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燕枝就再一次失去了記憶。

不過比起上一次的倉皇茫然，這一次燕枝從容得多。

大概知道自己在看著一場別人想要讓自己看的戲，面前之人也并非是的阿晝，所以也不見得有多掙扎。

只是看著年人用悉的，那雙屬于阿晝的眼仰視月亮的時候，燕枝仍舊是覺得有些心疼——明知是毒也要喝，他是對這個世界有多厭倦？

也許死亡是一種解，盡管燕枝并不覺得這是逃離痛苦的最佳方式。

*

燕枝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又是悉的腦海空空。

這一次著華服，似乎是靜靜地在一尊石像面前參拜。

屋子之中點著香，周遭的陳設無一不華，昭示著主人的份貴重。

不過也不知道這兒遭遇了什麼，周圍的東西一片狼藉，仿佛是有人將這些東西盡數打砸在地上，以宣泄自己心中的憤怒。

燕枝呆呆地看了一會兒面前的真神石像，終于想起來自己是誰。

是了，是昆侖的掌門人，是凝仙子。

這周圍糟糟的東西是砸的，因為那心養育的“兒子”，辛辛苦苦為之付出無數心的兒子，眼見著大計將，卻因喝了一碗賤婢送過去的藥湯，如今命懸一線，快要一命嗚呼。

那種東西誰能擁有又不是不知道，那賤婢不過是個被利用的玩意兒，坐不住的是那些愚昧無知的老匹夫！

燕枝能夠深切地到這軀的憤怒，拍了拍腦袋，很多記憶就如同水一般涌來。

的憤怒真實，但卻并不是因為心疼自己的孩兒，而是因為……大計被毀。

凝仙子天賦卓絕，乃是萬中無一的奇才，以卑微之一路而上，從最低微的仙婢做起，靠著自己的本領一路做到昆侖掌門之位，其中要付出的心和努力不知凡幾。

本一心修煉，早日飛仙，甚至因此斷絕，修了無道，并未與人結道，而是直接選擇收養孤延續香火。

但凝仙子卻因貌遭孽，于數十年前被魔域圣主擄回魔界，做了三五年見不得天日的魔妃，盡磋磨。

其實那魔域圣主早玩膩了，魔界愿意曲意逢迎的貌魔不知凡幾，凝仙子貌人不假，卻是被迫屈從，對魔域圣主仇恨不已，與他相之時從無笑臉，魔域圣主過了新鮮，就不再喜歡了。

但這魔域圣主分明厭倦于，卻不肯放過，將囚于深宮牢籠之中，在的腹中種下孽禍胎，還給下了魔咒，不許墮掉這個孩子，只能看著孩子在腹中長大，卻無能為力。

凝仙子修無道多年，修為穩固，但被魔域圣主擄走之后被強行采補，的元之力潰散一空，修為也因此大損傷。

這輩子飛升無，還被迫孕育人魔孽子，魔胎寄生人腹，這孩子在腹中就不斷蠶食的修為，虛弱無比，凝仙子心中恨到極致。

人這一生的信仰、一輩子的努力都因這等魔頭毀于一旦，凝仙子怎能不恨？

人在極度仇恨的況下會做出什麼皆是不可預料的，而凝仙子就用了最決絕的手段——給自己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兒下了。

這孩兒本就不是期而來，是最暗無天日的那幾年的見證，是痛苦屈辱的證明，甚至還在的腹中源源不斷地蠶食的修為，凝仙子對這孩子也同樣恨到極致。

恨魔界的所有，既然自己已經不能飛升，那就要魔域圣主、甚至是整個魔界都給自己陪葬。

會讓孩兒生出來就先天不足經脈寸斷，但可以防止這孩兒在腹中繼續侵吞的修為。

凝仙子本就不這個孩子，既然不能不生，就殘忍地以孩子生出來便不健康作為代價，來保住自己的修為。

孩子生下來之后，凝仙子便不打算養育他，魔界后宮更是波云詭譎，魔域圣主并不缺孩子，他在魔界后宮之中被眾多兄弟姐妹欺凌，活得生不如死。

他地位低微，凝仙子對他毫無照拂之心，燕枝回憶記憶，只記得寥寥一些關于他年的事，其中毫無一包容垂憐。

再后來，便是凝仙子籌謀數年，終于找到逃離魔界的方法。

本來的計劃之中并不包括將兒子也帶走，凝仙子對他沒有毫母子之，怎會管？

但走的時候意外接到了一種魔界的詛咒——用親生子的脈相連為詛咒，將孩子悉心養育而，等到孩子年滿十五，就能夠以魔界之法詛咒其生父，其腸穿肚爛、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這才是凝仙子將這個孩兒帶回昆侖的原因。

這是對魔域圣主復仇的唯一籌碼，所以當然要妥妥當當地將人養在自己邊，至要讓他能夠功活到十五歲。

所以這才是為什麼凝仙子四奔走尋找天材地寶，為自己這個兒子續命，卻又不嚴懲自己的養的原因——凝仙子對昆侖的掌控力幾乎手眼通天，怎會不知道自己那刁蠻任、甚至是心狠手辣的養是怎麼對待他的？

只要不鬧出命攸關的大事兒，凝仙子甚至對他苦難樂見其，仿佛他越是痛苦，就越能夠消減當年在魔界到的磋磨，欣然樂于裝聾作啞。

燕枝能夠回憶起的母子之幾乎沒有，凝仙子對養的喜遠勝于這個孽禍胎。

心里的第一反應是“果然如此”，即便燕枝失去了為大小姐燕枝與仙婢燕枝的記憶，但在冥冥之中能察覺到，這些原因都可以和昆侖的象一一對上號。

今年就是凝仙子的復仇大計將的一年，再過十天半月，這個孩兒就將年滿十五。

至于為何凝仙子不能確定究竟是哪天，是因真真正正沒有關懷過他，他的降生就是的難日，才不會去記住他的生辰，只有一個模糊的時間。

但凝仙子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魔域圣主為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付出的代價。

仇恨痛苦了十余年，人生因此毀于一旦，要所有和魔域圣主有關之人永墜萬劫不復之境地，要這一切都如同魔界永遠不會熄滅的邪火一樣熊熊燃燒，焚燒殆盡。

凝仙子渾然不在乎這代價是要的親生骨為之付出命，時間越近，越是覺得興，越是覺得渾的都在燃燒。

而這個突發事故，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