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念回屋之后，略等了等，估著蕭殷也已經回來了，就從小門穿過，輕車路的到了蕭殷的屋子。

“大哥哥，有件事要告知與你。”

冉秋念把先前柳云瑤溜進的屋子，回來之后那裝著翎羽的盒子就不見了的事全都告訴了蕭殷。

“你說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冉秋念想不明白的地方就在這里，就是柳云瑤把隨手丟在屋子里的白玉牌走砸碎，也比只是拿走一只沒什麼價值的木盒子來的解氣。

“柳瑜飛落榜之后，就投了齊國公府，或許事那只盒子的來歷被他們知道了。”

蕭殷只點出了這一句，就讓冉秋念想明白了一些。

“柳云瑤是為了幫哥在小公爺那里立功。”

或許吧？蕭殷對此并不做太多評價，他從案前拿起一封信，冉秋念看到，下意識的問道：“這是什麼？”

“先前讓人去查那支翎羽的材質，打造手法很特別，應當是吳門一派的手法，城南一家兵鋪正是出自吳門一派。”

那封信蕭殷已經看過，正準備焚毀。

冉秋念聽了，點點頭，讓過一步，看著那張信紙在焚香的小爐子里轉瞬了一撂灰燼，眼珠子一轉，忽然開口問道：

“大哥哥何時去城南兵鋪查問？可能帶上念兒一起？”

蕭殷抬眼看了看，見冉秋念一臉期待，想了一下，這趟出行只是打聽況，倒是沒什麼危險，便允了。

冉秋念高興極了，回去換了輕便的服，跟著蕭殷出了門。

城南兵鋪離冉府有些距離，他們是乘馬車過去的，到鋪子前面停下馬車，蕭殷將帶了面紗的冉秋念扶下來，兩人一起往兵鋪里走去。

兵鋪的生意看上去并不紅火，皆因朝廷管控鐵礦管控的很嚴，平民百姓要用上鐵質的，都必須要登記造冊，哪怕是一把鐵鍬，一柄鐵鐮刀都是按人頭分配的，損毀丟失都要上報。

冉秋念在高門，對這些倒沒有很深刻的，此時走進城里的兵鋪，看著鋪子里連伙計沒有，只有一個瘦瘦高高的掌柜，坐在臺子后邊昏昏睡。

見冉秋念和蕭殷走進來，一看就是出自高門的富家子弟，那掌柜的也沒有什麼熱絡的意思，只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便繼續著鋪子門口的大街打起瞌睡來。

買賣鐵是要府開文書的，拿著蓋了印的文書上鋪子里來，他才能賣給人家，是以這生意也不需要招攬，要買的人自然會買，不能買的人招攬了也沒用。

誰知這兩個新進來的客人也不四看看，徑直就向掌柜的走了過來。

“掌柜的，你們鋪子里可有這種材質的箭桿？”

冉秋念開門見山的把掌柜喊醒。

那瘦瘦高高的掌柜晃了晃腦袋，冷淡的瞥了二人一眼，見冉秋念是位氣質不俗的小姐，盡管看不見臉，但也能想見是一位人，態度這才好了一些。

“我看看。”掌柜的接過冉秋念遞來的一小塊木料，聞了聞又掰了掰，心里有了數。

“這東西不單賣，只接批的單子，怎麼，二位是想要定做這個材質的箭桿？雖然你們出自高門大族，限制沒那麼嚴，但這種批量，還是銳，沒有守府的文書，我是不敢接的。”

冉秋念聞言和蕭殷對視了一眼，不聲的繼續說道：“以往可有人和我們一樣想定做同樣材質的箭矢？”

“我接手這鋪子也就一年多，怎麼可能接到這樣大的單子？若是問我前面那個掌柜，或許還有可能。”

“前一位掌柜？不知是哪一位，現住何？”

冉秋念問得有些急了，那掌柜的瞥了一眼，雖然態度還不錯，卻也有些奇怪了：“你們問這麼多做什麼？”

“實不相瞞，這個單子我們也是幫朋友問問，他先前在吳門一派的武鋪子定做過一批同樣材質的箭矢，過去許久了，箭矢都磨損的差不多，正打算重定一批。”

冉秋念編到這里，靈機一，繼續說道：“他和那位掌柜的說好了，下回再找他定做，一應規格不變，還能折好些銀子。所以，我們才多問幾句。”

“原來如此，你們這些高門大族出，還能在乎這幾個小錢？”掌柜嘀咕兩句，倒也沒有起疑心，“那你們怕是要失了。”

“此話怎講？”冉秋念奇怪的問道。

“前一個掌柜的上了年紀，半年前就死了，不然也不上我來當這個掌柜。”

“死了？”冉秋念重復了一句，看了看蕭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老掌柜不在，能尋到鑄造師也可。這制箭的規格，鑄造師那里或許會有留存。”

