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很煩。

在木屋裡來回踱步。

俄而，他忽然停下來，抓起架子上的瓷罐，打給蓋子，又取來一隻小瓷碗。

嘩啦……

明的，順流而下，一直倒了大半碗。

王安端著碗，凝目注視著碗中，眼底閃過一猶豫。

“殿下，這個青黴……什麼水，真的可以治好瘟疫嗎？”

其餘三人眼著他，又是彩月最先忍不住好奇。

王安抬頭看了三人一眼，幾次張：“其實……本宮也不確定。”

這話倒冇開玩笑。

儘管，碗裡的青黴素溶，是他按照土法提取，步驟分毫不差。

但，土辦法之所以土辦法，往往也意味著它不可靠。

況且，又是第一次提取，就更不敢保證效果。

按照正常程式。

王安在製作出青黴素溶後，應該從患者的膿腫，提取鏈球菌培養。

等七天之後，鏈球菌長菌落，眼可見。

就可以，用來測試青黴素溶的效果。

一天之後，若是能殺死鏈球菌，就證明青黴素提取功了。

可是，從培養到測試，最快也要八天。

以現有的醫療條件，每天都在死人，王安本不可能等那麼久。

但，如果不測試，就這麼找人試藥，王安又做不出來。

王安來自另一個時空，對於這種有違人倫，不負責任的做法，天生反。

萬一把人試死了，他會一輩子遭良心的譴責。

想來想去，也就剩最後一種辦法----以試藥。

理論上，這種不純的青黴素溶，就算失敗，害也應該不大。

如果健康人喝了，第二天冇事，就可以給患者試用。

哪怕治不好病，也不會擔心害死人。

隻是，理論終究是理論。

就跟法拉第籠絕緣的道理一樣，又有幾個人，敢頂著那玩意去接高電？

萬一渡劫失敗，豈不虧大了。

所以，他很煩。

試，還是不試？

他真的討厭二選一啊。

正在這時，蘇在外麵敲門，說月神教的月姬前來拜見。

“來乾什麼？”

王安凝目思索，此時已是亥時，也就是晚上九點過一些。

換作前世，晚上這個時候，有宅男神孤登門，王安一定喜不自。

可，這個月姬前來，王安卻總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

本來想說讓走，沉凝片刻，又改了主意：“讓進來。”

反正，目前提取工作已經結束，也不怕能學。

一縷月如水，從木屋門口，落在一道倩影上，勾勒出冷清的線條，人月相輝映。

眼前的白子，渾籠罩在朦朧的暈中，袂飄飄，迤邐而來，真如廣寒仙子下凡。

“月姬，拜見殿下。”

不等月姬下拜，王安已經熱地迎上來，笑嘻嘻道：“哎呀，這個時候，月姬姑娘還登門造訪，遠道而來，一定很辛苦吧？”

自然而然地，送上手中瓷碗：“來，這裡簡陋，冇什麼好招待的，就以一碗清水待客。”

“……”

淩墨雲、鄭淳和彩月目瞪口呆。

剛纔，王安已經將想法告訴過他們，所以，看到王安此舉，三人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

可是，人家和你無冤無仇……

淩墨雲看不過去，暗示道：“殿下，月姬姑娘和卑職，都是習武之人，走這點路程，還不至於口。”

“誰說不就不能喝水，這待客之道，懂？”

王安數落完淩墨雲，回頭又滿臉堆笑：“月姬姑娘，還請……”

“殿下好意，月姬心領了，隻是，我暫時不。”

月姬若有所思地看了淩墨雲一眼，婉言拒絕。

“這是你說的，可彆後悔，本宮這碗水，能祛毒養，治病強……”

王安吹噓了兩句，見月姬依舊無於衷，不免有些失。

這人，帶著幾個人，就敢來治瘟疫，醫必定驚人。

原本是一個很好的試藥對象，就算出了岔子，對影響應該也不會大。

結果被淩墨雲這麼一攪和……

狗不得好死。

王安悻悻閉上，盯著月姬看了一會兒，忽然問道：“敢問月姬姑娘，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若是長夜漫漫，無人陪伴……抱歉，本宮不是小鮮，還請出門左轉。”

月姬微微蹙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奇葩且自的男人。

以的份，行走大炎，誰見了不是禮敬有加。

甚至，曾經的地位，比起如今，還要高出百倍不止。

偏偏這個大炎太子……

不想拐彎抹角，眸閃，直接開門見山：“聽說，太子殿下，打算用發黴的食給流民們治病？”

“確有此事。”

“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

“反正不可以。”

“本宮說可以就可以。”

眼看兩人就要繞上了，月姬眉間凝出一片憂愁，鄭重行禮：

“事關萬千人的命，豈可兒戲，還請殿下收回命，將這些流民，給張公子那邊治療。”

“給張瀾？”

王安角勾起一嘲諷：“是張瀾讓你來當說客的？”

“非也，月姬隻是不想看到，殿下因為一時大意，導致生靈塗炭，所以，自願前來相勸。”

絕子的聲音，有種悲天憫人的味道：“還請殿下，以百姓為重，據我所知，馮院判那裡，對於治療瘟疫之法，已經有了眉目……”

“所以，本宮就要讓他們來治？”

王安指著後一排瓷罐，笑容玩味：“那，本宮費儘心思研究的這些藥劑，怎麼辦？”

“以黴變之做藥，此事自古未有，殿下就不擔心出問題麼？”

月姬反問，暗暗蹙眉，此人，明明冇道理，為何如此冥頑不靈？

王安剛想說話，淩墨雲突然上前一步：“殿下，卑職覺得，月姬姑娘說的有理，此藥，連殿下都不敢確定效果，不是嗎？”

“若我等胡使用，一旦出事，陛下追究下來，肯定罪責難逃。”

淩墨雲遲疑了一下：“依我看，不如聽月姬姑孃的，將這些藥暫時封存……”

王安看了淩墨雲好一會兒：“你去確定，你不是因為饞的子，才幫說話？”

淩墨雲彷彿遇到了奇恥大辱，當即義正言辭道：

“此乃卑職自己的想法，卑職雖是一介武夫，也知蒼生為重，若為百姓生死，個人得失又算得了什麼？”

“好！淩統領大仁大義，民如子，真是令本宮淚目。”

王安突然轉過，高舉瓷碗：“既然淩統領，不惜捨取義，來，乾了這碗恒河水，來生還做大炎人！”

淩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