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暗是,我一萬次自作主張地溺死于你的目,又一萬次重生。」
——雪莉酒實驗室《經過夢的第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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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門口等了不到十分鐘,那車就到了。
晏斯時拉開后座車門,夏漓坐進去,說了聲“謝謝”。
晏斯時點了點頭,示意往里坐一點。
夏漓一愣,趕往左邊挪了個位置,晏斯時隨即微一躬上了車,輕甩上門。
夏漓沒空去想晏斯時怎麼不坐副駕駛,司機轉頭來問去哪兒,忙說:“楚城職業技學院,新校區。”
職校新校區在開發區和主城區界,開車過去二十分鐘左右。
事實上,這一路夏漓本沒心思浮想聯翩,哪怕晏斯時就坐在旁邊。
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進來,先是朱璇的,后是徐寧的,詢問打沒打到車,路上堵不堵。
甚至還有個電話是肖宇龍打的,替給他的好哥們兒勞委員道歉,說人辦事兒不靠譜,給添麻煩了。
就這樣一路接電話,一路關注路況,車開到了職校。
進校門,夏漓落下車窗,喊住途徑行人問了兩次路,車順利開到了那六個生住的宿舍樓前。
急忙拉開左側車門,對晏斯時說了句:“麻煩等我一下!”
那六套服疊都沒疊,被胡地塞進了一個特步的紙袋子里,塞得鼓鼓囊囊,夏漓怕袋子破了,直接抱在懷里。
上車以后,車一邊往外開,夏漓一邊將袋子里的服拿出來,數點數量,順便一套一套疊整齊。
還好服沒有弄臟,只有一件,領子上好似沾上了什麼。
摁亮了手機屏幕,照著那一湊近去看。
忽覺一陣清冷的氣息靠近。
呼吸一滯,眼皮微跳著抬眼。
是晏斯時稍側,手臂了過來,按了按車廂頂的一按鈕。
閱讀燈亮起,灑落一片人造月。
“……謝謝。”夏漓沒敢抬頭,臉微微發燙。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沒見過世面,連車頂有燈都不知道。
晏斯時收回手臂,夏漓這才低著眼,幾分慌地去瞧那那污漬。
小拇指指甲蓋大小,好像是沾上的口紅。
怕還回去店主要賴在們上,拿出手機,準備拍個照存證。
但那部早該汰換的手機,在線不足時,拍的照片糊得本沒法看。
夏漓抬頭看向晏斯時,“能不能借用一下你手機拍個照。”
晏斯時點頭,從黑羽絨服外套口袋里出手機,向上蓋解鎖,點開相機功能,遞給。
那時候明中最歡迎的手機是諾基亞5300,紅白配,工藝設計漂亮,娛樂功能強大,男咸宜。林清曉用的就是這臺。
晏斯時的手機是諾基亞n96,2008年剛出的,黑機,分外簡約,與他氣質相契。
夏漓拿著晏斯時的手機,對準那塊口紅印拍了兩張。
遞還時,只覺得掌心微微起了一層薄汗,“……可以麻煩把照片發給我麼?”
“怎麼發?”
