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與蒙俞的聯合巡演結束, 孕期的前三個月,陸白便乖乖呆在了家中養胎。
榕璽公館里熱鬧了許多,除了陳嬸之外, 又多了幾位營養師與幫傭。好在葉敘找來的人都極穩妥, 知趣又專業, 沒有什麼不舒適的覺。
可哪怕請了這麼些人照顧陸白, 季扶還是花了許多時間陪伴。
他推掉了大部分的應酬,也幾乎沒有出差,下了班就直奔回公館。私下還查了不資料,說是懷孕之后的人會變得敏, 更需要伴的陪伴。
他怕把陸白悶壞了。
好在陸白向來是沉靜穩定的子, 哪怕不怎麼走,也將自己每天的生活安排得充實妥當。
只是當上準媽媽之后, 反倒愈發調皮了,一天到晚小叭叭地使喚人。一會讓季扶幫倒水,一會要他削蘋果, 一會又說腰酸了要按。
“聽人說, 我就只能當十個月的王, 十個月之后就要當牛了。”
理直氣壯地解釋,頤指氣使道, “那我可得好好利用這十個月, 好好使喚使喚我們二叔。”
季扶對的用詞冷俊不,但還是任勞任怨地, 將削好切塊的蘋果送進里。
有的時候他也會刻意使壞,按腰的大手不老實地到了屁,俯輕吻著的耳廓:“季太太,對我的服務還滿意嗎?”
夜深人靜時, 兩人在被窩中相擁談心,溫存片刻。陸白最常聊的話題便是:
“扶,你猜猜寶寶是男孩還是孩?”
這問題問過無數回,可每一次,季扶都不厭其煩地回答:“都可以,只要是落落生的,我都喜歡。”
他想要的,只是的孩子。
陸白卻覺得他說起話越來越順了,不死心地追問:“二叔,你到底喜歡男孩還是孩?”
那時初夏已經到來,夜的風帶著一涼爽的氣息。榕璽公館僻靜深幽,樹葉在月下沙沙作響。
季扶輕笑,低頭吻了吻陸白的額頭:“我喜歡孩。”
“真的?”
“真的,我想要一個像你這樣溫可,又機靈狡猾的小丫頭。”
……其實,陸白也想要一個
孩。
的年太艱難了,沒得到過任何偏,也沒穿過什麼漂亮的小子,玩過什麼可的布娃娃。
迷迷糊糊地睡著之后,夢中還在籌謀,等生了兒之后,要和季扶一起給這個世界最完整盛大的。
懷孕這件事,并沒有給陸白的帶來太大的負擔。的胃口一直不錯,除了前兩個月嘔了幾次,幾乎沒有什麼孕期反應。
只是到了三個月的時候,季扶攬著依舊可以盈盈一握的腰,憂心道:“怎麼就是不長呢?”
寶寶發育得很好,可小太太看上去窈窕得本不像一個孕婦。
陸白笑他不懂還瞎心,笑盈盈地抱住他:“別急啊,等到孕后期,你老婆就到了喝水都能兩斤的時候了。”
他勾,輕輕了的臉蛋:“胖點好,我還沒見過你嘟嘟的樣子呢。”
自從當上了準爸爸之后,季扶變了許多,連看人的眼神都變得溫。他似乎提前把陸白當了小兒,將寵溺得調皮搗蛋。
所有家常的,無聊的事,他也陪做了個遍。
有一次,他在與陸白一起逛超市的時候,偶遇了自己的一名下屬。他原本低頭聽著陸白說話,抬眸時,那雙清冷的眼還殘留著極致的。
那位高管見慣了他冷如冰山的一面,這會兒反倒愣了,伶牙俐齒的都說不出話,張口便道:“……季,季總,您,您也會來逛超市啊?”
回家途中,季扶被陸白嘲笑了一路。
“季總,您平時給人的印象得多不接地氣啊?”
