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嬪人生的艷,真正的人比花,湖州那地方水土又一貫的養人,多出人兒。
蘇菱悅見著的時候,又留了心多打量,從前到朝宮去請安,蘇菱悅大多不把這些后妃們放在眼裏,是以也只對的上誰是誰,們這些人的臉,蘇菱悅卻從沒有仔細的看過。
今日一見,蘇菱悅倒有些明白,為何如嬪能在眾多妃嬪之中拔得頭籌,一來得了容妃的歡心,二來能肖宸宇對多出三分眷顧來,而素日裏不討董妃喜歡,怕也是為這張臉的緣故了。
再加上年紀又小,雖說不是宦人家的出,可是他們家在湖州是富甲一方的,又是家中唯一的嫡,想來父兄視若珍寶,打小就是把捧在手心兒里寵著的,是以養出略帶些驕縱的兒,偏又極會撒賣癡。
男人嘛,總歸是吃這一套的,尤其是肖宸宇這種高高在上慣了的天子,邊有個滴滴的小人兒,輒撒個,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蘇菱悅不聲的撇撇,心說古往今來,男人們的審,還真是沒什麼太大的差別,最好的,還是這一口。
那頭如嬪自打進了東暖閣的門,視線就一直落在肖宸宇的上,連看都不曾多看蘇菱悅一眼。
恭恭敬敬的朝著二人行禮請了安,從後宮的手上接過小食盒,三兩步近了前,站定的地方又極靠近肖宸宇,看了看案上的棋盤,略想了想,竟索把小食盒往棋盤上一落,自顧自的起手來,從食盒裏掏出一盅湯膳一類的東西。
福生看的心驚膽戰,想著先前他主子和皇后正廝殺在興頭上,這會兒如嬪這食盒一落下去,這棋盤可就全了。
偏偏肖宸宇心裏生著悶氣,還是為蘇菱悅方才的事不關己,於是也就越發的縱著如嬪,眼見著棋局散落,他也只是略蹙攏了眉心,什麼都沒說。
蘇菱悅看看如嬪,再看看肖宸宇,也不生氣,只是覺得自己猜測的果然不錯,這人素日在肖宸宇面前,怕就是如此行事的。
不過這樣的人,有的好,自然也有的弊端了。
肖宸宇萬一哪天心不好,又不懂得察言觀,撞在肖宸宇的氣頭上,那一輩子就算完了。
然而蘇菱悅也只是冷眼旁觀罷了,如嬪對的不大恭敬,是全都看在眼底的,自然沒興趣,也更沒必要去提點如嬪什麼。
這會兒如嬪把手上那盅湯往桌案上一放,又大獻殷勤,噙著笑了聲皇上:「臣妾聽說皇上病著,一直焦心,只是皇後娘娘幾乎日日都來東暖閣相陪,臣妾又不敢輕易打擾,今兒實在是擔心,在自己宮裏坐不住,才一早備下了這盅參湯,來東暖閣求見皇上的。」
話里話外大有指責蘇菱悅霸佔皇帝的意思,蘇菱悅高高的挑眉,側目去看肖宸宇,然則肖宸宇卻還是面不改,彷彿沒聽懂如嬪話里意思一般,反倒上了手,去拿那盅湯。
蘇菱悅匆匆掃過一眼,一擰眉,在肖宸宇將要口時,攔住了他。
肖宸宇一愣,抬眼過去:「皇后?」
「這湯皇上喝不得。」蘇菱悅一隻手攔著肖宸宇,一隻手了鬢邊太。
委實有些不想管肖宸宇,這個人未免也太多變了些,人捉不,相起來便就覺得十分的心累,可是是學醫的出,實在見不得病人吃東西,這才下意識的出手攔住了肖宸宇。
那頭如嬪臉一變,小兒一撇,可憐又委屈的了聲皇上:「臣妾也是辛辛苦苦做了湯給皇上進補的,怎麼到了皇後娘娘的口中,就了喝不得呢?」
說完了又略一偏頭,見蘇菱悅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低頭看看自己,再抬頭看向蘇菱悅:「皇後娘娘這樣盯著臣妾做什麼?難道臣妾說錯了什麼嗎?皇後娘娘您日日來陪著皇上,咱們不敢來打擾,這也就算了,今兒臣妾好不容易得見皇上一面兒,只是一盅參湯,您連臣妾的一盅湯,都容不下嗎?」
這話實則已然說的很放肆不過,可肖宸宇好像還是沒有斥責的意思,反倒好整以暇的打量著蘇菱悅。
蘇菱悅一時間只覺得氣上涌,眉心突突的跳著:「你這湯里,都加了些什麼東西,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中文網www.aizw.net
如嬪一雙杏眼登時瞪圓了,只覺得委屈不已,再不理會蘇菱悅,朝著肖宸宇便跪了下去,一雙小手攀在肖宸宇的膝蓋上,泣著皇上:「皇後娘娘說這話,真是要冤枉死臣妾,倒像是臣妾拿了什麼不好的東西來害您。皇上,臣妾真是一片苦心,全是為著皇上您好的,可是皇後娘娘這樣子冤枉臣妾,您要替臣妾做主啊。」