“短信吧。我的手機號碼是139……”
是可以藍牙傳輸的,夏漓沒忘記。就是故意。
余瞥見晏斯時修長的手指輕按手機鍵盤,片刻,的手機振了一下。
點開短信收件箱,那兩張照片已經發了過來。
存儲之后,發給了“雨格格”的店主,告知服是職校的那幾個生搞臟的。
剛發完短信,朱璇的電話又來了。
“怎麼樣?拿到沒有?”朱璇聲音著急得不行。
“拿到了。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那就好。”朱璇長舒一口氣,“我讓已經準備好的直接去禮堂那邊候場了,你到了以后,跟們化完妝就一起過去。找不到人給我打電話。”
夏漓說“好”。
掛斷電話,夏漓看向晏斯時,“……謝謝。沒你幫忙我肯定趕不上。”
“舉手之勞的事。”
夏漓抬手,摁滅了閱讀燈。
一手抱著服,一手著手機,在再度昏暗下去的車廂里,忍不住勾起微笑。
危機順利解除。
還弄到了晏斯時的電話號碼。
不會有比這更完的一天。
車停在校門口,晏斯時先一步拉開車門下了車。
夏漓撐著座椅挪到車門口,晏斯時手,要幫忙拿抱在懷里的那袋服。
忙說:“沒事沒事,不重,我自己抱著就行。”
該怎麼向他形容,覺得這寒酸的紙袋,對他是一種唐突。
然而,晏斯時卻二話不說地手,拎住了紙袋的手提繩。
懷里一下輕了。
夏漓趕忙下車,晏斯時另只手關上了門,語氣依然平淡:“走吧。”
晏斯時走路其實不算快,但個子優勢在哪兒,夏漓要稍稍加快腳步才能與他并行。
一路上都在祈禱,那紙袋可千萬別破。
穿過校園到了老教學樓。
二樓用作化妝室的空教室里,還剩了林清曉和五個生。
進門的那一瞬,五個生站在一塊兒眼看向門口的場景,讓夏漓不由地想到了盼家長回家的留守兒。
不由笑了,“服拿到了!”
林清曉催促:“趕趕,你們先去換服,換完馬上過來化妝。”
晏斯時遞過紙袋,夏漓接住抱在懷里,再度對他道謝。
晏斯說沒事,讓快去換服。
沒空多說什麼,那服拿出來,大家按照尺碼分了分,實在尺碼對不上的,便就大不就小。
領子沾了口紅的那件,夏漓留給自己了。
六人一同去了走廊盡的洗手間,換好服,裹上厚羽絨服,幾分哆嗦地跑回教室。
那戲服是藍黑的民國學生制服,雖然是秋款,穿在上還是很冷。
等再回到教室,全副神經稍稍放松的夏漓這才有空留意到,林清曉的朋友歐婧也在。
歐婧白長款羽絨服里,穿的是條跳民族舞的竹青連,妝發也已經完了,盤發,出漂亮飽滿的額頭。
林清曉跟歐婧分工,一人負責三人,夏漓被分給了歐婧。
在化妝鏡前坐下之前,夏漓掃視一眼。
晏斯時已經不在教室,大抵是去禮堂那兒跟王琛匯合去了。
夏漓在椅子上坐下,歐婧拿了幾個發卡,將的劉海別上,出額頭。
“你剛剛洗過臉了?”歐婧問。
“嗯。跑了一路有點出汗。”
“稍微有點點干,我給你撲點爽水,我自己用的,可以嗎?”
“嗯嗯,你看著來就好。”
撲了爽水,歐婧又給抹了一點保,然后上妝前。
“你皮好好。”歐婧說,“是不怎麼長痘痘嗎?一點痘印都沒有。”
“好像是不怎麼長。”
歐婧了一小泵底,分區域點在臉上,“臉也好小,好省化妝品。”
沒有誰被夸會不高興,夏漓忍不住笑了笑。
雖然,歐婧算是“敵”,但夏漓好像沒有一想要與一較高低的意思,每次看見,只會在心里嘆,好漂亮。
作為群演,妝容無須太過雕細琢,只補了補眉和彩,以影和高突出五,舞臺燈下看著不是一片模糊就行。
至于發型,夏漓頭發齊鎖骨,自然分出的八字劉海,發質,顯得輕盈而蓬松。發并不太深,充足的線下瞧著是栗。
長度不夠,無法像其他生一樣編辮子,歐婧就拿了個寬發箍一別,活就是一個民國進步學生的模樣。
六人都化好妝了,連同林清曉和歐靖,一齊趕往禮堂。
