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意腦子裏嗡嗡的響,不知是誰在狠狠撞了一下,子一晃便無力的往一側跌去,直到跌倒一個溫暖的懷裏。
樓衍看著面蒼白滿眼是淚的人,抬手,憐惜的替去眼淚:「是被人所殺,與你無關。」
「可若不是我……」
「是我帶出來的。」樓衍輕聲說著,將扶起。
灰暗的天空開始慢慢飄起細雨,樓衍解下自己的斗篷系在上,才道:「這件事,我會派人調查,不必擔心。」
「衍哥哥……」魏如意著他,現在他就是自己全部的勇氣了,不想害無辜的人,可無辜的人還是因而死。
樓衍看著滿眼的愧疚和自責,抬手輕輕上的臉頰:「別哭,不怪你。」
越是這樣的安,魏如意卻越想哭。
樓衍讓人帶去了馬車上,才朝人群某看去,那裏,魏祈章正冷冷看著自己。
樓衍淡淡與他對視著,兩人誰都沒走近,卻都知道對方的目的。
「尊上,怎麼辦?」
「查出證據,不必告訴如意。」樓衍淡淡說完,沒再管魏祈章,轉回了馬車上,看魏如意立即撲過來,才有些不自然的抬手上的長發,直到哭夠了,馬車才停下。
「帶你去個地方。」樓衍說完,朝出手。
魏如意著鼻子,看著他寬厚的手心了,將手放了過去,握著。
樓衍也握著的手,帶下了馬車。
出來,魏如意才看到這裏竟是一個不曾來過的巷子,穿過巷子,進了某個無名的院子,才看到裏面的佈置。
諾大的府宅,沒什麼房子,只有片的竹林和清泉,曲水流觴,幽幽的古琴聲輕而緩慢的緩緩傳來,走過竹子做的小橋,穿過面前的竹林,才到了後院。
後院是一大片湖,湖面上只有一個沒有廊橋連接的茅屋。茅屋僅有兩間。
有小子撐了船來,笑看著樓衍:「尊上帶來夫人來。」
樓衍沒有否認,牽著魏如意上了船,小子才撐著船去了湖心的茅屋裏。
「喝茶?」
樓衍忽然問。
魏如意點點頭,樓衍指了指一旁的藤椅讓坐下,才親自擺了茶出來,取水,點火,煮茶……全是他自己來做,作不疾不徐,修長白皙的手指提著紫砂壺,作優雅,幽幽茶香傳來,有一讓人寧靜的力量。
茶煮好,樓衍給倒了杯。
前世,魏如意沒有來過這個地方。說樓衍前世不自己嗎?也不是,可能是時機未到吧。
樓衍他好像還藏著好多好多的。
「不喝?」樓衍看著自己出神,冷淡問。
「喝。」魏如意淺淺笑起來,端起茶盞,捧在手心朝著湖面看去。
細雨如幕,落在青翠的竹林里,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風裏還帶著些許泥土的芳香和雨水的潤。
茶壺安靜的煮著茶,紅泥小爐的火一點一點跳躍著,一切都好像停了下來。
「有些事,並非提前安排,就能避免。」樓衍終於開口,魏如意的作卻頓了下來。
樓巖看了眼:「如果你不想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就要想的更多,想的更遠,也別輕易相信人,包括你邊的人。」
魏如意心口微疼,也猜到了是誰,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一個上午,魏如意都跟樓衍坐在這兒看風景。
魏如意問他:「國師大人藏了許多的。」
樓衍眸微黯:「你也藏著許多。」
「等我嫁給你的那日,我會把我的都告訴你。」魏如意認真看,前世的事,不想瞞他,前世犯的錯,也會承認,不論到時候他是要罰還是要恨,都認,只要他這輩子能平安順遂。
樓衍看著眼裏那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憂傷和痛楚,不知為何,心裏好似也有點酸疼,一並不屬於他的酸疼。
他收回眼神來,緩緩起,轉去屋裏拿了折傘給:「雲丞相一事還未解決,這裏你願意來,便隨時來。」說完,提步而去。
