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落在懷裏的休書，柳南雪還不甘心，從地上爬起來，拚命抓住太子的一片角，苦苦哀求他回心轉意。

“不要！不要啊，殿下！我對你還有用啊！我會幫你拿到那本書的，我一定會幫你……”柳南雪話說了一半，北慕寒眼底的冷忽的一沉，一把拎起柳南雪扔了出去。

這半月餘，柳南雪吃不下睡不著，子骨早已是虛弱不堪，被北慕寒隨手一扔，整個人就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旁邊的椅子上。

平日裏這柳家二小姐刁蠻任是出了名的，朝中不想要結鎮國公府的宦子弟，甚至是文武大臣都沒過柳南雪的氣，此刻看見柳南雪被太子出手教訓，個個都在底下竊喜。

真是出了好一口惡氣！

就連柳南梔也頭一次想為北慕寒拍手好了呢！

柳南雪摔在地上，疼得說不出話來。

“小姐！”巧姑這邊剛扶起梁氏，又趕忙跑過去攙扶柳南雪。眼見自己的主子被北慕寒當賤/奴一般對待，不惱怒地對北慕寒指責道：“太子殿下，你別做得太過分了！我們柳家雖比不得你東宮尊貴，但也不是任人拿的柿子！如今老爺雖然早逝，但若是有人想要趁機欺我們柳家無人，最好想清楚了，待我家公子在前線建功立業回來，我鎮國公府照樣能重拾往日的輝煌！”

巧姑這句話不僅是提醒了北慕寒，也是提醒了在場的所有人，柳家雖然暫時沒落，但鎮國公府還有個嫡係獨子柳南烽呢！

按照太祖皇帝的旨意，柳家的子嗣若是能夠在疆場上建功立業，得三軍擁戴，便能繼任鎮國公之位。

而這個柳南烽，可是梁氏所出！

那群看熱鬧的人頓時都收斂了起來，各個都觀起太子的態度來。

太子這草包，現在哪裏還顧得上這場聯姻背後的淵源，而且聽說那柳南烽也不是個行軍打仗的料，之前他將柳南雪當未來太子妃的人選，還費了不勁兒幫柳南烽打點了一下在軍中的事宜，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這會兒想起來就更加來氣了。

真是一家子都不讓他省心！

“本太子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本太子真心待你，你卻欺騙本太子與你拜堂，完全置本太子的麵於不顧，本太子自今日起與你恩斷義絕，你別再糾纏不休！否則，別怪本太子不客氣！”北慕寒看著柳南雪那張醜陋的臉，不耐煩地大手一揮，“來人，把這賤婦給我趕出太子府！”

府上的侍衛立馬衝了進來，架住柳南雪就往外拖。

“北慕寒，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的人！我是太子妃啊，我是未來的皇後！”柳南雪在侍衛手中拚命掙紮，聲嘶力竭地喊著，可北慕寒卻連看都沒多看一眼。

隻聽得撕心裂肺的聲音回在整個前院。

侍衛拖著柳南雪路過了柳南梔跟前，柳南雪頓時出兇狠的神，對柳南梔喊道：“是你害的我！是你害我變這樣！柳南梔，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柳南雪的臉因為恐懼、絕和嘶吼而變形，加上那道斜了半張臉的醜陋的刀疤，便顯得更加猙獰扭曲，令人作嘔。

別說是太子，就是門外看戲的普通人瞧見那張臉，也被嚇得閃躲不及。

連兒都被掃地出門了，梁氏自然也沒臉再呆下去，連忙追著柳南雪而去。

不管柳南雪再怎麽大吵大鬧，柳南梔隻是抿著，目好似無波的古井一般注視著對方。看著像一條癩皮狗一般被強行掃地出門的柳南雪，不由得想起在落霞庵那晚，柳南雪以勝利者的姿態高高在上地睥睨著“自己”時說的那番話。

