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菜被呈上來，滿桌紅燦燦的辣椒，連湯上都漂著厚厚的一層辣油。聶染青餘瞟到習進南，那人幾不可見地蹙了眉，但很快又恢複到古井無波。

吃得舌頭又疼又麻，是不肯喝果。上次在香港吃辣的時候被習進南阻止，這次他卻很詭異地不置一詞。

這菜明顯不對習進南的胃口，他吃得慢，也，估計被這麽多辣椒閃得不輕。兩個人沉悶著不說話，聶染青開吃時十分豪邁，到後來心卻越來越沉，而且帶著的不安，這種不安的覺越來越強烈，幾乎就要推倒所有的鎮定。甚至都沒察覺到自己的眉頭已經微微擰起，吃得越來越，後來歎口氣，索把筷子扔下，驀地發話：“習進南，你的初是什麽時候？”

習進南一愣，挑了挑眉，想了想說：“我能不回答麽。”

聶染青倒是很好商量：“好。”

本來也沒指他能回答，也隻是隨口問問。

聶染青繼續低下頭吃飯，剛剛已經掉下來無數次的頭發這時又不怕死地掉了下來，聶染青本來就氣悶，這下更是不耐煩，盯著那綹頭發簡直要冒出火來，咬牙切齒地發誓，它要是再掉下來，就立刻用指甲刀剪掉。

習進南的作卻停了下來，看著憤恨的表，忽然笑了一聲，手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探了過來，毫無預警地了的臉頰，十分悉而微涼的覺，聶染青心神一恍惚，抬眼，他已經恢複了漫不經心的模樣，聲音清冽低回：“拿別人的錯折騰自己，是件很不劃算的事。”

聶染青的手一頓，接著若無其事地吃東西，隻是嚼得有些食不知味。都不知要怎麽接他的話，一時間沒了聲音，半晌才低低地回答：“我知道。”

聶染青的心如麻，就算再怎麽努力掩飾，還是逃不過習進南銳利的眼。甚至不敢看他，隻要對過去，就會被他猜中心思，而在過去三年裏這種形已經發生了不下數十次。

沒有人希自己是明的，可是在習進南麵前偏偏無所遁形。甚至有些不知所措，這種陌生的覺包圍著，聶染青無所適從。

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努力鎮定，但是天知道這種鎮定還能維持多久。姚曾經一針見地指出：“聶染青你就是人前淑，人後惡，做不得虧心人，幹不來缺德事，你這輩子注定是人擺布的命。”每次想起這段話，聶染青就會產生一種深深的無力，姚說得不錯，隻懂防，不懂進攻，卻又連防都做得不夠完。擱遊戲裏就是天生被宰的命，擱職場裏永遠也做不老板。若是貓科絕對是圈養的，若是食草也絕對是勉強及格。一切從開始就被算計，在開始就注定了失敗。

習進南看著，突然回答：“我的初是在初中。”

聶染青回神，反應過來，笑弧擴大了一些：“初一？初二？還是初三？”

習進南看了一眼，笑了一下，手忽然再度過來，這次卻是將角的漬跡刮去。

他收回手，取過紙巾幹淨，聲音不不慢：“我不告訴你。”

的角似乎還停留有他指末的溫度，微涼得如同甘洌的冰泉。習進南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明明手掌很瘦，卻很有力。他捉住手腕的時候，本無法逃。他和聶染兮似乎有些相像，隻要他想，就沒有做不到。聶染青再次微微失神，麵前的這個人，似乎從來不曾悉過，而他卻已經做了三年的丈夫。

他明明眉目沉穩，卻又不容妥協。這似乎就是他平時的模樣，淡然的，清冷的，雲淡風輕的，氣定神閑的，隨意而懶散的。他的話卻又是絕對的，一個“準”與“不準”，似乎都由他說了算。

聶染青突然問：“你打過架麽。”

習進南這次回答得倒是幹脆，很快就點了頭，甚至自己供出了事件發生時間：“初二的時候，有一次甚至掛了彩。”

像習進南這種悶到骨子裏的人，竟然會打架，還會打出傷，簡直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雖然一反常人地覺得沒打過架的男生不是好男生，但是習進南若是沒打過架，倒依舊覺得他是好男生。

還是把心的想法說了出來：“我難以想象你打架會是什麽樣子。”

習進南言簡意賅，似乎是想盡快結束這個話題，隻是含糊地帶了過去：“那個時候年輕氣盛。”

聶染青懶洋洋地看著他，對這個答案明顯不滿意：“為而鬥？”

習進南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

聶染青終於笑出聲來：“原來你也有過這樣的青蔥歲月啊。你怎麽打？拳打腳踢？我還以為你不會這樣稚呢，我從小到大最喜歡看男生打架，尤其是那種為決鬥，雖然稚吧，但是又懷著那麽一種崇拜的心理，是不是覺得矛盾？不過印象深刻的倒是沒留下幾個，就像是看泡沫劇，看完就忘了，印象最深的隻有一個，當時陸……”說到這兒突然猛地停了下來，笑容亦是在臉上迅速褪去。

一下子就寂靜無聲。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聶染青無法收回，甚至都不知該如何轉移話題。抿著看著對麵，習進南的作未曾停頓，隻是慢慢喝下一口湯，不知是因為太辣還是什麽，他微微蹙著眉，接著了角，然後才抬眼看，冠玉的麵容，隻有一雙狹長漆黑的眸子最是攝人心魄。

他說：“我小時候練過跆拳道。”

“噢。”聶染青半晌才接過他的話，低下頭去吃東西，極辣的味道，卻勾不起半點胃口。

等到他們出了店上了車，聶染青的胃更加難。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簡直連抱怨都不得不打碎了往肚裏咽。真心實意地打算自一把，等到真的被到了，又覺得十分不值得。若是讓姚看見，一定會送給一句話：“你有這個閑逸致還不如去睡覺，好歹還能為第二天準備神。”

習進南問：“還想去哪裏？”

聶染青搖搖頭，現在隻想變出胃藥立刻吞下去。

習進南瞥到捂住胃部的手，掀了掀角，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們半夜才到家，中途聶染青胃疼得要命，冷汗都快要流下來，習進南歎了口氣，還是下車去給買藥。回來後，聶染青喝下一口水，看著習進南掌心裏白的小藥片，皺著眉接過來吞了下去，笑容蒼白，半靠著椅背慢慢休息，不過吃藥不忘買藥人，聶染青還是說了聲“謝謝”。

習進南依舊是瞥了一眼，依舊是掀了掀角，最終依舊還是什麽都沒說。

聶染青第二天起床去洗漱的時候，皺著眉看著脖子上深深淺淺的吻痕。的皮白皙，並且薄而敏。習進南明明知道，昨晚還以著近乎啃咬的力度折騰，聶染青對著鏡子咬牙切齒，幾乎可以肯定他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