魏如意看著他站在那一葉扁舟上的影,淺灰的輕紗外袍隨著素白的袍隨風飛起,手執青的折傘,煙雨蒙蒙,人如畫。
的衍哥哥,從來都是這樣護著的。
從別院離開,檀兒問魏如意是不是回侯府,魏如意想了許久,還是讓馬車去了來福樓。
來福樓里,方伯正在熱的炒菜,姜宴提著個白玉酒壺癱在後院裏一個人喝悶酒,魏如意來時,他才坐起來:「如意,你怎麼來了?眼睛還紅紅的,哭了?」
「誰哭了,雨水飄到眼睛裏去了。」魏如意坐在他對面,方伯端了香噴噴的菜來,飢腸轆轆的魏如意拿了米飯,也不跟姜宴講什麼尊卑就開始大快朵頤了。
這一吃,就連吃了四碗白米飯。
姜宴看悶頭吃飯,放下酒壺,撐著桌子傾看:「死鬼投胎啦。」
「差不多吧。」是鬼投胎,倒不是死的。
魏如意吃飽,又方伯盛了滿滿一大碗的湯來,等湯也喝完,心裏的悲傷才都被下去了。
果然,肚子飽了,心裏就不空了。
檀兒可還記得魏如意一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見這樣,暗暗心疼,也沒敢多提。
「七皇子,您要的菜來了!」
姜宴邊的小廝上圍還沒解開呢,跑過來一瞧,之前的幾個菜碟子都空了,可他家主子的飯碗都還沒呢。
他不由有些氣,上前挪開那些殘盤,把剛端來的菜擺在姜宴面前,笑瞇瞇道:「殿下,您嘗嘗,是小的親自打的下手切的菜。」
檀兒瞧著自家小姐還眼呢,一珉,上前便將殘盤往一側推了推,跟魏如意道:「小姐,您還不,奴婢再給您盛碗飯來?」
魏如意看著滿臉擔憂的檀兒,笑瞇瞇的剛要說不,這小廝就急起來:「你家小姐怎麼這麼能吃,我家殿下還沒吃呢!」
「這可是我家小姐的酒樓,殿下了,去別吃就是!」檀兒也氣,沒見家小姐傷心呢嘛,還跟家小姐搶吃的,不是人!
小廝氣急:「你不講理!」
「你才仗勢欺人!」檀兒反駁,扭頭就把菜端到了魏如意跟前,小廝氣不過,又把菜盤拉了回去。
姜宴跟魏如意對視一眼,啞然失笑。
魏如意讓檀兒了撐得圓鼓鼓的肚子,檀兒這才退讓了一步,倒是小廝頭一次被個小丫環氣這樣,下不來面子,躲到廚房哭去了。
「蘭宇自小跟著我,沒吃過什麼苦……」姜宴尷尬的鼻子,自家小廝被個丫環氣哭,這說出去,也太沒面子了。
檀兒方才也是護主心切,自然不敢跟姜宴發脾氣,忙低頭認錯。
魏如意瞧見跟蘭宇方才的爭執,心裏的鬱悶散了不,起了敲敲的腦袋:「小丫頭不懂事,下次再不帶你出來了。」
檀兒又是一番認錯,姜宴摻和說了幾句,魏如意這才饒了檀兒。
吃飽了,也就不再多留了,只讓方伯好生招待姜宴,就出門去了。
等走了,姜宴著面前這盤已經冷了的菜,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吃了起來。
魏如意回到侯府,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了武寧侯。
不過武寧侯底子好,並未氣出傷,只大發了一頓脾氣后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
從武寧侯出來,檀兒還道:「侯爺……不,老爺看起來憔悴不。」
「往後會更憔悴。」魏如意淡淡說完,腳步已經停了下來,看著前面的人,沒有說話,直接往另一條岔道上去了。
魏祈章看如此,上前幾步拉住:「如意,你當真要與二哥生分了嗎?」
魏如意掙開他的手,轉頭看他,眼眶微:「如意不想傷害二哥,可二哥,如意也不想你變與以前完全不一樣的人。」
「如意,二哥沒變,二哥還是你的二哥,會疼你寵你……」
「不。二哥的疼寵已經變了,如意要的是以前把如意當親妹妹的二哥。」魏如意聲音微噎,抬頭看著他無措的樣子,轉離去。
魏祈章看著與自己疏離的樣子,看著滿眼對自己的失,心好似刀絞一般的疼。
他的如意,只屬於他的如意,終究還是厭棄了他嗎?
