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某個人?”傅玦未想到此。
戚潯頷首,“袁山和此案唯一的關系,便是恐嚇過柳凝香,且那元德戲樓并非戲伶好去,如果有人知道送死老鼠的是袁山,還擔心袁山會對柳凝香不利,從而進行報復,是否就有了足夠的機?”
“若只是因為死老鼠,機略顯不足,可如果擔心袁山用更厲害的法子報復柳凝香,又或是使手段將強要過去,倒顯得合理了些,且如此算的話,兇手保護的便是柳凝香,那他又為何謀害康槐安呢?”
戚潯既開了這個口子,自然要往合理的方向推斷,“也許,康槐安做過什麼對不起柳凝香的事?”
傅玦沉片刻,“此前我懷疑過戲樓里藏著不為人知的,不過昨夜去戲樓查問之后,倒覺得他們待康槐安還有些分。”
戚潯想到昨夜形,也遲疑起來,且玉娘在戲樓,自不覺得戲樓里的人都是壞的,“卑職……卑職也只是突發奇想,若是想別的可能,總有說不通的地方。”
傅玦彎,“這也是一個方向,有時表象會騙人,昨夜掌柜的說過,不允許戲園有人生私,可昨日我看戲樓年輕男不,他們自小一起長大,多年分,到了如今這般年紀,正是知曉男之的時候,又怎會全無心思。”
戚潯順著他的話一想,深覺有理,“是了,朝夕相的年輕男,當極易生愫才對,更何況們日日演唱的戲文多是才子佳人的話本,就算有掌柜的看著,或許也難自?”
戚潯說完一錯不錯的著傅玦,好像傅玦知道答案似的,傅玦看著黑白分明的眼瞳,頭了,“有可能。”
他很快又道:“如果真是如此,兇手送毒點心便是想借刀殺人,因他知道柳凝香的習慣,知道他必定不會吃那點心。”
戚潯嘆道:“那日只有一人吃了點心,很快便中毒,其他人未曾沾手,如此看不出來是誰有壞心。”
此的確難查,眼下需得查清楚戲伶之間是否真的關系匪淺,馬車從長平坊出來,很快到了東市,沒多時,便至廣安街長福戲樓。
這條街距離東市不遠,兩側遍立酒肆茶坊與客棧,長福戲樓兩層高,門庭高闊,彩旗矚目,卻并非最煊赫華麗的,戚潯下馬車往南北兩個方向看了看,申時未至,還不見紛呈熱鬧。
長福戲樓也尚未開始迎客,傅玦一行進門的時候,更發現戲樓里靜悄悄的,聽聞他們來了,掌柜才帶著幾人趕忙迎出來。
“拜見王爺,王爺,是否找到謀害槐安的兇手了?”
傅玦掃了一眼大堂,“沒有這樣快,怎麼,你們今日還未準備迎客?”
掌柜嘆了口氣,“此前不知槐安生了何事,如今確定他被謀害了,戲樓上下都沒了迎客的心思,因此打算今日歇業一日。”
長福戲樓的生意十分紅火,傅玦沒想到他們會決定歇業,他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其他人在何?”
“都在后宅之中。”
傅玦道:“我們找到了給柳凝香送死老鼠的人,此人袁山,是城西元德戲樓之人,他當日被你們趕出去,心中郁氣,便送了死老鼠來恐嚇人。”
掌柜的眼珠一瞪,“元德戲樓?小人倒是知道這戲樓,沒想到竟然是他們的人,既然找到了,那小人要告發他!那毒點心也是他送的,他這是想謀害人命。”
傅玦仔細打量他的神,沉聲道:“毒點心不是他送的,并且,他月前經歷了一場火災,如今重傷在床,整個人都被燒傷的不樣子。”
掌柜的倒吸一口涼氣,“毒點心不是他送的,還能是誰送的?并且,他家怎生了火災?”驚訝之后,他有些快意的道:“讓他用那些歪門邪道的心思來嚇人,這火災,便是他的現世報!”
