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青笑著將拳頭握,卻又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第二日煙雨正在屋里榻上坐著翻書之時,聽聞浮萍在門外和人小聲笑說些什麼。
恰好看的眼睛有些酸了,便順手放下了手中書冊。
“聽說了麼?那邊兒那個昨個著涼了!”
“著涼怎麼了?還是什麼值得稀奇的大事兒?”浮萍不屑的嗤笑了一聲。
“浮萍姐姐,你是不知道到,你猜猜是怎麼著涼的?”小丫鬟掩口輕笑。
“怎麼,這里面還有什麼說法不?”浮萍這才來了興致。
“可不是!聽說昨日只穿著一緋的流仙,往回廊里站了近一個時辰,等著見公子,最后還送了公子一罐紙疙瘩,紙鳥什麼的,說什麼星星代表的心,紙鳥代表的,哎喲酸死了死了!最后公子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讓人扔出了府。昨兒個天兒多冷啊!只穿一條子往那回廊里站多半個時辰,不著涼誰著涼?”小丫鬟說的繪聲繪。
連在里間的煙雨聽著的話音,仿佛都能看見說的眉飛舞的表來。
浮萍聞言,也是掩口輕笑,“該!”
“誰說不是呢,夫人好心收留,讓在府里住著,也沒分派活計,倒真當自己是主子了,還想爬公子的床,切……”
浮萍沒繼續跟著嘆。
旁人不知穆青青的份,如今是夫人跟前第一人,卻是多知道的。穆青青在宣府,還真不算是什麼下人。
不過好在夫人也沒什麼影響,整日里該安心養胎還是安心養胎。
且公子不是也沒有被那狐的子勾引去麼?
夫人說了,在宣府里呆不長的,早晚會走的!
兩個小丫鬟笑著又輕聲說起旁的話題。
聽們說的熱鬧,煙雨也沒有出聲打斷。
昨日宣紹回來,倒是沒有提到穆青青見他之事,不過他說了穆青青會跟著李佑一起離開臨安的。
他著李佑公開一次面,這幾日,穆青青還得在府里呆著。
既然在府上住著,且是要跟李佑回西夏的,倒也不好旁人太過冷落。煙雨想了想還是喚了浮萍進去,代請府醫去給穆青青看看,昨日那天氣,穿著個流仙在回廊里站了多半個時辰,怕是凍得不輕。
穆青青這也是自作自了。
因穆青青還在宣府。
倒也不怕李佑會一去不回。
宣紹放心讓他離府而去,實則也在暗中派人留意了他。
眼線回報,李佑在夜里先回了西夏的驛館,而后又帶了些西夏的侍衛悄悄離開。
第二日便有西夏使臣向朝廷上表,說他們的大皇子正在來臨安的路上,不日就到。
此時李佑已經帶著從西夏驛里帶出來的侍衛悄悄的出了臨安城了。
聽聞西夏使臣的上表,因此事關系西夏,關系兩國之間的邦,所以這消息還是直接報到了皇帝跟前。
一心修道的皇帝倒沒有將此事推開,親自過問之后,又點了太子負責接待。
太子第一次做這種事,心下難免張,忙命人來了太傅宣紹。
“太傅,西夏大皇子怎的會突然說來就來了?”東宮,太子神張。
宣紹落座,“許是來看看天朝的風土人吧?西夏與天朝近兩年并無戰,除了邊境上的小打小鬧,也算得安定。”
“啊?只是看看風土人?那……那父皇安排了我負責此事,我就帶著西夏大皇子在臨安隨便玩兒一玩兒?”太子握著烏金木的椅子扶手說道。
“皇上在這個時候,將此事給太子,或許是想看看太子您的能力,再考校一番,所以太子表現也很重要。”宣紹淡然說道。
太子連連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心下難免有些張,太傅可有什麼好的主意?”
“太子無需過于張,見到西夏大皇子之后,再隨機應變就是了,臣定會適時幫助太子,不會太子為難的。”宣紹頷首說。
太子聞言這才放松了脊背,“如此甚好!那就有勞太傅了!”
