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三合接過紙包，輕輕一信道。

“多謝，你回去吧！”

“姑娘也早些休息，告辭。”

男人修長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中。

晏三合一扭頭，看到李不言雙手抱著，臉上是玩味的笑意。

“看我干什麼？”

“三爺不待見，二爺卻順眼，三合妹妹，請你老實待一下，這是為什麼？”

晏三合遲疑了一下，“好像很悉。”

“悉什麼？是謝二爺這個人，還是……”

“是他說的那句話。”

“哪句？”

“二房沒什麼好東西這一句，總覺得從前好像聽過。”

“難道……”

李不言挑起角，“難道……你從前真正的份是庶出？”

是嗎？

晏三合眼茫然。

……

“季家老太太的心魔是條狗？”

這話要不是晏三合親自說出來，謝而立本不相信。

這怎麼可能呢？

也太匪夷所思了！

謝而立緩一緩心神：“明兒一早老太太會親自去靜思居留人，不，只看老太太本事，不早了，你去歇著吧！”

謝知非一聽老祖宗親自出馬，心定下大半。

“大哥也早些睡。”

老三一走，謝而立也離開書房，回了方洲院，見西廂房里的燈還亮著，他心下頗為滿意。

大朱未希聽到靜迎出來，夫妻二人閑聊幾句后，謝而立去凈房沐浴更。

一切妥當，他熄滅了燈，在外側床上半倚半躺。

二人婚六年，朱氏清楚的知道男人這個姿勢是有話說，更清楚他要說什麼。

“今日的事，是我做得不妥。”

朱氏兩只眼睛盯著帳簾：“不該答應讓二妹出去的。”

謝而立嗓音發沉，“只這一樣錯嗎？”

朱氏咬：“更不該只派兩個護院和幾個婆子跟著。”

“我早就和你待過，事關晏三合，一定要多留幾個心眼。”

謝而立屈指敲了敲床板。

“還好這回有驚無險，否則我有什麼臉面，給老太太、老爺一個待；有什麼臉面，給二房一個待。”

黑暗中，朱氏的眼睛里已經蓄滿了眼淚，咬牙忍著沒敢落下來。

“父親把宅給你，是看中你，更是信任你，以后再不要讓這種事發生，讓他老人家心朝堂的同時，還要心這宅之事。”

朱氏哆嗦著嗓子，應了一聲：“是！”

“明兒一早老太太會去靜思居，你把手上的事放一放，跟著一道去。”

“是！”

“二房那頭，也空走一趟。”

“我今日已經去過。”

“柳姨娘怎麼說？”

“只罵自己的兒。”

“倒是會做人！”

謝而立冷哼一聲，“夜了，歇吧！”

說完，他翻了個，面向外側而睡，后背隔出一片冷漠來。

淚，終于從朱氏的眼角落。

扭頭看了眼男人的后腦勺，將心中漫開來的委屈、苦、難過和淚一道，一點點了進去。

……

偌大的四九城，此刻與朱氏一樣傷心落淚的子中，就有一個杜依云。

杜依云的傷心和的朱氏完全不同。

是氣自己千方百計籌謀的局，竟然被大事小化，小事化小了。

最讓咬牙切齒的是，謝家一父一子，一個去徐家擺威，一個親自去刑部要人。

這是妾嗎？

這分明是謝府三的待遇。

榻上，倪兒起絞了塊熱巾，遞給杜依云：“姑娘，這次不行，咱們下回再……”

“哪還有下回？”

杜依云恨恨道：“下回再沖著那賤人去，謝家人就該察覺了，他們又不傻。”

倪兒愁啊：“姑娘這事，還得過了明路才名正言順，否則……”

“誰不知道要過明路。”

杜依云把熱巾往倪兒手里一扔。

“爹都試探好幾回了，謝道之那個老東西就是支支吾吾，不給句準話。”

倪兒冷笑：“小姐沒嫌棄三爺短命，他們謝家倒嫌棄起咱們杜府來了，真真笑掉大牙。”

杜依云怒道：“不許說我三哥短命。”

“瞧瞧奴婢這！”

倪兒輕輕了自己一，“不過話又說回來，那賤人到底是個什麼來路啊，竟能勞謝老爺？”

杜依云一聽，愣住了。

對啊，什麼來路？

父母兄弟是誰？

是謝家哪門子的貴客？

我竟然一無所知。

“不行，我得讓人查一查。”

杜依云用力一捶床沿：“等查到了，我再想辦法治，我還就不信了！”

……

一夜好眠。

晏三合醒來時，天已經大亮，睡在外側的李不言早已不見蹤影。

這個時間點，多半是練武去了。

晏三合穿妥裳坐到梳妝臺前，對著銅鏡照自己的頭頂。

疼是不疼了，但頂了塊紗布太難看。

湯圓端了熱水進來，“姑娘快別，我來替姑娘換紗布。”

“幫我梳個最簡單的發髻。”

“姑娘放心。”

換好紗布，梳完頭，晏三合換上那蒼青的衫后，低頭洗漱。

一切妥當，見湯圓還站在后，想著這丫鬟的周到，咳嗽一聲道：“我今日就出府去。”

湯圓驚得話也說不出來。

“你從哪里來，便回哪里去。”

晏三合沉默了一會，“有什麼難事，可以現在就說，我都能為你作主。”

“能去哪里！”

李不言掀簾進來，沖晏三合笑道：“小姐快去瞧瞧吧，有個死胖子跪在院子里，手里拿了麻繩，說上吊的人死得快。”

這是在告訴，要走得先從我謝胖子的尸上踏過去。

晏三合冷笑一聲，走到外間，看都不看地上的謝總管一眼。

“李不言，把他手里的繩子掛梁上，想死還不容易，我全！”

“好嘞！”

李不言走到謝胖子跟前，手一，謝胖子只覺得掌心火辣辣的，繩子已不見了蹤影。

我的個娘咧！

還真舍得讓我死啊？

烈火沖頭，謝胖子一骨碌爬起來，掄起兩條胖就往外跑。

李不言笑得前仰后倒：“瞧，又一個慫貨。”

慫貨趕著報訊去了。

不消片刻，一行人走進靜思居，為首的，竟然是白發蒼蒼的謝老太太。

的兩側，一位是謝三爺，一位是大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