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雲寺
夜漸漸暗了下來,但明月與星相伴,倒也讓人覺出一種別緻的寧靜來。
裊裊青煙慢慢從佛堂里傳出來,焦急的姜宴卻有些站不住了,他自下午過來,就一直在等,等到如今天也黑了,平王兄還在跟主持大師說話。
陳定帶著陳言袖一起趕來時,他還在手足無措。
「七皇子,你也是在等平王殿下?」陳定忙問他。
「嗯,你們怎麼也過來了?」姜宴問他們,陳言袖只將姜棣找到陳府的事兒說了,才道:「如意說,這件事得靠平王殿下才行。」
姜宴側看著一直沒靜的佛堂門,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平王兄的脾他也清楚,若非他自己願意,就是將他綁過去了他也不一定會配合幫忙的。
陳定幾次想闖進去,想了想,又退了回來,三人縱然著急,也只能暫時這樣先乾等著。
這一等,天就亮了。
養心殿,皇帝一夜未眠,宣王的死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雖然眾多兒子裏他最疼平王,宣王又只是個廢,可他卻是個勤快的,時常往宮裏跑,除了平王,宣王便是與他最親近了。
可如今宣王才死,皇后竟就來了個要弒君,而且最近姜棣跟皇後走的很近他也是十分清楚的。
整個養心殿氣氛都冷到了冰點。
高公公看著頭髮都好似白了些的皇帝,端了熱湯上來,輕聲道:「皇上,都快卯時了,您先喝點熱湯休息一下吧。這是貴妃娘娘親自熬了端來的,人現在還在外頭候著呢。」
聽到是嘉貴妃,皇帝的心稍微好了些,只將東西推開:「朕現在喝不下,告訴貴妃,讓早些去休息,不必在外乾等著。」
「是。」高公公還想再勸,但看著皇帝眼角那份殺氣,沒敢再多言,只看了眼跪在地上年邁的胡太醫,才趕忙出去了。
嘉見他將湯又原封不的端了出來,皺皺眉:「不肯喝?」
「皇上讓娘娘您早些去休息。」高公公恭謹道。
「我倒是無妨,就是皇上子本就不好……裏頭到底出什麼事了?」嘉問他。
林太醫下毒的事還沒傳開,所以並不知道,只以為是查到宣王什麼事了。
高公公也不敢說,只把腰更彎了些。
嘉見狀,知道他是不會說了,讓人將湯端走,才轉看著同樣站在一側的樓衍和馬大人。
對於樓衍,覺得他既被皇帝看重,便有其過人之,而且姜宴與他關係也好。
「國師想來也不會告訴本妃,裏頭發生了什麼,對嗎?」
「娘娘聰慧。」樓衍淡淡行禮。
嘉眸輕轉,淺淺一笑:「那小宴呢,應該也不知道吧。也罷,反正本妃只是婦道人家,不懂你們這些事的。說來,倒是有些掛念魏家小姐了,明日也該請宮來陪陪本妃。」
樓衍聽出這話里約的威脅,怕他拖姜宴下水麼?