陸白笑得花枝,拍著他的口吐槽,“瞧瞧人家那個表,好像看到你終于下凡了似的。”
季扶微笑著任調侃,只是一只手攔住了的腰,輕聲道:“行了,別顛著我兒。”
這年初夏的夜,連空氣中都帶著花香的溫。天上繁星點點,鳥雀落在枝頭的嘰嘰喳喳,一切都好得不可思議。
陸白懷孕這件事,整個季家上下最高興的人除了季扶,就是季林。
三年來,他勸說過季扶無數次,無奈他心如死灰,不肯接其他人,似乎一意孤行準備孤獨終老
。
沒想陸白回國后,轉瞬間自己竟連長孫都要有了。
這讓季林對這位兒媳放下了不見,隔三差五地讓人送來名貴補品,甚至還備了一座近郊莊園給為賀禮。
可惜那些補品陸白一概沒吃,因為營養師們認為大補對孕婦和寶寶都是弊大于利。
那座豪華莊園夫妻倆倒是去過一次,在周末度假的時候,季扶曾抱著在那院子里的搖椅上看過滿天繁星。
……對于外之,陸白一直很淡然。
的人生目標很明確,要夢想,要,要溫暖的家。很幸運的是,如今已然擁有了一切。
等前三個月危險期度過,陸白可以多多走的時候,季林便經常他們去半山別墅吃飯。
老爺子本是好意,可他的重男輕植在了骨子里,聊天間隙張口閉口便是“我孫子”,仿佛料定了陸白會生下男胎。
見季扶事無巨細地照顧妻子,一晚上為陸白乘湯,剝蝦,布菜,沒忍住訓斥道:“不就是懷個孩子麼,至于這麼矜貴嗎?”
季林是老一輩的梧川人,又是高門顯戶,一輩子端著個架子,怎麼也看不慣兒子圍著老婆轉的模樣。
過了一陣,他又開始指點起了陸白:“聽說你在忙什麼小提琴專輯的事?不要做了,當務之急是好好養胎,給我們季家穩妥生個男丁。”
季扶已經忍耐了一個晚上,眼看臉鐵青就要發作,關鍵時刻,陸白在桌下握住他的手。
“你父親年紀大了,要說什麼隨他吧,我本不在乎。”
回家路上,陸白依偎在他懷里,又仰頭笑道,“反正我知道,二叔一定會維護我的。”
的首張小提琴炫技專輯正在籌備之中,很費心神,季扶卻出乎意料地支持。
……因為他明白,陸白并不是他的所有。
哪怕懷上了他的孩子,依舊是那個用一把小提琴,就能在舞臺中央閃閃發的孩。
車子在軒城的夜中平穩前行,川流不息的街道在窗外畫出一道道金流線。陸白舒服地靠著男人的臂彎,瞇了瞇眼:“不過扶,你爸給寶寶起的那些名字,我都不喜歡。”
“怎
麼了?”
“太晦了,我想起個簡單的名字。”
季扶輕著的發,垂眸道:“行啊,你是媽媽,你說了算。”
“我都想好了,男孩孩都可以用的名字。”陸白來了興致,攀住他的口起,雙眸閃閃道,“延希,季延希。好不好?”
