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狂風驟起，電閃雷鳴，滂沱大雨眨眼傾盆而至。

盛涼皇宮中，纖塵宮里，李賀站在那宮殿前，似有什麼大事中發生，周圍奴才宮進進出出的忙碌著，而殿中也時不時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慘聲。

隨著那慘聲一起傳出的，還有道蒼老聲在旁大喊:“主子，您這懷的是雙生子，您得咬咬牙，使把勁啊！”

使勁個屁，老娘力氣都快用了！

殿中，床上的人疼得汗流浹背，想怒吼句‘老娘沒力氣了’，但想到肚子里的兩個小崽子，還是乖乖咬牙，把力氣全部用在了生他們上。

直到又一聲響雷，劃破漆黑的雨夜長空，照亮整個皇宮時，一道呱呱墜地的嬰啼聲，響亮了整座宮殿。

隨著第一道嬰啼聲響起后不久，又一道微弱的嬰啼聲也跟著傳出。

聽著孩子平安落地的哭聲，門外懸著一顆心的李賀，才微微松了口氣。

也在這時，那閉的殿門，被人匆忙地從里拉開，一名嬤嬤小跑了出來，跪下報喜道：“恭喜陛下，主子平安誕下小皇子和小公主，母子均安。”

“知道了，給朕照顧好，有任何需要，直接代給花遼去辦。”李賀眸中也帶著喜悅，雖很想進去看看他們母子三人，但最終還是忍住了，輕聲說完后，才轉離開了纖塵宮。

孩子生下來，他們的約定，也該生效了。

殿，宮嬤嬤們已經七手八腳的收拾趕忙，并給他們的主子換上了干爽的衫，小皇子和小公主也都清洗干凈，裹著襁褓中放在了旁。

床榻上，傅虛弱的睜開眼睛，溫的看著側的兩個孩子，半響，看到出去報喜的姜嬤嬤進來了，才道:“姜姨，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就離開了。”

剛進來的姜嬤嬤聞言，眼中出擔心，急忙道:“主子，外邊雨下得太大，你這才生下孩子，子正是虛弱的時刻，萬不得吹到風淋到雨啊！不若再將養一晚，明日再走也不遲啊！”

“明日再走，他就該反悔了。”傅去意已決，忍著腹部還在撕裂的疼，撐著坐起了。

“趕的，簡單收拾些，我們回傅家莊。”

姜嬤嬤知道心意已決，變不了，無奈得趕快代他們傅家自家的丫鬟收拾東西。

小心扶著下了床時，看著床上的兩個小娃娃問:“主子，那小皇子和小公主都要留下嗎？”

“不，皇子留給他，公主我帶走。”

傅看著自己剛剛生下的兩個小東西，手到小皇子跟前，想去他的小臉，卻在要到時停住了，狠心不再多看一眼，親自將旁邊的小公主抱到懷里。

未生下之前，不覺得有什麼，等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才明白這母子生別，也能如挖心般疼。

“孩子給別人我不放心，去找花遼過來，讓他親自看守著，明日一早，讓他抱去給李賀。”

說完，傅抱著孩子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而此刻的龍殿門口，李賀袍揮退宮人，獨自坐在石階上，目一直落在纖塵宮的方向，哪怕房檐上的雨簾，嘩啦啦地打在地上的玉石上，濺得他龍靴滿是，他也沒有毫作。

頭頂，雷聲依舊震耳，他卻好像能聽到車馬遠去的車轱轆聲，眼眶紅了，可他……卻又無法挽留！

小心翼翼的守了十個月，終究還是沒能留住。

這高高在上的皇位啊，多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可它承載得太多，也讓擁有它的人，失去得更多。

盛涼大十年，夏末。

后宮佳麗三千，卻無一兒半的大帝，突然在這一日喜得皇子。還在皇子滿月之時，直封為太子，特大赦天下，免稅三年。

然而讓世人好奇的是，小太子生母迷，甚至連皇家族譜上書中，亦是只字未有記載。

只后世野史曾有提及，大帝曾將一名民間子帶宮中，雖并無冊封名分，卻對其極盡寵。后世認為，小太子便是那名子所生，只深宮險惡，終是紅薄命。

但是與不是，不過野史一筆帶過，后人也無從考證。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

言歸正傳，大帝十九年，小太子生辰，李賀照例將他打包送出了宮。

而離宮時，小太子沒忍住心中多年的疑，跑到書房問他：“父皇為何不與兒臣一塊去，還有娘和妹妹，為何不能與我們一起住在宮中？”

李賀目依舊停留在手中奏折上，神也未變，卻語氣沉重的問了兒子一個問題:“你覺得這宮中，自由嗎？”

小太子一愣，懵懵懂懂的好似明白了什麼。

宮中不自由，甚至有時還會令人到窒息，因為不管是小小的他，還是高高在上的父皇，一言一行都被那些史言們死死盯著，不就要死諫，加上諸多國事，每日都活得糟心已經，又哪里有自由可言？！

“父皇，兒臣有些明白了。”

聽他這樣說，李賀輕點了下頭，眸和地看向他道:“

明白，就趕快去吧！你們母子一年就見這麼一回，不必記著回來，多陪陪們。”

“兒臣會的，兒臣也會打包些娘做得菜飯，父皇晚膳吃些，等兒臣回來。”小太子一本正經的代完，才拱手離去。

李賀看著兒子小小的背影，好笑地搖了搖頭。

傅，快了，等兒子再長大些，我就可以去見你了。

與此同時，盛涼城外的農莊里，前來給兒子過生辰的傅，看著農莊門前長長泥濘小路，喃喃了一句：“快了，快來了。”

“娘親，是哥哥快來了嗎？”旁邊的小公主小聲的問，卻沒有回答，只笑著了兒的小臉。

九年了，快了。

大帝二十七年，辛未，帝崩于龍殿中，舉國哀悼。

大帝棺槨出殯那日，長安城外，有輛馬車早早便候在了那，直到看到一名戴著帷帽的人從城中走出來，馬車中的婦人才下了馬車，站在馬車旁等那人慢步走來。

等那戴帷帽的人靠近，婦人才笑著打趣道:“看來你是真老了，這麼點距離，還走了那麼久。”

“我怕走得太快，就瞧到你一眼了。”那人輕輕掀開帷帽，赫然就是今日出殯的大帝，而那馬車旁的婦人，便是傅。

“李賀，我沒食言吧！說好哪日你不做皇帝了就來接你，現在我來接你了。”

李賀角上揚，牽住的手，笑道:“你該帶我回家了。”

“走吧，回家！”

兩人相視而笑，雖十幾年未見，但在彼此眼中，心卻從未分開，一如當年。

——

“你是誰？”

那年宮門口，年冷睨著那馬背上的丫頭，一不小心，便睨進來心中。

而馬背上丫頭，揮著馬鞭，笑嘻嘻的回了一句：“我是你小表姑。”

小表姑，你不愿讓我背負后世污名，我又怎能讓你獨自一人孤老。那皇權我拿了，天下我也憂了，往后余生，唯有當還你這一世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