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邵璟和穆老夫人、穆二先生秉燭長談至深夜，談了什麼，穆家眾人不得而知，只知道說到最后三個人都哭了。

田薇心里掛著這件事，把孩子們哄睡之后就一直等邵璟回來，久等不至，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聽到門響，立刻爬起來，著眼睛期待地看向邵璟。

邵璟拍拍的腦袋，親昵地將額頭抵著的額頭，低聲道：“睡吧，等這件事平穩之后，咱們再搬出去。祖母只是不贊同咱們的做法，并不是討厭你這個人。我們談了很久，我才知道他們的一些想法。”

穆老夫人和穆二先生很高興他們和穆冰等人相和諧，但是邵璟和田薇帶來的財富太多，人又大方，無形之中改變了穆家的許多生活習慣。

在穆老夫人看來，不勞而獲，安于，絕不是什麼好兆頭，是敗家的前兆。

同時邵璟卷小羊與阿九儲位之爭太深，田薇跟著做了，就陷得更深。

這不是穆老夫人和穆二先生愿意看到的，若能一，讓田薇放棄，也算好事一樁。

“我也開誠布公地說了自己的想法，謝他們給我們庇佑，但現在的形確實不夠穩定，分家對彼此都有好。”

邵璟吹滅了燈，輕聲道：“祖母和二叔父都同意了，以后咱們自己住，想他們了再過來也是一樣。”

田薇聽完這一席話，總算不再難過，乖乖地蜷在邵璟懷里睡了。

不管眾人怎麼想的，田薇終究是明正大地走馬上任了。

當以子的份，明正大地站在修司窯，接昔日同僚們的拜見問候時，的心是激的。

這一天這一刻，來得有多不容易，誰也沒有的會更深刻。

簡單地說了幾句話，打發眾管事散去后，走到程保良面前行了個禮：“對不住，之前給您添了太多麻煩。”

扮男裝的事出來，程保良被懷疑貪贓枉法，是的同伙，被查了又查。

幸虧后來邵璟和小羊在背后使力，又查不到任何證據，窯場這邊也急需他主持大局，才不了了之。

但程保良確實是在這件事中吃了不小的虧，遭了不罪，還被罰了俸。

田薇十分疚，只恨沒有更好的辦法可以補償。

程保良頗豁達，大笑著擺擺手：“多大的事呢，我之前得了獎賞也是因為你，想要得到必須付出，這是天意。既是天意，就和咱們凡人沒關系了，不必在意。你若真是想要補償我，就努力干活立功，讓我早日升。”

田薇也樂了：“您等著，一定會的。”

再回過，白師傅站在遠對默默地豎了個大拇指，瀟灑地轉走了。

窯場每年十月停工，次年二月開工，田薇來后不過數日便停了工，變了閑人一個，正好打理即將搬去的新房。

等到新房弄好，便是年尾。

廖先生看了日子，讓他們在臘月十六搬過去，在新房里過年。

田薇依言照辦，分離之時，和穆老夫人、小穆夫人、方氏、薛氏等人都哭了都哭了。

孩子們則是無知無覺，只曉得家里要擺席面，有好吃的，從此以后更多了個好玩的地方——家中大人看不見不知道，可以玩得更瘋，于是歡喜不盡。

這次分家頗為順理章，并未引起太多關注。

邀請親友同僚暖房那日，田薇正在忙活，可兒走過來神兮兮地道：“后門有位貴人尋您。”

田薇忙不過來：“什麼貴人？”

可兒道：“說是普安郡王府的，不方便進來。”

田薇想著一定是張五娘，便興沖沖地去了后門。

自從擁立皇儲事件之后，和邵璟就與普安王府減了往來，這次搬家也沒請郡王府，為的就是避嫌。

這種況下，張五娘若要恭賀，確實不方便進來。

后門外停著一輛青幄小車，田薇興沖沖地趕過去：“五娘”

車簾掀起，里頭坐的卻不是張五娘，而是小羊。

田薇十分意外，連忙收了笑容恭敬行禮：“不知郡王爺臨，失禮了。下人不懂事，傳錯了話，我這就去把阿璟來，煩勞您再等等。”

“我不是來尋阿璟的。”小羊平靜地注視著：“我是來看你的。”

田薇表面波瀾不驚，心里其實七八糟。

說起來，自從跟著邵璟外放去了明州，就再也沒見過小羊。

一晃眼好幾年過去，他添了幾個孩子，也有了依依和曦哥，彼此都不再是從前的模樣，頗陌生。

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卻看到小羊蓄了胡須，神更加沉穩靜默，眼里屬于年的彩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深沉與孤寂。

知道自己和邵璟過得順利，其中不了小羊的關照，但他突然這麼來見，卻是讓非常不安。

小羊看出了田薇的不安和窘迫，靜默片刻，微微一笑：“我是替五娘來恭喜你們的，不便出門，曉得我今日要從這附近經過，便求我替向你們道喜。”

長長的錦盒送到田薇手中，卻是一幅前朝留下來的名家字畫，正好掛在新家的墻上，同時還有張五娘寫給的信。

“我本想對你和阿璟同時道喜，但他客人多，他過來必然驚太多人，引起注意就不好了。你記得替我和他說一聲恭喜。能夠明正大地主持制瓷是好事，愿你早日做出傳世名瓷。”

小羊輕輕放下車簾，命車夫離開。

田薇目送那車走遠，突然醒過來，追上前去高聲喊道：“謝謝您！”

車沒有停，小羊也沒給任何回應，但知道，他一定聽見了。

捧著錦盒走回去，可兒好奇地道：“那是誰啊？”

“一個朋友。”田薇親自把錦盒放到穩妥的地方放好，才又出去招待客人。

邵璟趁隙過來尋，小聲道：“他來過了？”

田薇回頭看著他微笑：“是呀，替五娘給我送信和禮來，還讓我替他道喜。”

邵璟握的手，輕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