肖宸宇吵得頭疼,平日裏說幾句話,唱幾句小曲兒,他倒也覺得順耳的很,可今日的聲音傳耳中,肖宸宇便只覺得聒噪不已。
他拍拍如嬪的手背,把膝頭一偏,兩隻手都落了空,才去問蘇菱悅:「皇後方才所言是何意?這湯里,加了什麼東西不?」
這段時間的相下來,肖宸宇也大概清楚了蘇菱悅的脾,這人和從前雖然大不相同,但有一點,他是肯定的,要不是十分有把握的事,絕不會信口開河,說穿了,這人很懂得明哲保的道理,不會輕易把自己陷困境危局之中。
如嬪得寵是知道的,中宮善妒這個名聲有多難聽,肖宸宇相信也清楚,於是他沉了沉面,盯著蘇菱悅。
蘇菱悅深吸口氣,鬆開攔著肖宸宇的手,反而從他手上接過那隻白瓷小勺,又在湯中撥弄了幾下,不多時,便挑出幾隻理乾淨的蝦仁兒來。
把蝦仁兒盛在勺里,遞給肖宸宇看,又一面與他說:「皇上有傷在,是不能見發的,魚蝦一類,便屬大發之。如嬪的這盅湯,放了蝦仁兒不說,方才一開蓋兒,臣妾便聞到了魚腥味兒,皇上您是沒聞見嗎?所以臣妾才攔了您,倒要問問如嬪,這湯是拿了魚湯來做湯底兒,難道不知道嗎?」
如嬪一時愣在原地,只是想做了湯到肖宸宇面前來討個好兒,哪裏想到過這許多,更不曉得什麼魚蝦大發之,肖宸宇如今吃不了這些東西。
問過小廚房的奴才,拿了魚湯做湯底兒,吊出一盅參湯來,湯里還放了蝦仁兒和菌菇一類的東西,都是大補的好東西,可卻沒有人告訴,有傷在的人,吃不了這些。
肖宸宇眉頭鎖,看看那盅湯,又看看蘇菱悅,好半天揚聲福生:「傳太醫。」
蘇菱悅長舒口氣,又覺得心裏生出些不大舒服的覺來。
言盡於此,他還要傳太醫,也不曉得是天子疑心了習慣,還是不信任。
兩個人相了這麼久,他就這麼信不過的為人?真當藉此事打擊如嬪了?
只是心中雖然不快,面上卻也不說什麼,反手把小勺扔回湯里,再不肯多看肖宸宇一眼。
福生帶著太醫回來得很快,那太醫上前請過安,肖宸宇也不與他多扯別的,只說了傳他到東暖閣的用意,便福生把如嬪帶來的參湯拿給他看。
太醫仔細的看過,才躬回話:「回皇上的話,這參湯中的確有蝦仁兒,又是拿魚湯吊出來的底兒,皇後娘娘所說並不錯,皇上上有傷,如今最忌諱魚蝦一類的東西,皇上這些日子的膳食,膳房也都留了心,避開了這些發。恐怕是如嬪娘娘不曉得其中厲害,才一時放了這些東西在參湯中,好在皇後娘娘發現的及時,不然皇上真喝下去,上的傷只會越發厲害,對皇上龍,實則有損。」
如嬪嚇的小臉兒煞白,原本肖宸宇早起了退到一旁的,這會兒一聽太醫這樣說,當下便慌了神,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臣妾只是關心您,真不知道您現在吃不了這樣的東西——」拔高了音調,生怕給自己招惹來禍端,「臣妾怎麼敢存了害您的心思,還這樣堂而皇之的帶著這盅參湯到東暖閣來,皇上明鑒吶。」
這話才是說到了關鍵地方。
蘇菱悅眉心一挑,看來這個如嬪,並不是個完全沒腦子的人,估計容妃肯抬舉,也是因為多還有點腦子,一旦遇上事,曉得如何自保,不然容妃也不會留著這麼個禍害在邊兒。
肖宸宇也不知究竟有沒有把如嬪的話聽進心裏去,只是越是吵鬧,他臉就越是難看,到後來,他重重的拍案,嚇的如嬪也立時噤聲。
他沉著臉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如嬪:「你送了這樣的東西到朕跟前,方才言辭之間對皇后還諸多不敬,朕今日懶得與你計較,滾回你自己宮裏去,將《法華經》抄上一百卷,送到佛堂去供奉,好好靜靜你的心吧!」
抄上一百卷的《法華經》,這不是三五日就能抄完的,如嬪從前又最不舞文弄墨這種事兒,有心求饒,但又曉得此事厲害,眼下蘇菱悅坐在旁邊兒不開口,只怕再開口求饒,蘇菱悅反倒添油加醋,越發惹得皇上生氣,再要對下手重責。
抿思忖了須臾,便忙叩首下去,領了責罰,匆匆退出了東暖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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