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蘭知道勸不的,更知道若非心中篤定,也不會此時自己去傳六宮嬪妃齊聚朝宮,而之所以讓到冷宮去尋胡氏,那不過是為了拿住能夠垮容妃的最後一個把柄罷了。
容妃和胡氏好了這麼多年,只怕有很多事,旁人不知道,胡氏卻一清二楚,甚至是有好些,胡氏替容妃擔了罪名的,背地裏,容妃又是如何教唆行事的,諸如此類的事兒,只有胡氏說的,才能眾人信服。
是以芷蘭就沒再多做耽擱,先往六宮去傳了蘇菱悅的話,各宮嬪妃往朝宮去,而後也沒帶小宮,隻一人,往冷宮見胡氏而去了。
六宮眾人往朝宮的時候,蘇菱悅人挪了寶座在長廊下。
如今天氣熱,燥的人心中煩悶,蘇菱悅是個耐不住熱的人,便底下的小太監又挪了冰到廊下,就置於側不遠,另還放了小宮打扇。
也只有那扇子扇出風,微風帶著冰塊兒上散發出的涼氣,照著蘇菱悅周襲來時,心中的躁,才稍稍按的下去。
容妃是最先到的朝宮,之後,便又寧嬪惠嬪等人一道進了門,見那個架勢,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先說些什麼才好。
寧嬪素日裏是個和善的人,又很參與到們這些人的爭寵之中,每日不過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好而已,肖宸宇一時想得起,或是一時把拋到九霄雲外,的緒卻從不因此而起伏不定,大抵這便是活的最明白的樣子,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是以蘇菱悅看,總歸多出幾分好來。
眼下眾人不知說些什麼,而容妃雖為眾妃之首,但近幾次的事之後,自己也知道,蘇菱悅心裏並不待見,故而站在這朝宮的前殿院前,竟也就一言不發,甚至連看都沒有多看蘇菱悅一眼。
寧嬪略想了想,上前三兩步,噙著笑:「皇後娘娘這時辰臣妾們來,也不知是所為何事?臣妾瞧著娘娘一向是個耐不住熱的,這快到正午了,毒日頭最是厲害的時候,娘娘人把寶座置於廊下,仔細一會子不住熱氣,要難的。」
「熱氣打頭自然難,寧嬪你是個有心的,知道本宮最經不住熱,可是不啊,這宮裏鬧了中毒的事兒,人心惶惶,本宮也不得安寧,哪裏還顧得上什麼熱不熱的呢?且就這麼著吧。」
蘇菱悅正說話的工夫,容妃眼尖的發現,側分明還有寶座。
這朝宮中,沒有人有資格……不,這六宮中,除了皇上和太后,誰也沒有資格和中宮皇后比肩而立,所以人另設的兩個寶座,那是……
容妃已然到不好,正待要說話時,肖宸宇已經陪著太後進了朝宮的門。
那頭蘇菱悅一見肖宸宇與太后一同來,才緩緩起了,踱步迎了下去。
太后臉並不怎麼好,顯然對於踏足朝宮這件事,充滿了不滿。
此時見了蘇菱悅迎下來,也沒什麼好氣兒:「這個時辰,外頭正熱著,皇後有多要的事,不能等過了正午再說?」
一面說,一面冷眼去看蘇菱悅,腳下又沒頓,快步上了臺階,往廊下的寶座坐過去:「哀家這一把老骨頭,原是經不住皇后這麼折騰的。」
蘇菱悅彷彿的話倒噎住一樣,下意識的去看肖宸宇,卻見肖宸宇幾不可見的沖搖了搖頭。
心下瞭然,立時明白了肖宸宇的意思,深吸口氣,努力的平復了心:「母后這樣說,臣妾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只是您千萬消消氣,沒得氣壞了子,就真了臣妾的不是了。」
說著往太后左手邊兒坐下去,忙又吩咐了底下的小太監再去取冰塊兒來,另有加了四個宮去打扇:「前頭皇上派了旨意,臣妾徹查各宮中毒的事,眼下臣妾查出了眉目,要置六宮,自然不敢越過陛下和母后您。」
太后眉心突突的跳了跳:「這才幾天……」
猛地頓了聲,擰著眉頭去看蘇菱悅。
這個皇后,本事還真是不小,從事發到現在,才多久過去,竟然說,查出了眉目嗎?