「主,夫人讓您立即去雲府。」有黑人閃出來。
「我知道。」魏祈章面容冷沉。
樓衍要除雲家,那他也必須除了樓衍這塊絆腳石!如意,二哥會讓你明白,二哥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魏如意回到南風院,知雨已經回來了。
「小姐,姑爺這幾日好似沒去打攪三小姐。」知雨跟在魏如意一側道。
「他約莫是想等著看雲家的下場,在雲丞相被定罪前,三姐姐就得被接出來。瑞王那裏如何?」魏如意問。
知雨說起這個,才低了聲音道:「小夭姐姐探聽到了,瑞王最近去花樓去的格外頻繁,好似在安排著什麼,就是姑爺已經許久不去花樓了……」
魏如意一聽,便知瑞王必是在花樓給金涵設了陷阱,金涵估也是知道自己得罪了瑞王,了頭烏不敢出門了。
想了想,才道:「讓小夭個消息給瑞王。」
「什麼消息?」
「花樓里有位花魁,名姽嫿,是金涵還沒嘗到裏的心頭寶,若是此刻傳出有人要替贖,金涵一定會耐不住的。」魏如意道。
知雨雖然聽得小臉緋紅,還是立即應下去辦了。
當夜,花魁姽嫿要被贖的消息就傳到了金涵耳朵里。
金涵這幾日已經被悶壞了,自從被魏如意踢了那一腳后,他好幾天不敢想人,更別說還要防著瑞王不敢單獨出門了,可一聽到姽嫿的事兒,他就有點坐不住了。
「公子,聽說拍賣的人,是外地來的一個客商,姽嫿姑娘這被拍賣了,可就再回不來京城了。」一旁的小廝也跟著慫恿道。主子不出去,他也就撈不到油水,日的悶在府里,他都快悶壞了。
金涵也猶豫起來,姽嫿那個人,他砸了那麼多銀子進去還沒嘗過,居然就要被人贖走看了,怎麼想都不甘心!
他看了看殷勤的小廝,想了想,還是咬咬牙:「拿斗篷來,咱們出去要小心點。」
「是,小的這就去辦。」
二人換好裳,鬼鬼祟祟的從后角門出了來,見四下無人,才悄咪咪的走了。
等他們一走,轉角的巷子裏便出來一輛馬車,直接停在了金家門口。
金家的人一瞧,趕去回稟了。
魏如意站在金府門口,看著慌慌張張去回話的小廝,端莊的走了過去,溫笑道:「我來接三姐姐回府。」
小廝們現在可不敢怠慢,及笄禮上國師親自送上那玉簪子的事兒早傳遍京城了,妥妥的未來國師夫人,得罪了,豈不是得罪了國師?
魏如意就這樣氣定神閑的往門口站著,小廝們連滾帶爬的去稟報了,沒多會兒,金老太爺親自從床上爬了起來。
金家曾抓著武寧侯的把柄沒錯,可如今沒武寧侯了,就一個京城一抓一大把的從四品,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武寧侯拿不住這個兒,要他的把柄都沒多大用了。
金老爺出來時,魏如意一句廢話沒有:「我來接三姐姐和侄兒回去小住,如果金老爺不介意,現在就讓他們出來吧,我在這裏等著。」
金老爺一聽,心裏一個咯噔:「魏小姐,這麼晚了,便是要接,也等到明日……」
「明日?也好,我請國師大人一道來接。」魏如意婉一笑:「就是國師大人最近心不大好,總說什麼私鹽案的,也不知會不會牽扯了姐夫……」
金老爺面一滯,他就知道魏如意來沒安好心。
可現在雲家還不知怎麼樣呢,把魏輕水接走了,萬一樓衍再查私鹽案,不顧及魏輕水這層面了怎麼辦?
他心思一轉,只笑道:「大人倒是可以走,只是這晚上更深重,孩子還小,怕是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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