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聽著秦牧的話,頗深。
他是馬上皇帝,當皇帝才月余,但當將軍卻已十數載。
李二南征北戰,染沙場,他了解三軍將士的疾苦,了解他們的不易。
他們的名字,他們的記憶,他們的心愿在倒在敵人屠刀下的那一刻,全都消散。
他們熱這個國家,熱這個民族,他們愿意將自己的熱揮灑在這片土地上。
李二為大唐皇帝,怎能將這些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民族英雄,大唐英雄拋在腦后。
比起在戰爭中活下來的。
這些為國捐軀的將士們,不更應該值得令人緬懷嗎?
難道死后,連一座墳,一塊墓碑都不配擁有嗎?
難道死后,骨灰就只能消散在風中?
念及此,李二眼眸有些潤。
都說自古帝王最無,但李二始終做不到。
都說他虛假意,親手殺了太子李建與李元吉,不配談。
但李二心中有多心酸無奈,何人可以理解。
若是他束手就擒,死的會是他自己嗎?
死的將會是天策府所有舊臣,死的將是李世民麾下所有屬。
秦牧遠遠的著揮著鋤頭的李二,便知道自己的話已經及了他的心靈。
李二本就當得千古一帝,開創大唐盛世。
他從不奢靡揮霍,勞民傷財,未斬殺開國功勛,甚至啟用太子舊臣。
這一切,說出來容易,又有幾個皇帝可以做到。
周圍幾位肱骨大臣,皆是跑上前去,勸說著李二。
“陛下,駙馬爺這話雖然說的直了一些,但他子就是這樣,您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是啊陛下,俺了解駙馬爺,他在戰場中,每每都沖在最前方,是個打起仗來都不要命的主。”
“陛下,天還下著雨,您這鋤頭就放下吧。”
眾人還以為李二了什麼刺激,紛紛勸說著。
李二將鋤頭持于手中,掃視眾人,眉頭微蹙,“你們這是干什麼?”
“朕說秦牧錯了嗎?”
“再者說他有錯嗎?他為為國捐軀的將士們修建陵園他有什麼錯?”
“他將為國捐軀將士們骨灰從戰場中帶回安葬,他有什麼錯?”
“慶功宴隨時隨地都可以辦,但這些無名大唐英雄的骨灰還淋在雨中,你們不會去調人修建陵園,安葬大唐英雄,在這里說的什麼屁話。”
“一個國家不可以沒有英雄,一個民族更不能忘記英雄。”
話落。
李二不再搭理眾人,依舊冒著雨,揮舞手中的土鎬。
他雖貴為九五至尊,但這些將士們皆已戰死,他還在這里擺什麼臭架子。
眾人看著李二這副態度,便不再勸說,紛紛轉。
或拿起鋤頭加行列。
或回到長安城尋求支援。
秦牧見李二帶領眾人干的熱火朝天,角微揚,隨即不再理會眾人。
繼續規劃著陵園。
不過,手中沒有銀子,怎麼修都過于簡陋。
簡陋的陵園,修建了一天一夜才完工。
這還是長孫無忌去工部調了大批勞力與工匠的結果。
原本眾人勸說李二早些回宮休息,可他偏偏不聽。
愣是在陵園盯了一天一夜。
山坡上。
李二喝著熱粥,著陵園中此起彼伏的一個個小山頭,欣的笑了。
將士們終于得以安息,在這風水寶地中魂歸故里,世人祭拜。
“秦牧,你為何有這般想法?”
李二一邊吃著粥,一邊問著一旁的秦牧。
此時,他已散去了帝王威儀,加之著滿是泥濘的裝,簡直就是一個個地地道道的老農。
但這樣的李二,反而覺更加真實。
“我只不過是干了一件自己想干的事罷了,沒有任何原因。”
“只覺得應該去做,便去做。”
秦牧淡淡的回了一句。
陵園起,他的心也舒服了許多。
這些為國捐軀的將士們,就是他的信仰。
李二也很大度的可以不用秦牧稱臣,自稱便好。
李二繼續問道:“你可知道,你斬頡利,退突厥,護河山,救百姓,為大唐立下了多大的功績嗎?”
他這話說的倒是不夸張。
秦牧此番功績,足以名垂青史。
秦牧點了點頭,“我知道,但我無意爭取任何功名利祿,更無意躋場,追名逐利。”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我只不過干了一件任何唐人都應該干的事罷了。”
秦牧風輕云淡的回應著,這莫大的功績于他而言,不過過眼云煙。
臉上甚至沒有因救國于水火而顯出任何的緒波瀾。
而且他知道李二要說些什麼,直接婉言拒絕。
“哈哈哈...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李二不搖頭苦笑,嘆連連,“好一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這句話還真適合你,不貪慕功名利祿,卻又心懷天下。”
他真不明白,秦牧的心為何如此豁達。
那功名利祿于他而言,好似燙手山芋一般,不得拋出去。
“可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唐駙馬秦牧,文韜武略,有大義,朕若不封你個一半職,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李二轉頭看向秦牧,眉梢跳,繼續道。
你有張良計,朕有過墻梯。
兩人之間的博弈,再次開始。
秦牧微微一滯:李二長了,都已經學會道德綁架了。
站在天下大義的立場上,居高臨下的綁架他。
但秦牧實在懶得與李二多費口舌。
這種沒有意義的對話,沒有必要再進行下去了。
“陛下,我現在就一件事想干,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事。”
秦牧覺得,是時候將李二轟走了。
“何事?”李二面疑。
秦牧面嚴肅,一本正經道:“經商,賺錢,去教坊聽曲...”
李二:....
無語。
李二從來沒有這麼無語過。
他覺到了奇恥大辱。
李二真想轉給秦牧兩腳丫子。
明知道你不聽什麼,他就在這聽什麼。
與秦牧談,他若是不給你氣個好歹的,那都算秦牧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