“他是被人故意縱火害的。”
傅玦沉著臉,掌柜很快明白傅玦此話含義,連忙道:“王爺和各位差爺不會是懷疑我們吧?我們本不知道是誰送了那晦氣之,若是知道,又何必等到今日?”
這只是一面之詞,傅玦自不可能盡信,他又問:“戲樓里的人,可有在京城置宅子的?”
掌柜的茫然搖頭,“沒有啊,大家都住在一,都習慣了,置宅子做什麼?除非到了而立之年,唱不了,演不了,或許會買個宅子。”
戲樓并不大,后宅也是多人住在一,不滿足分尸所需,如果康槐安是為自己人所害,那戲樓必定有人說謊,且有人還在別有屋宅。
傅玦往后堂方向看了看,“將玉凝霜和的婢請出來。”
掌柜的有些愕然不解,戚潯也是一驚,等掌柜的離開人,便上前道:“王爺,我們不是要查柳凝香嗎?畢竟袁山看中的是柳凝香。”
傅玦道:“柳凝香本人會直言相告嗎?自然要問玉凝霜。”略一沉,他看著戚潯道:“你救過玉凝霜,對你當有些激,稍后你去問。”
戚潯見傅玦如此安排,既松了口氣,又開始作難,“那……那卑職帶去后堂問話?”
傅玦點頭準了,沒多時,便見掌柜帶著玉娘和春杏走了出來,玉娘未做裝扮,容頹唐,只來得及換了件裳,春杏則腫著眼睛,一看便知昨夜哭了許久。
二人上前行禮,傅玦眸冷冷的看著二人,也不言語,當下便駭的玉娘和春杏大氣不敢出,戚潯干笑一聲,“凝霜姑娘,你別怕,上次之后,我一直掛心你,我們去后面聊聊,你近來可好嗎”
戚潯拉著玉娘的手,在手背上了,玉娘心底惶恐,卻不敢表,被拉著往后堂走去,二人進裝扮的廂房,留了春杏在外。
一進門,玉娘便著急的看著戚潯,戚潯對搖了搖頭,又指向房外,玉娘知道的擔憂,拉著往一旁堆放戲服的隔間而去。
進了隔間,玉娘才低聲道:“妹妹,怎麼回事?”
戚潯亦語聲極輕,“姐姐莫怕,王爺此來只是為了查康槐安的案子,姐姐不要自陣腳便好,我亦與兄長代過,讓他近來莫要來見你。”
玉娘紅了眼睛,“我知道,我會小心,那槐安到底是被誰所害呢?”
看著焦急模樣,戚潯心底也在思索,縱然是故人至,可自己與他們兄妹多年不見,他們到底是何品,自己了解的還不夠,可回顧與玉娘的幾次照面,戚潯覺得不可能在自己面前作假。
想到了袁山小廝說的話,那話雖是聽著刺耳,可的確道出了戲伶們的窘境,玉娘和其他人一樣,長在戲園,有技藝傍,唱的好了,或許能得權貴們的青睞,可終究只是個命若漂萍的可憐人,何況心底還著家族的冤案。
戚潯低聲道:“眼下還查不出,我得了王爺的吩咐,是要來問你戲樓里的事,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你自己思量,無需事事告知于我。”
抿問:“戲樓里不許有私,可實際上,已經有人私下定,可對?”
玉娘紅微張,十分驚訝,戚潯看此等神,還有何不明白的,立刻問:“死者康槐安,可與誰生過私?又或者,他對戲樓里的誰過心?”
玉娘目閃了閃,滿面言又止的為難模樣,戚潯一看便知康槐安的確與某人生了私,便道:“那讓我來猜一猜,是柳凝香嗎?”
玉娘忙搖頭,“不,不是……”
戚潯回想片刻,又說了兩個的出名字的戲伶,誰知玉娘仍然搖頭,戚潯不由蹙眉,“姐姐,應當不會是你……”
玉娘朝外看了一眼,深吸口氣道:“妹妹,不是我,是……是春杏。”
戚潯呼吸一輕,忽然明白了春杏為何那般傷心,可若康槐安是與春杏有私,那兇手為何要殺他呢?