朝廷這邊才剛安排好。
那邊李佑的人馬已經到了臨安城外。
他們本就是從臨安悄悄離去,要回來自然快得很。
太子親自安排了儀仗,親自前往臨安城門迎接。待見到李佑只帶了為數不多的隨從之時,還是嚇了一跳。
他又回頭看看自己后聲勢浩大的儀仗隊,深深地懷疑自己是不是接錯人了?
若不是西夏使者在一旁恭恭敬敬的朝李佑行禮,口喚“大皇子”,他怕是就要下令讓人盤查李佑是不是冒充的了。
不管怎麼說,最后總算是將人給迎進來了,接到宮里了。
也沒出什麼岔子,沒什麼紕,太子第一口氣,總算是松了下來。
李佑見到前來迎接的宣紹之時,面上的表很是無奈。
他這邊一面,也不知消息什麼時候就會傳到二弟那里去。
若是父皇康健之時,他倒是無需擔心什麼,可如今父親怕是不好,他得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的趕回去,才能絕了二弟的心思。
宣紹可真是,給他找了個大麻煩。
偏生這太子一句不提正題,還提議要帶他到臨安各轉上一轉,好好游玩上一番。
如今他哪里有心思去游玩兒?且他已經在臨安待了不短的時間了。
在高坤的幫助之下,他連皇宮都進來好幾趟了,臨安還有什麼好玩兒的地方他沒去過?
偏偏宣紹瞧見他一臉的著急,卻就是板著一張臉,什麼都不說。
李佑終于趁著太子不在邊的時機,拉著宣紹寬大的袖,在他耳邊道:“宣公子,你所說我已答應,如今我也按你說的做了,你能不能不再這麼耽擱我的時間,我得盡快趕回西夏,你是知道的!”
宣紹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趕著回去?”
“是!”李佑連連點頭。
宣紹哦了一聲,卻又沒了下文。
李佑還想再催他,卻見離開的太子又笑著回來。
陪著這麼一個熱好客的太子,李佑已經快將自己的耐心全部磨盡了。
太子正要提議,去戲園子聽戲。
宣紹卻突然清了清嗓子。
太子立即看向宣紹,“太傅可有什麼更好的提議?”
宣紹看了李佑一眼,李佑用眼神頻頻向他示意。
宣紹勾了勾好看的角,淡聲道:“聽聞西夏大皇子對我天朝甚有好,對天朝文化也甚有研究。此次親自前來天朝,一路了解天朝風土人,愈發喜歡天朝?”
李佑了角,笑道:“是,正是。”
太子聞言拍掌,“甚好甚好,我深覺與大皇子聊得來,卻不知大皇子竟和天朝如此有緣,不如多留些時日,我定待你好好在臨安玩上一玩。”
李佑連眼角都在搐,瞪著宣紹不說話。
莫不是宣紹真的打算將他扣在臨安?倘若真是讓他那二弟趁此機會,奪走了皇位,他那二弟可是不會顧惜著他在臨安,就放棄天朝這塊的!
宣紹笑了笑道:“太子,聽聞大皇子這一路而來,耽擱了不時間,如今西夏也有朝事,等著大皇子回去。大皇子倒是不便在臨安再多耽擱。”
“正是正是!多謝太子意!”李佑這才連聲說道。
“哦,原來如此。”太子面上略有惋惜之。
宣紹卻在這時候又開口說道:“不過大皇子既有一番對天朝濃厚之,難得親自來天朝一趟,也不可讓大皇子這一趟白白累不是?”
太子聞言點頭,“太傅說的是!”
李佑已經在心里對宣紹咬牙切齒。
“太子如今接待大皇子,代表的乃是我朝圣上,大皇子代表的也是西夏,既然我朝與西夏互為鄰邦,如今兩邦之儲君又能如此和睦的坐在一起暢聊閑談,也實在是難得一遇的佳話。不如兩位皇子代表兩朝簽訂君子協定,也算紀念西夏大皇子此次遠道而來之行。”宣紹淡聲道。
“太傅這提議甚是好!”太子立時笑著起。
李佑瞥了宣紹一眼,非要拖到這個時候再開口麼?宣紹這人還真是!
