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兩個說話之人,一個聲音是高坤,而另一個打斷高坤之話的人,聲音那麼像……那麼像安念之!
安念之在宮里?
安念之怎麼可能在摔下懸崖后,又混進了宮里?
安念之會變換音調,在他披著那大紅的斗篷,以璇璣閣閣主的份出現在的面前的時候,從來沒有懷疑過,璇璣閣閣主就是安念之。
因為兩個人的聲音,沒有一點相似之。
安念之的聲音很平緩,很深沉。璇璣閣閣主的聲音卻是嘶啞難聽,如破鋸磨木。
可后來真相慢慢揭開之時,才知道,原來人的聲音是可以偽裝的那麼不同的。
剛才那遠遠傳來的說話聲,卻是安念之未偽裝過的聲音。
他和高坤打算做什麼?
高坤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
只要皇上……只要皇上怎麼樣?他們就打算怎樣?
高坤說,皇上邊的陳武是他的人?
煙雨知道,此時不是懷疑自己聽力的時候,拽了拽宣紹的袖,讓宣紹將耳朵過來,“陳武是誰?”
宣紹詫異的看了一眼,“陳武是皇上邊如今的太監總管。”
說完,宣紹還抬眼上座之上瞥了瞥,“瞧見沒有,那個面容白凈,柳梢眉,眼下有一顆淚痣的就是陳武。”
煙雨心中一跳,還真有這麼個人!
皇上邊的太監總管,巧了全都是面容俊之人。以前的高坤如此,如今的陳武雖比高坤遜,卻也算中上之姿了。
“怎麼問起他?”宣紹問道。
煙雨蹙眉,“我剛剛聽到好像是安念之的聲音,不過我不敢確定,安念之和高坤似乎在謀劃著什麼,高坤說,陳武是他的人。”
皇帝卻在此時開口道:“今日上元節假,除了請眾位卿前來,咱們君臣同樂之外,朕還有一件事要宣布。”
周遭立時安靜下來。
“朕年紀已經大了,且日漸覺道學之上,有所突破……”
皇帝話音未落,煙雨的耳朵卻在底下之人的一片寂靜之中,捕捉到細細的破空之聲。
像是有細如纖毫的暗破空而來。
“有暗!有刺客!”煙雨忽而大喝一聲。
在暗的侍衛立即將皇上維護在中央。
以為盾,四下當得嚴實。
只見皇帝案前跪著倒酒的宮像是被什麼擊中,忽而慘一聲,倒地不起。
看不見敵人,甚至看不見暗,卻見那宮倒地不省人事,七竅冒出污來。
場面頓時了。
皇后和淑妃也嚇得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向皇帝涌了過去,似乎是想尋求保護。
“保護皇上太子離開!”宣紹高聲吩咐道。
大臣們嚇得面慘白,但還算鎮定,宮娥們已經嚇得癱在地,尖連連。
宣紹命人四下搜查。
他自己卻不敢離開煙雨半步。ωWW.166xs.cc
如果真的是安念之回來了,那他想殺的可不止皇帝,皇帝邊有眾多的侍衛,煙雨卻比任何人都需要他的保護。
皇帝原定今晚頒布禪位與太子的詔書。
他也料到了今晚或不會太平。不曾想還是安念之鉆了空子。
他是隨著今晚宮的大臣混進宮中,還是一直就躲在宮里?
他曾經偽裝安念之的面孔是不能用了,如今他的真面目又是如何?