“那,你知道凝香姑娘與誰有私嗎?”
玉娘顯然知道,面上為難更甚,似乎不敢道出實,戚潯道:“姐姐,我只是為了查案子,你若實在不愿說,便不告訴我。”
玉娘深吸口氣,“我若告知妹妹,妹妹可會讓班主知曉?”
班主便是戲樓掌柜,戚潯想了想,搖頭,“不會,但我會告知王爺。”
玉娘想了想,“若是能找到謀害槐安之人,讓臨江王知曉也不算什麼,只是不可讓更多的人知曉。”角一抿,在戚潯耳邊道出了一個名字。
戚潯很是意外,“是他?”
玉娘點頭,“是他,他們早有誼,只是不敢在班主眼皮子底下親近,凝香舊傷在,此前和班主說最多再唱一年,便是報著一年之后與班主坦白,到時候不再登臺,若班主愿意網開一面,他們便能一起留在戲園。”
戚潯緩緩點頭,“那也就是說,康槐安和凝香姑娘并無別的關系?”
“不錯,只是大家一起長大,同兄妹,彼此都還相互照顧罷了。”
戚潯又想起那點心,“當日送來毒點心,你可看到有誰不愿意吃的嗎?還有初三到初五這幾晚上,有誰是夜里離開過戲樓的?”
玉娘回想片刻,搖頭,“似乎沒有,只有我們幾個姑娘不愿吃,我記得那日送給槐安他們,他們卻在排演新曲子,因此便讓一旁的刀馬師父先用,沒想到剛吃了沒多久就毒發了,槐安他們算是逃過了一劫,你說的這幾夜,只有槐安不在。”
“你們不用送來的點心,這慣例有誰知曉?”
“戲樓里的人都知道,我們要想段好看,便得多食素食,點心也不得多用,因此每次送來的食,大都送給其他人用了,幾位大人也知道,不過平日里也沒什麼好往這里送的,因此點心和其他小件還是時不時送來。”
聽到此,戚潯所有的疑問都得解,在心底盤算片刻,忽然看向玉娘,“姐姐,凝香姑娘有心悅之人,那姐姐有嗎?”
適才與傅玦所言,令戚潯擔心起來,前次已遭了淮侯的無妄之災,若與戲樓之的誰生有誼,也頗為辛苦,玉娘聽得此問,面頰微紅,卻是搖頭,“不曾的,早些年害怕了份,不敢與誰十分親近,后來上了臺,也見過不示好的,可我們在貴人們眼中,也是那迎來送往之輩,無人會真心相待的。”
神傷一瞬,又看向戚潯,“哥哥要報仇,你也在衙門,我自然也是想為陸家做些什麼的,只是我及不上你們,我想著此事,自然也沒了別的心思。”
“姐姐千萬莫要這般想,我和兄長在衙門,至邊之人還算正派,沒那些七八糟的事端,姐姐在戲樓,不得要許多委屈。”
那日醉酒的客人胡鬧戚潯看在眼底,便也明白玉娘平日里過的什麼日子,姐妹二人各有苦衷,也說不上誰更辛苦,又彼此寬幾句,戚潯心知不能在此久留,“出去之后,姐姐只管不聲,適才的事,我只告訴王爺一人,等此案了了,姐姐便無危機了。”
說至此,戚潯忽然又想到一事,“對了,當日戲班京之前,可在湖州生過事端?”
玉娘搖頭,“沒什麼大事,湖州也無人知曉我份,你放心。”
戚潯這便松了口氣,很快帶著玉娘走了出來,玉娘既然道明,戚潯便也未多問春杏,等到了前堂,傅玦和掌柜一起看了過來。
當著掌柜,戚潯道:“與凝霜姑娘敘了幾句舊,沒什麼打的。”
傅玦頷首,令玉娘二人退下,又吩咐掌柜,“將柳凝香出來。”
掌柜的也一同離去,這時戚潯走到傅玦邊去,因怕隔墻有耳,便俯在傅玦耳邊將玉娘所言盡數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