信息輸就變得更加困難了。”

“只有把對應的大腦應皮層放進電極應，才能夠把假肢傳來的反饋，轉變爲電脈衝，發送給大腦神經組織，讓大腦知道杯子起來是什麼覺。”

“這還僅僅是一個覺反饋而已。”

“想想看，如果要對大腦輸嗅覺，聽覺，視覺，等等信息，要對大腦做多手？植多微電極？”

“這樣的改變，你覺得我們的患者能接嗎？你覺得醫院能同意？”

這話一出，王大力直接沉默了。

半響，他才苦笑道：“那還不如改造猴子的大腦，給猴子打造一個3D虛擬猴山呢。”

“我終於明白爲啥人猿星球這種事會發生在大猩猩上了。”

陳以清揮了揮手，說道：“人類大腦就像一大坨牛凍，很容易植微電極，但也容易傷，你放進去一堆東西，腦組織損傷和染就不可避免，這事誰也沒辦法擔責。”

“所以，在材料技沒有突破之前，虛擬現實這事是不用指了。”

“不過，你也不用灰心。”陳以清臉上出一狡黠的微笑。

“雖然我們沒辦法直接對大腦瘋狂輸出，但我們可以通過間接的方式對大腦輸信息啊。”

“哎呀，陳主任，你這話能不能一次說個明白啊。”王大力忍不住抱怨起來。

“你這說話說半截的病哪來的，咱公司也不流行這風格啊。”

陳以清臉上笑容一僵，差點表失控。

他平時給員工和兒講課太多，早已習慣了這種循循善，緩緩道來的說話方式，萬萬沒想到，跟喜歡直來直往的王大力竟然有些不兼容。

連忙輕咳兩聲，直截了當地說道。

“大力，其實仿生手臂最大的用戶羣還是殘疾人士，這些患者其他部分都沒問題，神經系統也沒問題，只是缺胳膊而已。”

“你說的沒錯，我們可以在假肢上加大量力傳，將覺反饋傳達給病人的神經系統，從而對大腦進行信息輸。”

“這樣一來，就能夠重建大腦到假肢的神經反饋通路，通過神經電脈衝來完控制假肢，達到以假真的效果。”

王大力頓時興起來：“太好了，這纔是能讓我大展拳腳的項目嘛。”

聞人龍忍不住道：“所以腦機接口這個項目不做了？就這麼直接放棄了？”

“老陳，萬萬沒想到，你也是個一遇到困難就放棄的人，真是讓人失啊。”

換別人說這種話，陳以清早就角搐，雖然不至於拍桌子罵人，高低也要反擊兩句。

但是聞人龍說這種話，他早已習以爲常，語氣都沒有任何變化，就像沒有聽到一樣，微笑著解釋道。

“阿龍，不是不做了，而是戰略轉移。”

“你也看到了，非侵式腦機接口目前只能做到這一步。”

“我們的腦機項目有非常好的果，產品也很功，只是遇到了無法克服的困難，所以要先做一下支線任務。”

“等到條件了，我們再繼續做下去。”

“這就是科研，你永遠想不到會遇到什麼困難和問題。只有真的遇到了，才能做出應對。”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放棄這些癱瘓患者的，我還會繼續神經領域的研究，爭取早日找到更有效的辦法，治療他們的疾病。”

“起碼目前來看，患者的生活已經大大改善，他們可以做康復訓練，繼續改善狀況。”

聞人龍這才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王大力好奇道：“陳博，咱們爲啥不做康復方面的外骨骼機人呢？”

陳以清搖了搖頭，回答得乾脆利落：“我沒興趣，你要有興趣可以自己做。”

“這……”王大力頓時噎住了。

他突然想起來，三清的主任們做項目，除了老闆親自代下來的，其他的都是全憑興趣。

有興趣就做，沒興趣就不做，管它賺不賺錢，能賺多錢，統統跟他們沒關係。

主打一個灑不羈，靠著極強的驅力去追夢。

當然，本和效率還是要在乎的，這屬於對自己負責，也是項目功的一部分。

但是三清的大佬們都是有脾氣的，也有自己的小堅持。

他們絕非名利場上的野狗，看到一塊，就蜂擁而上，爭相搶食。

老陳平時一副溫和好男人做派，又有著世俗意義上的功，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著，看起來過於靠譜。

這就很容易讓人誤會，忽略掉他心深藏不的那份執拗。

但骨子裡，他跟聞人龍其實都是一種人。

有著自由靈魂的三清人。

王大力曬然一笑，想起自己也是灑不羈的三清人，頓時渾舒坦了。

他嘿嘿嘿笑了起來：“陳博，看你說的，其實我也沒啥興趣，康復機人哪有手機人和仿生假肢刺激，總不能我一個人把機人市場都給包圓了吧。”

陳以清點點頭，也沒怎麼在意，繼續說道：“那機人這塊就靠你了。”

“初步的方案是建立一個雙向的神經-機接口功能，讓患者通過自的神經系統，建立從大腦到假肢的神經通路，不但能夠驅假肢做出真手的作，還能將反饋信號沿著神經發送回大腦。”

“這樣一來，他們在使用時做出的判斷，決定，計算和調整，會跟一個沒有截肢的人一樣，他們使用這款假肢，就像使用自己失去的自然手一樣。”

“通常來說，這類相關的大腦行爲，在有和沒有假肢的人之間，是非常不同的，我也可以同時進行大腦方面的研究，深瞭解一下神經信號和大腦皮層的活況，也許會對非侵式腦機接口的發展有所啓發。”

“的計劃是這樣，首先我們要在假肢上加大量應，包括力應和應等，然後將應的反饋信息彙總，轉換爲神經電脈衝信號，這就需要一個神經-機接口。”

“其次，做一個手，將患者的上肢神經與神經-機接口進行連接，這樣假肢的行和反饋就能通過神經系統，反饋回大腦，重建缺失肢的運神經系統和知神經分佈。”

“聽起來就非常複雜，所以需要整個團隊的共同努力，希大家能再接再厲。”

“啪啪啪！”王大力鼓起掌來：“聽起來非常棒，我非常期待殘疾人用上我親手打造的假肢的那一天。”

“對了，我建議做完仿生手臂後，還要繼續做仿生，陳博你看怎樣？”

陳以清投去讚許的目：“這都在計劃之中，你放心大膽去做就行。”

聞人龍也表示了高度認可：“老陳，這項目讓人興，如果真的實現了，肯定能改變世界。能夠加這樣的項目，我到很榮幸。”

這話一出，頓時引來人人側目。

大家齊刷刷轉頭，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彷彿在揣他到底哪裡不對勁。

聞人龍一瞪眼，怒道：“看什麼看？其實我很正常好吧。”

“啊，對對對，你很正常。”

衆人異口同聲說道，心裡都鬆了口氣。

果然，還是悉的味道。

正常起來的聞人龍，讓人索然無味。

還是不正常點好，作爲生活的調劑，酸甜苦辣都得有，這纔夠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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