因著李佑一早就是有心理準備的,當下也沒有拒絕。
太子命宣紹親自起草,他與李佑則在一邊,下棋等著。
太子棋藝還是拿得出手的,李佑也確實對天朝文化有所研究,兩人一時倒是下的不相上下。
待宣紹拿著起草好的,所謂“君子協定”前來之時。
兩人還未分出勝負。
先給太子過目,太子看完,甚是滿意,連連點頭,看著宣紹的目滿是崇拜贊許。
李佑接過“君子協定”第一頁未看完,便看不下去了。
“你!你這也……”李佑瞪眼看向宣紹。
不是說好的是兩朝修好,互不侵犯,維持和發展兩朝友好往來和邊貿麼?
這西夏向天朝繳納歲幣,每年進貢豬馬牛羊,布匹又算怎麼回事?
“怎麼?”宣紹抬眼看著李佑。
“這不行!”李佑將宣紹親筆起草的“君子協定”拍在棋盤之上,“這些,我可做不了主。”
宣紹笑著拿起棋盤上的紙頁,“如今能做主時,不做主,只怕……晚些時候,就真的做不了主了。”
李佑聞言,心中一跳。
宣紹又道:“這些資,與西夏,與天朝來講,都不算什麼,不過是友好往來罷了。天朝是禮儀之邦,講究的是來而不往非禮也。不要看西夏進貢之不,天朝的賞賜不會讓你們吃虧的。如果大皇子非要在細節之上斤斤計較,耽誤的,可是您的大事!如今關頭,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您心里應該有數。”
宣紹這話一出口。
李佑的臉是完全僵住。
他何嘗不明白,如今耽擱下去,耽誤的是他自己的時間,這東西看上去不,天朝富足,商業繁茂,這一點東西對天朝的皇帝來講,還真是算不得什麼,隨便送些回禮,也就抵回來了。不過是西夏先來送禮,丟些面子罷了。天朝好面子,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了!
如今他在這上面和宣紹扯不清的話,最后得了好的只會是在西夏虎視眈眈的他的二弟!
太子在一旁看著,有些不明白太傅和西夏大皇子這是打的什麼啞謎,卻也知道,西夏大皇子是被太傅的話給激住了。
他心里對太傅的崇拜越發深厚。
“好!我應了,也算不虛此行!”李佑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從牙里出來的。
太子高高興興落了筆,又讓人取來自己的太子印。
宣紹將協議又重新謄抄一份。
李佑也落了筆,落了印。
太子還挽留李佑再多玩兒幾日,被李佑婉拒。只答應出席晚間皇帝親自設下的宴席。
太子帶著這份“友好協定”給皇帝過目。
皇帝看著太子的眼神,甚是和煦,口中更是連聲褒獎。
“皇兒如今真是長大了,沒有讓朕失!”
太子笑的角都裂到耳了,讓宣紹當他的太傅,果然是最對的一件事。
夜里的宴席,賓主盡歡,起碼表面上是真的很和諧很歡愉。
宣紹讓各眼線都盯了,李佑邊,包括高坤邊,都沒有。
他原以為,在李佑公開面之后,藏在暗的安念之或許會有所靜。
可是這次他卻是失了。
安念之沒有,沒有人聯系李佑,就連呆在花房里養花的高坤也只是往皇帝面前了幾次面,給皇帝的母又送去了些容養的方子和一些致的首飾,就再沒有旁的舉了。
一切似乎平靜的讓人意外。
難道安念之不在臨安?
難道那要栽贓陷害太子的小太監所中之毒,不是安念之所制?
安念之不歸案,宣紹的心就一時不能平靜。安念之此人狠,當年他與葉丞相合謀,后又主送出證據,陷害葉丞相一事,不難看出他對葉家的真正態度。他曾經一度對煙雨的利用和暗害,也讓宣紹心中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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