季延希。延續希的意思。
很簡單,但也很好聽。
季扶笑了笑,閉上眼睛,仿佛看到滿眼璀璨又溫的未來。
他擁住陸白,在潔的額頭上印上輕輕一吻:“好呀。延希媽媽。”
*
因為此前不愉快的經驗,接下來的幾個月里,季扶竟再也不帶陸白出現在季府。
他很在意的心,不愿再任何委屈。
季林幾次三番電話來催,都被他冷冰冰地拒絕了。他知道父親一輩子倨傲慣了,脾也不會改,反正不孝子他也當了多年,不介意再來一回。
誰知這次老爺子執著,竟屈尊紆貴地親自登門拜訪。
可偏偏他連招呼都沒打,又是在季扶工作的時候來的,榕璽公館里竟只有陸白一人當家。
已經有些顯懷,略張地坐在威嚴的公公對面,也做好了被他責罵的準備。
誰知季林雖一直沉著臉,卻始終沒說出什麼重話,只是反反復復提醒陸白太瘦了,應該多吃一點。
茶幾上也堆滿了他送來的各種補品。
陸白一直陪著笑臉與他寒暄,可直到兩人都尬到無話可說了,季林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也猜到了他的意圖,便笑道:“爸,扶這陣子太忙了,等周末空閑了,我和他再一起去看您和小媽。”
季林這才臉漸緩,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嗯。”
頓了頓,他又稍稍吃力地掀起眼皮,著陸白,沉聲道:“扶,以后就拜托你照顧了。”
季家男人向來涼薄,重利重權,就是沒出過重之人。
他最鐘的大兒子,已然是其中異類。
可有什麼辦法呢,父母子,永遠都不會是中占便宜的那一方。
季林沒有叨擾太久,在天暗下之前,就已經帶了大隊隨行的保鏢離開了。他才走不久,季扶的車子就出
現在了花園門口。
“老爺子,為難你了?”
他在公司聽到了消息,連會都沒等得及開完,就馬不停蹄趕回了公館。
陸白卻驕傲地仰起頭,嘚瑟道:“你看我,渾上下有一點了氣的模樣嗎?”
季扶狐疑地盯著陸白,確定神中沒有一勉強,這才松了一口氣,將人整個抱在了懷里。
“他和你說了什麼?”
“就是老生常談,讓我要照顧好。”陸白將臉在他的口,猶豫了片刻,才道,“他剛剛去了熹園,說是想去看看晴姐。”
男人的驀然一頓,沉默了半晌,冰涼的指尖輕輕抬起了小巧的下。
他眸閃,啞聲道:“落落,你和他說了什麼?”
陸白其實沒說什麼,只是在目送著季林離開公館時,真心實意地提議他:“爸,您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去看看季晴姐。”
說,扶其實是個心溫之人,也并非不孝順,如今快要當上父親了,更會明白您在他上的良苦用心。
只是,有個結一直橫梗在您與他之間。
他難以釋懷,同樣是子,您愿意在他上傾注如此心,卻又那樣涼薄地對待著季晴姐。他不認同您,也不想為這樣的父親,所以,就很難尊重戴您。
又說,晴姐這些年狀態很好,相比扶,更需要家人的關與照顧。
陸白不知季林聽進去了沒有,只是看到他蒼老的手握了拐杖。上車后,聽到他吩咐司機,去熹園。
在陸白孕晚期的時候,季晴被人接來公館探。氣特別好,給未出生的小寶寶帶來了許多親手做的玩和小服。
這年冬天,軒城暖得不可思議。
*
在一個明的冬日清晨,陸白平安生下了季延希小朋友。
寶寶很乖,沒怎麼折騰媽媽,生產過程很順利。
但別上終究還是沒隨夫妻倆的意,是個六斤二兩的男寶。季林倒是喜不自,一路微微地跟著裝了哇哇大哭的小孫子的推車走了。
季扶卻一不,眼穿地等著陸白出來。
醫院產房是允許一名家屬進的,可生產前不知
擰了什麼勁兒,死活不讓季扶陪產。
好在陸白很快就被推出了產房。滿臉是汗,卻還有力氣。被季扶握住手,疲憊的眼中卻閃著明亮的:“二叔,我可太厲害了。”
“……是啊,落落可太厲害了。”
男人的眼圈早已紅,著漉漉的額發,著鼻音道:“謝謝你,平安回來。”
沒有人知道,過去的兩個多小時里,季扶有多麼煎熬。
未知的等待是最恐怖的凌遲,當邊所有人都熱切地期盼著季氏下一代的到來時,季扶卻心焦地惦念著妻子在里頭了多苦。
他要陸白,未來的漫漫生命長河之中,他一刻都不能沒有陸白。
還好啊……神待他們,真的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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