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后，鄭夫人拉著駱晴聊了一會兒以后，因為自己也有些累了，便就放了駱晴離開。

門外，鄭大都督倒是一副等得很張的模樣。

這倒是也正常。

駱晴畢竟是個醫者，這一個醫者和自個兒夫人獨一室聊了這麼久，鄭大都督心里的想法難免會多。

駱晴一出屋子，瞧見鄭大都督這麼一副樣子，忍不住就揚了揚角，調侃著問道:“這麼怕？”

“...”鄭大都督忍住心里的郁悶，問道:“我夫人沒事吧？”

“沒事，好得很，就是我們聊了一些己話而已，你不用這麼擔心。”駱晴想著，又問道:“聽說你今日進宮找我有事？”

“是，出了什麼事嗎？”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鄭大都督問道:“你可曾，還記得阿奴？”

阿奴。

駱晴其實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見過這個名字了，他和駱晴一樣，也是跟在李陵鈺邊的一名刺客。

同樣，也是被李陵鈺騙了的那種，而自從那一次京城出了意外以后，阿奴便失蹤了。

再被找到的時候，他在京郊，在王的邊，據說是王那位失多年的孫子。

他似乎失憶了。

駱晴那會兒，遠遠地看著阿奴和王相的場景，看著他們之間那麼融洽，其實心里還是開心的。

忽然覺得，他若是就這麼失憶下去也好。

現在陡然之間再被鄭大都督提起此事，駱晴難免心頭一跳，變得張了一些，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王過世了。”鄭大都督道:“上了年紀的人，原本就容易出問題。去田里干活時，摔了一跤，后來也沒養好，冬日里了寒，人就沒了。”

“人沒了！？”

駱晴有些驚訝，人沉默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猶記那時候，王是的第一個客人。

雖然有些駝背，不過神矍鑠的樣子呢。

可惜，上了年紀，的確是經不得這些磕磕的。

鄭大都督那里見駱晴驚訝，便出手來，輕輕地就拍了拍駱晴的肩膀，然后點了點頭，道:“老人家，難免。”

駱晴頷首，道:“謝謝你，大都督。”

說完以后，駱晴心中因為惦記著這件事，也就沒有再和李曄多在大都督府逗留，而是出了城。

城外。

駱晴和李曄沿著悉的道路剛剛出去，正巧就瞧見了一個男子，從田埂的那一頭，迎面走了過來。

是阿奴。

駱晴看了李曄一眼，似乎在猶豫著什麼，只是下一刻，李曄卻忽然飛上前，直接就將阿奴的手腕給抓住了。

這是駱晴沒有想到的，但在駱晴跟上去以后，就明白了。

阿奴的手上，正握著一把匕首，他渾上下散發出來的，都是濃濃的殺意。

他這是要做什麼？

駱晴心頭一跳，忽然之間就意識到了什麼，扭頭看向阿奴時，眼神稍稍有些錯愕，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放開。”阿奴的語氣卻十分冰冷，帶著一種森然的氣息，駱晴聽了，都不免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即使是從前阿奴在李陵鈺的邊，作為一個刺客殺手的時候，上，也從來沒有流出過這樣的神來。

此時的阿奴…

“不放。”駱晴卻顯然不會聽阿奴的，只是當他手出去想要扣住阿奴的命門的時候，卻忽然之間被阿奴一個側給閃躲了出去。

形之快，駱晴險些都沒有看清。

是駱晴低估了阿奴，原本想著阿奴失憶了，手會不如從前，可是現在看著…阿奴的手，似乎是恢復了。

某個答案呼之出，駱晴手再想要過去攔住阿奴，便就又問道:“你是不是想起來了什麼？”

阿奴沒有回答，反而是停了下來，深深地看了駱晴一眼。

“從前的事，我不想再和你計較了，那些事孰是孰非，現在或許已經沒有意義，也說不清了，但是這一次，我希，你不要攔著我。”

阿奴說完，拂袖又要走。

駱晴再次跟上，就跟在阿奴的邊，問道:“是不是王的死，有什麼蹊蹺？”

“蹊蹺？”

阿奴咬牙，顯然憤怒極了，便道:“王的兒早就沒了，如今的田地和宅院，都是自己積攢下來的。”

“也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黑心肝的，竟然為了將的這些東西奪走，冒充的孩子。甚至后來，還殺了。”

“你說，我能原諒這些人嗎？”

駱晴一下子就明白了。

想起駱老夫人來了，當時…駱家，的“大伯娘”柳氏，不就是出于這樣的原因，對駱老夫人出手了嗎？

駱晴聞言，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后就深深地看了一眼阿奴，然后拉住了李曄。

“讓他去吧。”駱晴轉頭對李曄道:“有些事，還是要他自己去解決了才好。”

復而，駱晴對著已經要走遠的阿奴說道:“我們會在這里等你回來，有些事，我還是想跟你說一下的。”

阿奴沒有回頭，也沒有給出任何的反應，駱晴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自己說了什麼，不過，和李曄還是會在這里等著的。

這一等，是半宿過去。

冬日的京城，夜里還是冷的。

天空中又開始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來，田埂邊上禿禿的一片，什麼也沒有，駱晴也沒個能夠躲雪的地方。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李曄那里自然是最容易沒有耐心的一個，便就拉著駱晴，去了田埂邊上的藥棚。

這藥棚，自然是駱晴那時候下山的時候設立藥棚的地方。

后來原本是要改建為寺廟的，不過被駱晴給攔住了，現在仍然是個藥棚，被平王府管轄著。

每逢幾日，就會有平王府的人，帶著草藥過來，接濟這邊的村民。

這幾日天寒地凍的，下了雪，田野里頭都是一片糟糟的樣子，倒是這藥棚里頭，被收拾得整整齊齊的。

架子擺得很好，似乎有人過來打掃。

而且，似乎也沒有流浪漢，在這里來過夜。

“看起來，在百姓們的心里，還是記著這個地方的。”李曄環顧四周以后，就將幾張椅子稍稍整理了一下，擺弄著，讓駱晴能夠有個地方躺一躺。

倒是駱晴這兒剛說不用躺，隨便找個地方靠著就行的時候，藥棚的外頭，傳來了一點點的靜。

阿奴回來了。

他垂著頭，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頹喪的樣子，上，沾了一點點的跡。

看到藥棚里的駱晴的時候，阿奴忽然有些猶豫，停了腳步，但僅僅只是一瞬以后，他還是再次上前來了。

“駱晴。”

阿奴抬眸，眼神十分淡然，忽然就問道:“你為什麼會放過我？在我失憶的時候，你分明是可以殺了我的。”

“你為什麼走了？放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