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玦一聽更心梗了,想到戚潯每次與他行禮告辭,那是毫不拖泥帶水,是,戚潯是半點不愁。
……
戚潯見到周蔚,將結果告知,周蔚也放下心來,然而他二人一直蹲守到黃昏時分也不見楊松面,天黑之前,朱赟又帶著昨夜的弟兄來換他們。
謝南柯從側門來與他們匯合,也道:“這一日側門都沒什麼靜,府中雖然在治喪,不過死的是小公子,也沒有那麼大陣仗,如今又不打算出殯,出了些世時不時來吊唁,府里只怕還在做法事,這楊松難道一點都不慌嗎?就那般相信李赫沒被衙門拿下?”
“因為胡芩還沒找到。”戚潯嘆氣,“這個胡芩是打破他二人平衡的關鍵。”
朱赟便道:“你們先回衙門吧,把況和大人說一說,大人今日去李府也所獲甚,不過好像知道了些李府的。”
戚潯幾人當即告辭,待返回衙門,宋懷瑾和李廉果真都在。
待稟明無所獲,宋懷瑾嘆氣,“也不意外,這才一日一夜,楊松那般城府,不會這麼快就現形……”
戚潯不由將今日小岔池道出,宋懷瑾先以為監視暴,又聽沒有驚楊松才放了心,“也不知是你們不小心還是那人太敏銳,我午間回來,已經派人送胡芩的畫像往州,若他真的歸家,應該能將人捉住,不過我只希他人還在京城,只要他還在京城,楊松不可能不去見他。”
戚潯附和,周蔚問道:“聽說您今日在李家問出了一些來?”
宋懷瑾和李廉對視一眼,宋懷瑾嘆氣道:“李家是商戶,問來問去,就是那麼些緣故,李赫雖然是嫡長子,可母親也是商戶出,他外祖父名下的產業如今多有沒落,比不上李家,自然說不上話,這位新夫人卻是家出,家里也給李家幫了些忙,因此,李樺十分聽這位新夫人的話。”
“他們夫妻快二十載,旁人看來是相敬如賓恩有加,可唯獨對李赫有些殘忍,李赫還不記事母親便沒了,這位新夫人門,看著秀外慧中,可實際上卻是個綿里藏針的人,并且,力主李赫從商,卻讓李聰參加科考,我猜李赫是因此懷恨在心。”
大周的世俗階層乃是士農工商的排布,商戶是萬萬比不上戶,李赫若一心從商也就罷了,可他家境殷實,又有心進學,卻被沒想到被繼母攔了出路!
周蔚嘆道:“好狠,這簡直是斷了李赫前程。”
宋懷瑾道:“李家在城西幾家茶肆,都是李樺給的,面上看,李樺對李赫十分大方,外人也都說龐氏賢惠,可只有府里幾個知的仆從知道,幾年前李赫是想去白鹿書院的,卻被生生留在了家里。”
謝南柯唏噓道:“楊松和楊梧,是因為嫡庶之別,李赫和李聰,卻是因為李赫沒了母親,淪為弱勢,也難怪他們會走上歪路。”
周蔚忍不住道:“可殺人總是不對,他們要是自己足夠厲害,難道不能離家里,自己去闖出一番事業嗎?”
李廉失笑道:“小周,不是那麼容易的,家族的蔭庇有千萬縷的掣肘,哪里是那麼好離的?我看他二人或許有些惺惺相惜,這才能有如此合作。”
大家一陣緘默,宋懷瑾看天已晚,又吩咐眾人早些下值,待安排好明早去替換朱赟之人,他留在衙門等信兒,其他人則各自歸家,戚潯昨夜未回,今日自要歸家好眠一夜。
第二日一大早,戚潯便至衙門應卯,到了衙門,卻見衙空空,連往日來的最早的王肅都還未見蹤影,不由稱奇,待尋見個文吏一問,才知昨夜朱赟得了消息,連夜回來稟告宋懷瑾,這個時辰,是他們去拿人了。
戚潯尤其驚喜,又等了小半個時辰,果然看到宋懷瑾和謝南柯等人帶回來一個年輕男子,此人二十來歲,細長眼,濃眉,正合了謝南柯畫胡芩的畫像!
