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梔一個晃神，慌忙止住腳步，才避免撞上眼前這瘦瘦弱弱的年。

不過等定睛一看，眼前的倒也不是旁人，而是管家福如海的子福祿。

福祿對柳南梔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後指了指書房的方向。

柳南梔知道，福祿的意思是請自己回到書房中等候。這孩子是福如海老來得子，但因為是個啞，所以雖然仍被安排在鎮國公府做工，卻也隻能做些小小的雜活，柳南梔為嫡小姐，時與他還算相識，但後來去了兵營，也就逐漸生疏了。

“我就是閑得無聊到走走。”柳南梔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謊遮掩，可目還是直勾勾地越過福祿，看向那方小小的院子。

福祿比劃了一些手勢。

前世做雇傭兵，柳南梔對手語也是有一定了解的，而福祿“話”也不多，跟他對話並不太難。

福祿是在示意福伯很快就會回來，請柳南梔回書房安心等候。

也不知道為什麽，柳南梔卻覺得福祿好像是特意在這裏阻擋去後院的路。可是，他似乎也沒有必要這樣做吧？

柳南梔心中雖然存疑，但也沒有太過追究，竟也乖乖聽話回書房去了。畢竟對方就是個啞孩子，自己也沒必要為難他。

果然沒過一會兒，福伯就趕了回來。

一進門，福伯就拱手對柳南梔說道：“大小姐，這幾日風聲是越來越了。”

“我知道。”柳南梔抿著茶，微微一笑。

“不過小姐放心，老奴替老爺辦事這麽多年，知道分寸，您代的事，老奴必定辦得滴水不，不會給人留下線索的。”福伯說道。

柳南梔放下茶杯，擺手道：“福伯，你錯了，我今天要跟你說的，是要讓你自己把風放出去。”

“這……”福伯有些猶豫，“老奴聽說，近日風聲正，若我們這個時候暴了行跡，會不會被卷進事端中？若是搭上莫須有的罪名，那豈不是……”

“福伯，我知道你的擔憂，其實你不用擔心，就照我說的去做，不會有事的。你相信我。”柳南梔勸說了幾句，才讓福伯暫且安下心來，答應遵從柳南梔的決斷。

說完事，柳南梔正要離開鎮國公府，剛走到前院，就看見一人迎麵衝了過來。

“柳南梔！你這個賤人！”

柳南雪的聲音，還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話音未落，一道長鞭便淩空襲來，眼見要打在柳南梔臉上。

還不及兒上前護主，柳南梔便一把抓住了鞭子的尾端，用力一拽，柳南雪便踉蹌摔了下來。

讓摔個狗吃屎，那也太便宜了！

柳南梔抬腳踹了過去，一時間腳底生風，隻聽得柳南雪方才的狠厲化作一聲慘，整個人也隨之飛了出去。

上次在落霞庵就吃了一模一樣的虧，這會兒還不知道改改套路呢？

柳南梔可一點不會給這個毒婦留有餘地，今日既然又是主送上門來的，便疾步上前，一腳踩在的口。

“你這繡花枕頭，最近是越來越不中用了！”柳南梔睥睨著腳下之人，一如當晚落霞庵的反擊，幹淨利落，著著滿滿的諷刺。

以柳南雪那傲慢的子，哪裏得了這樣的辱諷刺，此刻更是不安寧，想要從柳南梔腳底下掙紮出來。不過越是掙紮，就越是被硌得慌，越覺得丟臉丟得厲害。

就這麽短短一會兒功夫，已經有下人逐漸圍觀過來。

這柳家二小姐雖然在外麵了挫，回家裏窩著不敢見旁人，但是在家裏可沒作威作福，下人們平時被梁氏管著不敢多言，此刻梁氏不在，見柳南雪被人痛打一頓，竟然在心中暗暗好。

“柳南梔，你這個廢，放開我！你放開我！這裏可是鎮國公府，你想幹什麽？”柳南雪抓住柳南梔的腳踝想要反擊，可本來就是個花拳繡，這些日子又形容憔悴，更加不是柳南梔的對手了，哪裏反抗得過，反是被柳南梔越踩越，快要不過氣來。

“我為你的長姐，又是這堂堂的柳家嫡小姐，驕王的王妃，你竟當著眾人的麵直呼本王妃為廢，可謂以下犯上，於於理，本王妃都有足夠的理由好好教訓你！”柳南梔說著，揚起剛從柳南雪手中奪過來的鞭子，狠狠地過去。

柳南雪被打得哇哇大，也不肯求饒，越是咬牙，柳南梔便越發有理由打。

這長姐的名義，倒是第一次用得這般淋漓盡致！

人群中竟然還有“打得好”的竊竊私語。

“柳南梔，我可是太子妃！你敢這樣對我？”柳南雪又驚又懼地大喊。

“太子妃？”一聽這三個字，柳南梔就樂了，憑著柳南雪和太子的婚事，可是好好地將柳南雪踩了一腳，又在太子臉上狠狠打了個掌，沒想到不提，柳南雪自己竟然還有臉麵提起！

不用柳南梔開口，四周的下人們就已經開始私下議論。

“還有臉說這件事呢？”