不,應該不只是查出眉目那麼簡單的。
若只是說有了眉目,照著皇后這個聰明勁兒,總該知道什麼做打草驚蛇,必定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把六宮嬪妃都到朝宮,還驚了和皇帝。
也就是說,本就是已經拿準了真相,並且手上有了鐵證,才會這麼乾的。紫瑯文學www.zilang.net
太后抿了角,一時沒有言聲。
反倒是那頭肖宸宇早聽出蘇菱悅的言外之意,突然想起來,先前在東暖閣的時候,那樣的自信,自信的他挪不開欣賞的目,眼下這一出……
他突然笑了:「皇后既然查出了眉目,又這樣興師眾的,你且說吧,朕和母后聽著。」
蘇菱悅應了個是,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擺手,了左右小太監,而後朝著玳瑁站著的方向手一指。
容妃愣怔住,連玳瑁自己也沒反應過來,可是朝宮的小太監手腳麻利的很,又是先前就已經得了蘇菱悅的吩咐的,便很快上了前,一左一右的拿了玳瑁,不由分說的便把人給帶了下去。
玳瑁彷彿是在最後才回過神,哭喊著容妃救,可容妃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直到影消失在朝宮,容妃才突然回了神。
面鐵青,正視著蘇菱悅:「皇後娘娘,玳瑁是臣妾近服侍的人,您不由分說便拿了,這是什麼意思?」
一句話問出口,反而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太氣了,眼下肖宸宇還在……
容妃反手了鼻尖兒,低下頭去,好像是在泣著,肩頭也不住的抖著,臨了了,著一把嗓子皇上:「臣妾真是不知道究竟哪裏得罪了皇後娘娘,要娘娘這樣子對臣妾,對臣妾邊的人,上回翡翠攔著添香的事兒,本也是無心的,可皇後娘娘非要懲戒,臣妾認了,畢竟是險些耽誤了事兒,害了淑妃母子,臣妾無話可說,可是皇上您瞧,今兒六宮眾姐妹都在,皇後娘娘什麼也不說,就朝宮的奴才拿了玳瑁去……」
一面說,一面幾乎是哭出聲來:「臣妾往後還怎麼做人?」
容妃的話,各宮的人面面相覷的,是啊,玳瑁是近服侍的丫頭,就這麼沒個代,就把人帶走了,往後容妃在宮裏頭,還怎麼做人呢?
太后原本就為了白家而心向容妃,再加上一直都對這個中宮皇後有著諸多的不滿,今日見蘇菱悅行事如此霸道,竟然什麼話都不說,就左右帶走了玳瑁,而容妃眼下端的一派楚楚可憐的姿態,站在這朝宮殿前,淌眼抹淚兒的,兩相對比之下,實在是人對蘇菱悅越發提不起喜的心思來。
是以太后語調往下一沉:「皇后,你為人事未免也太霸道!你雖說六宮之主,位正中宮,但容妃也是皇帝親封的二品妃,又不是沒名沒姓的小戶出,你當著六宮眾人的面兒,拿了近服侍的宮,就打算一聲不吭,這事兒就過去了嗎?你總要給六宮,給容妃,給皇帝,給哀家一個代吧?」
大概是語氣太過凌厲,眾人一時瑟,不由都心生三分懼怕。
容妃彷彿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心裏知道太后是向著的,也知道太后一貫是吃這套楚楚可憐的模樣的,便越發把聲兒下去,了聲太后:「皇後娘娘畢竟是中宮,是天下母,即便真的要拿了玳瑁去,臣妾也不敢說什麼,只是臣妾……玳瑁服侍臣妾這麼久,從無大錯,臣妾實在不得不問上皇後娘娘一句……」
說著略抬了抬眼,卻仍舊是低眉順目的模樣,朝著蘇菱悅的方向看過去:「要是玳瑁做錯了什麼,惹怒了皇後娘娘,娘娘您大可告訴臣妾,臣妾自然管教,又或是把給您發落,也沒什麼不妥的。」
說的倒是真意切,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真心敬服了這位皇后。
偏偏順才人在旁邊兒不由的擰眉又嗤笑,那聲音很低,也只有挨著站的寧嬪聽的最真切。
寧嬪秀眉微攏,回過去白了順才人一眼,遞過去個警告的眼神,這才令有所收斂。
然而容妃的這番姿態,落在肖宸宇的眼中,也是覺得反胃噁心到了極點。
從前白敘左右逢源,他勉強覺得,白家是夾在中間,不好做人,而容妃呢?在宮裏頭,容妃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像極了白敘在朝堂上的樣子,真是八面玲瓏,圓到了極點。
那時候他覺得,容妃其實也不容易,董妃又是個不饒人的人,在宮裏遇上董妃,謙讓著,所以好些時候,也願意高看兩眼。
可是直到白敘轉頭倒向太后——
到那時,肖宸宇才發現,原來他一直都看錯了人而已。
至於容妃,真是有其父必有其,也果然是像極了那個有出息的爹,這麼些年在宮裏頭,把自己藏的那樣好,連他都被矇騙過去了。
到如今,站在這朝宮中,扮出一副弱姿態,倒像是皇后如何欺負了一樣,肖宸宇看來,便只餘下冷笑和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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