胡芩衫不整,發髻都未梳好,又被押解回來,格外狼狽,宋懷瑾將人直接押地牢,周蔚對戚潯解釋道:“昨天晚上子時之后,朱赟看到楊松獨自一人出了伯府,他自己駕著小馬車一路往城南去,最終在一小院之外停下,當時朱赟他們未曾驚楊松,而楊松也只在小院留了片刻,朱赟沒有立刻行,先回來稟告大人。”
“大人也沒有著急,等天亮之后我們到了,便立刻出發去拿人,也幸而我們去的早,這胡芩竟然在準備包袱,打算今日出城。”
戚潯不住道:“太好了!等胡芩招供,便能去捉拿楊松了!”
宋懷瑾直接將胡芩送去了審問室,胡芩只是個小廝,心志見識都比不上楊松和李赫,且殺人之事在他心底多時,此番被楊松派遣出府,更是心驚膽戰多日,如今被府捉住,他從一開始就想到了自己的結局。
宋懷瑾出聲審問之時,胡芩手還發著抖,磕磕絆絆的道:“公子讓我歸家,我……是我自己不歸家……別的我不知道……”
宋懷瑾猛地一拍桌案,厲喝道:“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子時之后,楊松獨自一人去見你?你不知道?你昨夜連夜收拾好包袱,我們若是晚到半個時辰你就要出城了吧?你敢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宋懷瑾面兇狠,胡芩本就畏怕,此刻被吼得子都在抖,“我……我真的不知……”
宋懷瑾冷冷一笑,“證據確鑿你卻不知悔改,你在迦葉寺配合楊松,在李聰的馬車上做了手腳,而你一直去李家的茶樓喝茶,便是代替楊松去接頭,商議如何謀害對方的弟弟,這些,李赫早就代了!”
胡芩猛地抬頭,眼底驚恐更甚,宋懷瑾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他來不及細想宋懷瑾在耍什麼把戲,腦海之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沒想到李赫已經坦白了!
“他……他說了什麼?”
宋懷瑾寒聲道:“你們每次接頭商量了什麼,他就代了什麼,可惜,他不知道你躲藏在何,因此我們幾日都未抓到你,你主子大抵也知道李赫撐不了多久,這才去找你,你如今還護著他,怎麼?你莫非想說,殺人的是你不?”
“不……不是……”胡芩一顆心驚慌難定,“不是我!”
他目在室游弋,可每個人的神都肅然迫人,他想到昨夜楊松所言,的確像宋懷瑾說的,楊松不可能百分百相信李赫,于是干脆讓他出逃算了。
胡芩艱難的吞咽一下,開口時甚至有了些哭腔,“我沒有殺人,我們公子他……是他有苦難言,他吩咐我幫他的,他是我主子,他令我做什麼我便要做什麼,何況他待我不薄,若是他……若是他取代了二爺的地位,我們這些下人也是好的。”
他紅著眼眶,帶著祈求的看著宋懷瑾,“大人,請大人明鑒!倘若公子不曾吩咐我,我是萬萬不敢打這些主意,我……”
他哽咽出聲,“我雖然賣給伯府,可我還有父親母親在,我還未娶妻,我本不想搞現在這樣,我是被的——”
胡芩心神潰敗,埋頭捂著臉哭起來,宋懷瑾站在長案后,“主犯有主犯的罪,幫兇有幫兇的罪,若你老老實實代,衙門會酌考慮減輕你的刑罰,可你若還是負隅反抗,那你的罪責,便與主犯無異!現在我問你!楊松當初是怎麼開始和李赫有此勾連的?”
胡芩泣兩聲,抹了一把臉抬起頭來,“是……是去歲,我們公子在迦葉寺齋戒之時,無意之中發現了李家大公子要謀害李家二公子,他看到了,卻沒有揭發,反而……反而生了一個絕妙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