樓衍神依舊平靜,只抬眼看:「魏小姐醫不錯,貴妃娘娘請來正好。」
嘉著帕子的手微微一,旋即笑出聲來:「好一個國師,我才說要把請來,你就急著提請本妃曾對本妃的恩了。」
「娘娘乃是豁達大度之人,微臣不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樓衍又道。
嘉啞然,方才的確有那麼些小人之心。
「你既這樣說,我也不瞞你,我的確不希小宴捲這些事裏來,這也是賢妃的意思,國師大人如此聰明絕頂的人,應該能明白。至於魏家小姐……本妃不是那等下作之人,你是你,是,明兒要宮,本妃自有別的事。」嘉欣賞樓衍的聰明和手段,但自己就是最不屑用手段的人,只朝他客氣一笑,就轉走了。
等離開,高公公才低聲道:「況不妙,大人早做打算。」
樓衍看了看天,眼眸里一波瀾也無。
「時辰尚早。」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而且姜棣應該很快就要來了。
魏如意晚上也本睡不著,一次又一次讓雪無痕出去探消息也是什麼消息都沒有。
木英在一旁看如此,忍不住關切道:「小姐,您先休息吧,一旦有消息,奴婢一定立即醒您。」
魏如意搖搖頭,抱著膝蓋坐在床邊細細的回想,回想前世榮王上還有什麼,最好是能立即打他的陣腳的。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能覺到窗戶外慢慢在變白,胖橘喵嗚兩聲,踱著步子慢悠悠的跳上的床,盤一團在腳邊,打了個哈欠便甩了甩尾開始睡覺了。
魏如意看著它,腦海里彷彿有什麼在慢慢變清晰……
木英見看著只貓發獃,還以為是傻了,打算乾脆點了的睡讓睡算了,誰知手才過去,魏如意原本耷拉著的眼睛立即睜開了,急急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快木英,備馬,我們出府去!」
「去哪兒?」
「先別問,去準備馬!」魏如意一邊說一邊自己穿鞋穿裳,隨意拿了個簪子就挽了頭髮拖著出去了。
讓木英在後面抱著,一路快速往京城某個地方而去,記得榮王藏了個人在院子裏,但藏的是誰一直不知道,方才看到那胖橘才想起來,他藏起來的人沒有任何破綻,唯獨院子裏養了兇惡的狗。
但按理說,他要保護的人一定會安排人守著的,何必還費事的養那麼多兇惡的狗?會不會是為了驅逐人,還為了比人更加快速而且警覺的驅逐別的東西,譬如……貓……
若是驅逐極主攻擊人而且安靜的貓,那唯一的原因,只怕是有嚴重的貓過敏。
記得曾被毒酒賜死的玫嬪是有嚴重貓過敏的,便是十米之見到貓,都會渾起紅疹。而玫嬪,正是將榮王養大的人,不是生母,勝似生母。
若是如此的,就能說得通林太醫如今是皇后的人,卻為何還願意故意給皇帝下毒,害皇后和姜棣了。
馬兒快速往前跑著,但魏如意沒有直接闖進去,而是先去找了劉家人。
劉家因為劉才人被貶,宣王又死了之後,安靜了很多,只昨天魏如意來后才讓劉家的老夫人進了宮。
天已經蒙蒙亮,劉家獨子劉威剛從凈房出來,就看都一個麻布袋從天而降,他甚至來不及喊一聲就被人扛在肩上跑了。
抓人的靜不小,有下人看見,原本謹小慎微的劉家立即不淡定了,出了全府的下人追了出去。
魏如意跟木英停在角落看著劉家的人出去了,才鬆了口氣。
「小姐,您讓無痕大俠抓劉家人做什麼?」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走,去榮王府。」魏如意立即道。
「榮王府?小姐,這天還沒亮呢,您去榮王府萬一被人誤會……」
「不怕。」魏如意朝眨眨眼睛。
木英不解的看著,還是立即跟一起往榮王府去了。
榮王同樣一夜未眠,只坐在涼亭里靜待天亮,面前的桌上有一壺小酒,他一邊喝一邊看前面跳舞的小妾,笑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才朝招招手。
小妾扭著腰肢旋轉著了他懷裏,嗔一聲,榮王便著的下吻了下去。
一番雲雨,他將小妾推落在一側,自己站起來,由下人上前來替他清理收拾,才問著旁人:「宮裏況如何了?」