“是啊，都被人在大婚當日當場寫下休書了，還敢自稱太子妃？”

“這二小姐在府裏縱慣了，真以為誰都慣著呢！”

“我在這府裏當差這麽多年，也知道那二夫人和二小姐是如何對待大小姐的，若不是大小姐識大顧大局，一直沒有捅到老爺那裏，哪有這母倆人興風作浪的日子？”

“還真看不出來，這大小姐以前看著不中用，忍了這麽多年，沒想到今日竟能出了這口惡氣。”

眾人正議論紛紛，忽聽得一聲厲喝。

“你們在幹什麽？”

巧姑疾步走過來，知是夫人的心腹，下人們哪還敢再妄言，紛紛噤若寒蟬。不過這巧姑一來，跟嫡小姐互相對峙，不知道又有什麽戲看。

跟著巧姑來的，還有一個風華正茂的公子哥，以前柳南梔也見過，正是梁氏的兄長——宓都府尹府尹梁鴻君之子，柳南雪的表哥，梁書陌。

這人是個紈絝子弟，沒什麽本事，卻是好得很。柳南梔最不屑與這類人結，原本幸好長得“醜”，這個梁書陌本來沒怎麽煩過，可無意中卻看上柳南梔邊的兒的姿。

兒本就是個尋常丫鬟，長著一張小家碧玉的臉，可骨子裏卻有幾分俠骨韌，是而也不至於淪為平庸。

梁書陌對兒的心思，柳南梔看在眼裏，平日裏逆來順的一個人，卻獨獨不會對梁書陌手。

這會兒看到梁書陌，自然更不會給好臉了。

“表妹，你沒事吧？”梁書陌疾步走上前來，因不想與這個流氓太過糾纏，柳南梔也就順勢退讓開，讓他把柳南雪給扶起來。

見是柳南梔鬧事，梁書陌也沒好氣，指著柳南梔的鼻子罵道：“你這個醜，在鎮國公府興風作浪，也不怕姑姑打折你的！”

“倒是敢！”柳南梔輕蔑地回擊，隻短短四個字，卻鏗鏘有力。

旁邊兒幫腔道：“二夫人如今隻怕是不得找個地把自己藏起來，不顯山不水地等著小爺立功回來繼承爵位，這會兒二小姐出來鬧事，恐怕反是要被二夫人責罵的吧？”

“你這丫頭，真是越發伶牙俐齒，你也知道等我們家小爺回來繼承爵位，你們就囂張不起來了！還不快給我滾出鎮國公府！”巧姑斥罵道。

梁書陌見巧姑罵起兒來，立馬嬉皮笑臉地讓巧姑消消氣，又對兒說道：“兒姑娘，你說你跟著這個潑婦當個奴才有什麽好？本公子早就說過了，隻要你願意，自可到本公子府上當個姬妾，本公子自不會虧待了你……”

“閉！”兒瞪了他一眼。

“你這個小/鬼，還是收收你的心，撒泡尿照照自己這副德行，哪裏配得上我的兒？”柳南梔對那梁書陌一番諷刺，氣得梁書陌臉都綠了。

平日裏這個柳南梔就總是阻撓自己親近那小丫鬟，若非如此，憑著自己這表公子的份，對付一個小丫鬟，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這個醜人，還真如姑姑說的那般礙事！

“你還有臉麵讓本公子照照自己？你也不看看你那張臉……”梁書陌正想罵回去，卻見柳南梔的目幽幽地轉向了他旁的柳南雪，仿佛是在提醒他，別忘了，現在這裏這裏站著的，可有比還醜的人。

梁書陌一下子收聲，可又不甘心就這麽被柳南梔嘲弄一番，不憤憤地哼了一聲：“你給本公子等著！你別以為你有靠著這嫡小姐和驕王妃的份，就可以為所為，當心也份，敗也份！待本公子替姑姑查清你……”

“咳！”巧姑提高音量咳嗽一聲，打斷了梁書陌的話。

不過柳南梔還是一滯。

他剛才說什麽？他在替梁氏查自己？他們在查什麽？

這個梁氏，又打什麽鬼主意？

“小姐，夫人一會兒就回來了，若是知道您又跑出來胡鬧，定是要生氣了。您還是跟奴婢乖乖回屋。表公子，您也隨奴婢一同去後院吧！”巧姑自然不會再給柳南梔打探下去的機會，拉著柳南雪和梁書陌便走了。

柳南梔看著那幾人的背影，心頭雖說有些不安，但不管梁氏在謀劃著什麽，日後都需要小心提防那人才是。

那梁氏雖然娘家敗落，基不深，但在鎮國公府也有這麽多年頭了，加上娘家留下的一些人脈，也不是個任人拿的柿子，否則以一介流之輩，豈能僅憑一個嫡子就住那些柳家的叔伯公們這麽久！

“小姐，回王府嗎？”兒見柳南梔沉默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便上前問道。

“先去一趟賈府，把今日所得的關於瘟疫的事跟賈太醫商議一下。”柳南梔答道。

於是一行人便往賈府去了。

誰知剛賈府沒多一會兒，便看見心酒急匆匆地從後院跑出來了，麵凝重，似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