蕭殷接過冉秋念斷下來的話頭，與那瘦高掌柜說了起來。

“這倒好辦，鑄造師就住在城外吳家坡，這幾年雖然也不怎麼接活了，但既然你們是老主顧，他興許愿意接這單子。不過，你們得先準備好府的文書，不然都是閑扯。”

掌柜看了一眼兩人空空如也的雙手，好心提醒道。

“多謝掌柜，我們知道了。”

冉秋念說完，從荷包里掏出一錠銀子放到桌子上作為酬謝，收回之前遞過去問話的木料，和蕭殷轉離開。

兩人出了鋪子，在街上站定。

“大哥哥，接下去我們怎麼打算？”

時間不早了，在過一會兒天就要暗下來了，他們是先回冉家明日再去城外拜訪鑄造師，還是連夜就去，未免夜長夢多。

“先去吳家坡看看。”

蕭殷看了一眼天，還是決定先去看看，冉秋念也沒有異議。

馬車在越來越暗的夜下，出了城，走到吳家坡前，兩人循著先前武鋪掌柜告訴他們的那個地址，很快就找到了鑄造師的宅院。

馬兒卻在距離那家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了腳步，怎麼都不肯再往前去。

“這馬是怎麼了？怎麼突然不愿走了，真是奇怪。”

冉秋念原以為到了地方，誰知道一掀開簾子，就發現趕車的護衛無論怎麼催促馬兒，拉車的那匹馬就是不肯往前彈。

馬蹄子在原地刨了刨，很是不愿的樣子，那副不安的模樣，倒讓冉秋念想起在京城遇到蛇群的那一次，頓時警惕起來。

“大哥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你在這兒待著，我過去看看。”蕭殷安了冉秋念一句，從馬車里跳下，吩咐護衛保護好冉秋念，自己循著那一飄散而來的腥味，目凝重的向著鑄造師的宅院靠去。

“誰在那里？”

蕭殷聽到靜，腳下不停，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趕去，卻在被引宅院之后，周圍轟的燃起大火，鑄造師的宅院被大火環繞，很快就燒的火沖天。

“走水了！”冉秋念驀地瞪大眼睛，看向從蕭殷離開的方向出來的沖天火，急得想要從馬車上下去。

“小姐，您不能下車，爺吩咐過讓您待在車里等候。”

駕車的護衛是蕭殷的人，得了蕭殷的吩咐，便牢牢守在馬車上，連帶著不讓冉秋念離開半步。

“你沒看到前面走水了嗎？還不快去救火，大哥哥興許被困在那里了！”

冉秋念有些著急，可是那護衛牢牢擋在馬車外面，冉秋念出不去，只能掀著簾子，一臉焦急的看向遠。

“就算我不去，你也該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吧？大哥哥可是你的主子，你就不擔心嗎？”

嘗試了幾次都出不去，可蕭殷卻依然沒有從前面回來，冉秋念抓著門簾的指節有些發白，忍不住對那不如山的護衛遷怒道。

“爺吩咐小的首先保護小姐。”

那護衛悶悶的說，雖然他也擔心蕭殷，但卻堅定的守在馬車上，執行著蕭殷的命令。

冉秋念罵也不是說也不是，只能同樣悶悶的坐在馬車里，聞著漸漸傳開了的木料焦味，心急如焚的沉默著等待。

過了不知道多久，火勢一點兒也沒有降下來的打算，但蕭殷卻踏著夜緩緩走了回來。

冉秋念眼前一亮，丟開簾子，要從馬車上下去，這一回護衛沒有再阻攔冉秋念的作。

跳下馬車，三兩步跑到蕭殷跟前，剛一走進，就聞到了從蕭殷上傳來的腥味和從燒焦的木料沾染上的味道。

冉秋念腳步微頓，繼而加快許多，手扶上蕭殷的一邊手臂，急聲問道：“大哥哥是不是傷了？好重的腥味。”

“這不是我的，鑄造師吳家上下，全都被滅了口。”

蕭殷沉聲說道，卻并沒有把手臂從冉秋念的手里拿出來。

“什麼，全都被滅了口？怎麼會這樣？”

冉秋念驚呼出聲，手下不由自主的抓了一些，湊在蕭殷的邊，有些驚懼也有些茫然不忍。

“我已經挨個檢查過，全都是被人一刀斃命，這里已經沒有活口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回去再說。”

蕭殷不愿多說，看見冉秋念眉目之間的驚懼，心一，帶著人上了馬車，吩咐車夫調轉馬頭，趕在城門落鎖前，回到了冉家。

“大哥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冉秋念跟著蕭殷回到了他的屋子，兩人坐下之后，才來的及問起吳家坡里發生的事。

“我們去晚了一步，到的時候，吳家上下應當剛剛被滅口，我與那兇手撞上，卻被他引宅院，點燃了一早準備好的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