「還沒靜呢,不過方才天才亮,魏大人就讓人遞了信來,說想登門給王爺請安。」小廝冷笑道。
榮我那個想了想,冷笑一聲:「魏信那個骨頭?以前倒覺得他是個有幾分本事的,如今瞧著,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難道是年紀大了就蠢了?」
「那說明他原本就蠢,早先跟著汝南王和雲家好,竟蠢到休了雲氏。不過他這也不是第一回了,當年的陳家何等的富貴顯赫,他不一樣為了攀附汝南王休了陳氏?可見只是個爬高踩低的。」
小廝滿臉的不屑。
榮王只冷冷一笑:「這樣的人,最好利用,只要有利。他現在求上門來,肯定是知道自己拿不住樓衍。你回個信,讓他來就是。」
「是。」小廝笑著應下,轉就出去了。
等他一走,又有小廝過來,恭謹道:「王爺,魏家四小姐求見。」
饒是榮王自己也糊塗了一下:「魏如意?」
「是的,邊就帶了一個侍,而且看起來是特意趕來的,馬車都沒坐,騎著馬就來了。」
榮王笑起來:「有意思,們父可不會想到一去了,看到樓衍落難,都要來投靠了吧。」
他的話里諷刺意味明顯,小廝忙低下頭:「人往高走,說明他們父還是聰明人。」
榮王想了想,讓人去了魏如意進來。
方才的小妾只自己穿好那羅紗,端了葡萄來,往他懷裏一坐,嗔著道:「聽聞這位魏小姐國天香,王爺可不要見了,就嫌棄妾了。」
「當然不會……」榮王在的盈上狠狠抓了一把,小妾的笑起來,摘了個葡萄放在裏,才半含著送到了他裏,榮王也趁機噙著的紅。
魏如意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香艷的場景。
「臣魏如意,見過榮王殿下。」
「魏小姐來了,坐吧……」榮王淡淡一笑,手自然的進小妾的裳里,弄得不得不咬著紅輕起來。
後頭跟著的木英一張臉得紅,魏如意雖然也有些,但面上卻不顯,只笑道:「看來臣應該先去一旁候著。」
「怎麼,你不喜歡看?」榮王見面不改,將小妾肩上的裳一扯,出白皙的削肩來,連帶著的,就連那盈也半出來,若影若現的,木英的臉趕忙低了下去。
榮王在小妾的雪白上用力的親了口,看著上面出現個紅的印記,才滿意的笑起來。
魏如意淡淡一笑:「秦樓楚館怕也看不到這樣實戰演練的,多謝王爺願意讓臣觀看。」
小妾略有些惱怒,諷刺的看著魏如意:「四小姐倒是見多識廣呢,心態也好,見到這樣的場景,毫不,可不像是三綱五常下教養出來的小姐。」
「臣出自大門戶,自然見多識廣,至於三綱五常,您知道這東西?」魏如意淺笑著反問。
小妾臉微微一白,咬著就出眼淚來要撒,看到這裏,榮王就覺得沒意思了。
他還不等小妾靠過來,抬手就將扔在了一側。
小妾一愣:「王爺……」
「滾。」
榮王那雙毒蛇般的眼睛慢慢變得翳,只笑看著魏如意:「四小姐不如說說來尋本王何事?」
「臣本也不想這麼早來叨擾王爺的,只是想了一夜,臣實在害怕,所以才想來問問。」魏如意垂眸道。
「何事?」
「昨兒下午,蕭王殿下來了陳府尋如意,跟如意說什麼,玫嬪沒死之類的,讓臣拿著這個把柄來要挾您,您放過國師大人。可臣只依稀記得,玫嬪娘娘好似早逝了,怎麼會沒死呢?」魏如意說完,約察覺到榮周氣息的變化,只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站著,不敢多看。
榮王的笑容冷了些:「所以你來告訴本王,是想出賣蕭王兄,求本王放過國師,對嗎?」
魏如意抿著角,點了點頭,可下一秒榮王那森的目就落在了的脖子上:「魏小姐,本王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人。」
魏如意手心慢慢收,抬眼看他:「王爺是不相信如意所言?」
「相信。」榮王淺淺一笑:「那又如何?玫嬪已死,蕭王兄這樣告訴你,一定還讓你做了別的吧,比如昨日你滿京城的轉。」
魏如意眉心微微擰起。
榮王看如此,笑容更甚:「可是你想過沒有,本不是本王算計的國師啊,本王一心替父皇理朝政,哪裏還有力去謀害肱骨之臣的國師大人?而且本王素來敬重他的,到時候你們大婚,我還想去討一杯喜酒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