“封鎖宮門,任何人不得出!”宣紹一面讓人維護席間秩序,一面下令。
這時卻忽聞已經護送皇帝離開花園的方向,忽而傳出一片驚之聲。
“怎麼回事?”宣紹大聲喝問。
“回公子,淑妃娘娘行刺皇上!”立即有侍衛跑來回稟。
一時間場面愈加混。
宣紹想去看,卻又放心不下煙雨。
“我與你同去。”煙雨握著他的手道。
宣紹點頭,今晚,他絕不會讓煙雨離開他的視線。
兩人行出花園,后還跟著小小的靈兒。
淑妃娘娘帶的尸正倒在宮道上,上被侍衛的長矛出了好幾個。
二皇子在一旁哭的嘶聲竭力,被侍衛鉗制住,靠不得前。
皇帝皇后太子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皇帝面鐵青,皇后也是一臉慘白。
“母妃,你怎麼這麼傻……”二皇子又哭又,踢打著鉗制住他的侍衛。
煙雨瞧見那陳武趁還混在人群之中。
宣紹也瞧見了他,吩咐道:“將陳武拿下,護送皇上。其余人捉拿高坤與刺客。”
陳武一愣,沒想到宣紹會突然點了他的名字,大聲喊道:“奴才冤枉啊,皇上,宣公子,奴才冤枉啊!奴才什麼也沒干呀!”
“紹兒,這陳武……還有高坤……”皇帝也有幾分猶疑。
“皇上,容臣隨后再向您解釋。”宣紹拱手道,“如今圣上安危為重。”
“父皇,您就先聽太傅之言吧!”太子急急勸道,他迫不及待想離開這個地方。
方才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父皇就要宣布了!
太子心中又急又惱,不過也知道這時候,安危最是要。
皇帝瞧著陳武被侍衛押下去,終是搖了搖頭,在侍衛們的簇擁保護之下,先行離開。
“回稟公子,高坤不知所蹤,刺客也未查到。”皇城司侍衛上前回稟。
“宮門已經鎖閉,他們溜不出去,給我仔細搜!”宣紹冷聲吩咐。
“宣公子,你不能將大家伙兒就關在這兒啊,宮里出了事兒,你得放咱們走啊……”
宣紹回到花園,聽到有些大臣已經開始抱怨。
適才離席的宣文秉恰在此時回來,他對宣紹點點頭道:“這里有為父,你帶人去尋刺客!”
宣紹卻握住煙雨的手,他去尋刺客,卻是不可能帶著煙雨在邊的。如今將煙雨留下?刺客會不會就混跡在花園中尚未離開?
煙雨反握了他的手,在他耳邊道:“尋刺客要,我就呆在父親邊,不會有事的。”
宣文秉看到兒子神,也輕咳了一聲道:“父親在這里,將煙雨留下,你還不放心麼?”
“孩兒沒有。”宣紹拱手,又看了煙雨一眼,這才帶人離開。
煙雨在一旁坐下。
宣文秉說著話安大臣們的緒,也有不皇城司的侍衛,仍舊在花園中排查。
煙雨攥著靈兒的手,一面留心著四下細微的靜,一面小聲問道:“靈兒怕麼?”
靈兒一張小臉兒已經煞白,但眼中神還算鎮定,“怕,皇宮漂亮是漂亮,可是太危險了,靈兒以后再也不來了!”
煙雨點點頭,“是,皇宮從來就是吃人的地方。”
四下聽尋,其實心中大概斷定了刺客此時已經不在花園中。
被那細如繡花針的暗中的宮,此時仍舊躺倒在案前面,還沒人顧得上收拾的尸。
煙雨想起去看看所中暗,可靈兒攥著的手,的袖,眼睛本不敢往那宮的方向看,輕嘆了一聲,倒也只好作罷。便是看了一不懂暗,二不懂毒,倒也看不出什麼來。
宣文秉安恐嚇之下,被圍在花園不得離開的大臣們剛開始緒還漸漸穩定下來。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心中的煩躁不安卻是越來越多。
皇城司的搜捕工作卻毫無進展。
煙雨也有些坐不住了,也不知宣紹找到安念之沒有?抓到高坤沒有?坐的久了,腰都坐的有些酸了。
拍了拍靈兒的手道:“我想去看看那宮,你去麼?”