演話劇的學生全在走廊里。
鬧哄哄的場景下,艱難與朱璇和徐寧匯合。
徐寧上來一把抱住夏漓,“嗚嗚嗚,今天沒你可怎麼辦。”
夏漓笑笑,拍的背,“能圓滿演出就好。”
匯合之后,夏漓進了第一場游行學生的隊伍里,踮了踮腳,努力越過攢的人頭往四下眺。
找到了王琛,但沒看見晏斯時的影。
王琛穿三件套呢子西裝,梳著抹了油的后背頭,很不符合他一貫有些呆里呆氣的形象,看著有幾分稽。
都快上臺了,他還拿著臺本不斷默念誦讀,當真認真。
沒一會兒,就到排在第五的《西安事變》,夏漓張得不行,再沒空心其他。
游行這場戲是第一場,在朱璇指揮下,大家舉起橫幅排隊上場,將口號喊得氣勢如虹。
班草演的張學良隨即上場,與學生協商,承諾一定會給出一個滿意的答復。
夏漓對這場戲的記憶十分模糊,好像沒一會兒就結束了,只有那張出汗和腳底發的覺是真實的。
大家下了場,回到后臺。
夏漓一眼看見后臺通往走廊門口的晏斯時。
他單手抄著羽絨服口袋,背靠著門框站在那兒,后是走廊的煌煌明亮,前是后臺的冥冥昏暗。
他在邊界,那影人覺得疏離極了。
呆呆地看了他好久。
排了很久的戲,真演起來仿佛一眨眼就結束。
鼓掌聲中,所有主要演員上去謝幕,而后大家一塊浩浩地離開了后臺。
朱璇這時候高聲提議:“我們找個地方照張相吧!”
大家紛紛附和。
一行人到了禮堂進口燈火通明的大廳里。
按照高排列,夏漓站在了第一排,稍微靠邊的位置。
依次往后,大家空,一共四排,男生站在最后一排。
朱璇將相機給了別班的一個朋友。
那人試拍了一張,朱璇看了不滿意,說:“男生還是到第一排前面來蹲著吧!”
夏漓無法控制心臟狂跳——
本在最后一排的王琛和晏斯時,這時候繞到了前面,就在斜前方的位置蹲了下來。
微微低了眼去瞧,看見他墨的頭發,以及從羽絨服領里出許的白皙后頸。
又飛快地收回了目。
朱璇稍作調整之后,回到了隊列里。
拍照的人:“準備,三、二、一……”
大家齊喊:“元旦快樂!”
夏漓眼睛睜得好大,一秒鐘也不敢眨眼。
這樣的合影的機會,于,也許是一生一次。
“咔”一聲,有什麼也隨著照片定格在了心里。
之后,英語老師和兩個外教加,跟他們拍了幾張大合照。
合照結束,大家又各自組三三兩兩的小團合影,夏漓跟徐寧和林清曉也單獨拍了一張。
這期間,夏漓注意到,好幾個生鼓起勇氣去找晏斯時,提出能不能跟他合張影。
晏斯時一個都沒答應。
也許是嫌煩,后來他跟王琛打了聲招呼,說自己去趟洗手間,先行離開了。
大家拍完照,便準備回去換服,進場看剩下的演出。
林清曉說要去后臺瞧瞧歐婧,先走了。
徐寧原本要跟夏漓一起走的,臨時被班主任老莊走,讓夏漓先去換服,一會兒在教室匯合。
夏漓去了趟洗手間,準備走時,卻看見大門口臺階上,第一場戲用過的長橫幅,不知道被誰扔在了那里,糟糟的一團。
彎腰撿起拍了拍灰塵,抱在懷里,一邊往老教學樓走,一邊抖開了從一頭開始,卷起橫幅。
后有道清冽聲線喊的名字。
夏漓一頓。
不管多次,聽見晏斯時的聲音,都會心跳拍。
晏斯時走過來,“王琛已經走了?”
“好像跟我們班幾個男生一起換服去了。”夏漓抬眼飛速看他一眼,“你要去老教學樓找他麼?”
晏斯時點點頭。
兩人并肩往前走。
夏漓沒說話,只繼續卷著那橫幅。
覺察到晏斯時往手里看了一眼,夏漓便解釋說:“扔了好像有點可惜,我想收藏起來。”
一根針,可以起死回生;一雙手,能救千萬蒼生;且看一代神醫妙手,馳騁校園稱霸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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