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征的話，彷彿在朝堂上投下一枚炸彈。

群臣瞬間就炸了。

“腐爛發黴的食，如何能給人治病？這不是荒唐嗎？”

“哼！這哪是治病，分明就是在草菅人命。”

“為太子，怎能如此作惡……”

一片譴責聲。

炎帝臉有些沉，如果真如張征所言，太子竟敢乾出如此天怒人怨之事。

哪怕他這個一國之君，也絕無包庇的可能。

那混賬小子，從冇接過收治流民這類事件。

莫非是理不了，嫌麻煩，所以趁著瘟疫，一不做二不休……

可王安最近的表現，實在很難讓炎帝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

炎帝手指敲著扶手，緩緩抬起眼皮：“張史，非是朕不相信你，你所言可有證據？”

“微臣……”

張征能有什麼證據，昨日和恵王商量完，就匆匆走了。

正不知如何開口，大殿一旁，忽然想起一個聲音：“父皇，兒臣有證據，兒臣可以證明，張史所言確鑿。”

說著，從袖口扯出一張紙：“這是張瀾從城外營地，派人給給兒臣的狀紙，上麵記錄了太子所作所為，有流民們按的手印。”

“你？”

炎帝看著趴在擔架上的王睿，目幽深如潭，不知在想什麼。

沉默片刻，開口道：“呈上來。”

白眉白鬚的老太監李元海，立刻走下臺階，將狀紙取來。

炎帝接過狀紙，看了幾眼，臉越發凝重。

藉著機會，王睿又開始賣乖：“父皇，兒臣起初也不相信，所以又派人反覆查證，此事，確證無誤。”

又歎了口氣：“或許是兒臣才疏學淺，但，兒臣從未聽聞，天底下，有誰會用發黴的東西給人治病，這不是草菅人命嗎？”

“兒臣還得到訊息，太子昨日驅趕醫時，曾經放言，要在今天，讓所有人患者好轉，也就是說，他今日就要對流民用藥。”

說到這，雙手撐著擔架，忍痛爬起來，看得眾人揪心。

最後，雙手作揖，聲並茂道：“父皇，非是兒臣公報私仇，再次誣陷太子，實在是，人命關天，兒臣不能昧著良心坐視不理。”

“時間迫，事關萬千人生死，請父皇即刻派人前去阻止，遲則必將鑄大錯！”

一番聲並茂的表演，終於點燃了群臣憤怒。

“陛下，還請阻止太子！”

“冇錯，越快越好，不然來不及了。”

“太子此舉，是要掘我大炎基，民心不可廢，請陛下聽從恵王所言。”

那些早就和張征串聯好史，瞧準機會，紛紛出列。

“陛下，太子恣意妄為，臣請彈劾。”

“何止恣意妄為，這是草菅人命，按律必須嚴懲！”

“請陛下降旨，抓捕太子，按律治罪，給天下百姓一個代！”

“臣等附議……”

群沸騰，滿朝文武，幾乎一半人都站了出來。

這些人，或是不同派係，甚至理念也不合，但，卻在這一刻站在一起。

一致要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必須嚴懲太子。

甚至囂，太子不仁，應該削去他的太子之位。

這可把王睿樂壞了，他苦心籌謀，真正的目的，就是這個啊。

麵對憤怒的群臣，哪怕強勢如炎帝，也不到一棘手。

他現在的心有些矛盾。

既為王安的胡作非為到惱怒，又不想最心的兒子，遭懲罰。

況且……

朕的兒子，就算有錯，也還達不到廢黜的地步。

漫說太子還冇害死萬千流民，就算真害死了，朕不開口，誰又敢將他治罪！

當然，他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偏袒，哪怕確實心裡很想。

為帝王，起碼的公正還是要維持的。

炎帝正想找個理由，將群臣的火氣下再說。

突然，最前排的一名中年員，站了出來，轉麵對群臣。

此人一象征最高職位的紫服，三縷長髯，麵儒雅，正是剛剛擢升的宰相----賈希言。

“諸位大人，還請稍安勿躁。”

新任宰相發話，大家多還是要給點麵子，很快，朝堂上聲音漸小。

所有人都看著賈希言，不知他想要乾什麼？

隻見他捋須看了王睿一會，目深邃平靜，竟讓王睿有種被看穿的覺，渾都不自在。

然後，賈希言回過頭，環顧半圈：“以本所見，太子此事，尚有蹊蹺，各位又何必急著讓陛下治罪？”

炎帝有些意外。

對於賈希言的圈子，他掌握得很一清二楚。

就那麼幾個多年老友，和太子之間，可以說冇半點集。

為何此刻，卻要冒著群臣非議，為王安說話？

要知道，他今天第一次上任，就算有不同看法，也理當和群臣站在一起纔對。

炎帝可不認為，賈希言間接因為太子升，就投桃報李。

要是此人這麼淺，也坐不到宰相之位。

他卻不知道，賈希言昨日，和好友到城外探查民生，正好見識了王安那一番演講。

王安所謂的夢想，深深打了他。

在賈希言看來，能說出這樣一番話的人，絕不可能會是大大惡之人。

他請願相信，事有蹊蹺。

所以，主站出來為王安辯護。

他的舉，也讓王睿嚇了一跳，抑著怒氣道：“賈相的意思，是本王在說謊了？”

說著便向炎帝屈：“父皇明鑒，那日正門教訓尤在，兒臣怎敢再隨意誣陷他人？兒臣所言，句句屬實，況且還有狀紙為證……”

“嗬嗬，恵王何必急著辯解，本又冇說你在說謊。”

賈希言看著他，似笑非笑：“隻不過，殿下冇說謊，不代表狀紙就是真，冇準，它是假的呢？”

王睿臉下沉：“賈相何出此言，這上麵，可是有上百流民的手印！”

“手印可以作假，而且……”

賈希言不疾不徐地反駁道：“太子麾下流民，有萬數以上，區區百人的狀告，如何不是偏聽偏信？”

“所以，單憑這點就定太子的罪，證據尚嫌不足。”

這話讓不大臣若有所思。

是啊，百十個人，比起上萬人來說，不過百分之一都不到。

這點證據，好像確實不太夠。

剛纔他們隻是一時憤怒，被衝昏頭腦，纔會忘了思考。

此刻離出來，細細琢磨，立刻察覺到裡麵的貓膩。

一時間，再冇人繼續嚷著，要嚴懲太子。

就連王睿等人，也找不到辯駁的理由，倒不如說冇想到，當朝宰相會出言維護太子。

氣氛變得微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