靈兒側過臉,瞟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宮,立即飛快的別開視線,搖頭道:“不要去了,上的味道很難聞,死人的味道,不要去。”
煙雨只嗅到花園里淡淡的花香,宴席之上飯菜酒的香味,至于靈兒口中死人的味道,是一點沒嗅到。
“那你在這兒等我,我去看看就回來,坐的久了,有些乏。”煙雨將手和袖從的小手中出。
靈兒惶恐的看著,大兒靈的眼睛里立時鋪滿驚慌失措。
“不用怕,宣大人就在這兒,還有皇城司那麼多侍衛。”煙雨低聲說道。
靈兒卻是搖頭,小手又攀上的角,“那……我還是和主子一起去看看吧。”
煙雨倒是不知,靈兒會這般依賴,許是今晚突發的變故實在是嚇到了。
便點了點頭,拉著靈兒的手向案緩緩走了過去。
宮在服外面的脖頸已經變了黑紫的,連臉上都蔓延了些許的烏。
煙雨細細看去,見那宮脖頸上映著宮燈似有冷一閃。
半俯下去看,果然瞧見一細如牛一般的銀針,那銀針附近皮的最是烏黑。向四周蔓延。
一針斃命,若非這宮忽而起為皇帝倒酒,那麼現在躺在這里的很可能就是皇帝了!
煙雨長長吁出一口氣來,這上元節之夜,還真是驚心魄。
“那碗里有毒。”靈兒忽然指著案上的一只嵌著赤金纏枝花,雕著寶石的玉碗說道。
煙雨一驚,那碗是皇上所用之碗。
“你能確定是毒?”煙雨走上前,看著那碗問道。
靈兒點點頭,“味道有些刺鼻,我猜是毒。”
煙雨俯下,嗅了嗅,除了湯鮮的味道,并沒有發現旁的。但知靈兒的嗅覺超出常人太多。便點了點頭,好在那碗里的湯,看起來并沒有過。正轉離開案,將圣上碗中有毒之事告訴宣文秉。
一轉,眼角余卻是發現皇上所坐龍椅金黃的墊子一角微微翹起。
不似旁的地方那般平整。
若是平日里,定不會注意到這一小細節,許是今夜,經過了這許多事,人的神格外的繃,抬腳走向那翹起的一角。
抬手將那墊子微微掀起一點。
一張卷起的正黃布卷軸正被在那墊子底下。
這是……圣旨?
何人會將圣旨藏在這里?
煙雨手將那圣旨拿了過來,四下一瞧,眾人都在排查花園里的大臣宮人,并無人注意到和靈兒。
靈兒瞪大了眼睛看著。
微微蹲下些子,借案遮擋住自己,緩緩打開了那卷圣旨。
飛快的瀏覽之后,將圣旨卷起,藏懷中。
眉頭也微微蹙起。
圣旨上例數了太子諸多不是,罷去太子儲君之位,卓立二皇子為太子。宣家慫恿太子,宣紹為太傅蠱太子,玩弄權,等等。罷免宣文秉皇城司指揮使之職,罷免宣紹太傅,皇城司僉事之職等。
煙雨心中驚跳,如果沒有提前聽到高坤和安念之的對話,沒有聽到高坤說那句“陳武是我的人,他上藏著兩份圣旨……”如今一定會以為這就是真的圣旨吧?
原來安念之還是沒有死心,對報復宣家沒有死心。
他要殺皇帝,想毀了太子,其實真正的目的,還是宣家!
太子與宣家親厚,他就要幫著二皇子奪取皇位。
皇帝偏信宣家,他就要殺了皇帝。
安念之不除,永遠是宣家的心腹大患。
煙雨藏好了圣旨,站起了。
目又落在那纏繞著赤金鑲嵌著寶石的玉碗之上,既然安念之是打算用暗殺了皇上,又為何要在碗中下毒?
之前靈兒嗅到皇后賜給的湯碗中也是加了東西的,難道也是安念之所為?
安念之的手已經可以到膳房里了麼?如今高坤能近伺候皇帝的機會都不多,安念之真的能只手通天?
煙雨忽而想到那個被侍衛的長矛穿了的淑妃。
淑妃怎麼會突然行刺皇帝?淑妃是和安念之勾結了,還是單獨行?
煙雨一時有些理不清。
索不去想這些,待出現在面前的真相越來越多的時候,總會弄明白的。
提步離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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