恐怕柳南雪做夢都不會想到，那一條一條，最後竟然都真真切切地作用在了自己上！

何其諷刺！

“太子殿下，這婚典……”旁邊的小太監咽了口唾沫。

“滾！都給我滾！”太子一聽到“婚典”兩個字就一個頭兩個大，氣急敗壞地把喜堂上的東西砸了個稀爛。

其他人哪還敢多呆，連忙紛紛告退。

“難得一場好戲，看來明日這朝裏朝外的，都有得熱鬧了！”柳南梔了個懶腰，往門外走去，看似隨口說的一句話，卻分明是在提醒北慕辰，這件事上可以拿來好好做做文章。

正好最近北慕辰在老皇帝跟前沒討到好，順手把太子也拉下水，大家從陸地上賽跑，變在水裏比遊泳，那可是柳南梔的強項！

……

出了太子府，王府的馬車還沒到。

柳南梔不得不和北慕辰、柳南薰一同在簷下躲雨。

看著從房簷上一串串落下的水珠，柳南梔想起從前，每到雨天的時候，爹爹不用去軍營練兵，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在書房裏理軍務，但也偶爾會空陪。

那時候，爹爹喜歡抱著坐在上，教執著筆畫畫。

而那畫中幽僻的景，是柳南梔從未見過的，或是崇山峻嶺中一道寧靜的山穀，或者參天古木下的沼澤地，卻有各的蝴蝶翩翩起舞。

“這是你娘親的家鄉，也是梔兒你的家鄉啊。”

爹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慨。

柳南梔並不知道母親的家鄉到底在哪裏，隻知道母親是爹爹當年在南疆戰之地撿回來的孤。可就是這樣一個毫無份背景的孤，卻讓為鎮國公府二公子的父親義無反顧地上，並且力排眾議娶進了門！

雖然柳南梔不懂什麽是，但想，父親和母親之間，大概就是真正的吧，如今，他們也在地底下團聚了……

不自覺地，柳南梔出手掌，接住從房簷上墜落的雨珠子，喃喃說道：“這雨也下得夠久了。”

北慕辰扭頭看著柳南梔，心頭不知為何突然了一下。

或許是因為他從來沒有發現過，這個人的側臉竟然可以得這般讓人移不開眼。

該死！

北慕辰很快回過神來，暗暗罵了一聲。

他是不是瞎了，居然會覺得這個人好看？那顴骨上暗紅的胎記，明明還那麽紮眼！

為了緩解自我尷尬的緒，北慕辰冷冷接過話道：“再這麽下下去，恐怕今年沿海一帶就要發洪水了。”

如今北疆正在舉兵，恐怕沒有三五個月，打不下來這一仗，也就是說，這幾個月，都在源源不斷地消耗著國大量的存糧。等這夏日一過，了秋，眼見就是收的季節，可這雨若是還下個不停，一旦引發洪水，甚至是澇災，影響了收，那形勢恐怕就不妙了。

柳南梔瞥了北慕辰一眼，好好的氣氛都被他給破壞了！

不過，他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梅雨季若是太長了，的確容易造洪澇災害。

“那你還不趁現在，趕上表皇上，讓東南沿海一帶各地員抓時間疏通渠、注意引導山洪，然後儲存備用糧食？”

北慕辰冷聲道：“朝政若是像你耍耍皮子那麽簡單，那這世上人人都可當了。”

“嘁！”柳南梔白了他一眼。

好心好意給他提建議，他居然還嘲諷，真是狗咬呂賓，不識好人心！

旁邊的柳南薰卻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北慕辰竟然把晾在一邊，主去跟柳南梔搭話？這要是在以前，北慕辰可是不得躲那個人越遠越好，斷不會主去接的話茬的，更別提自己還站在旁邊！

方才在大堂上，北慕辰還在眾人麵前維護柳南梔，口口聲聲說柳南梔是他的人，不允許別人分毫……

柳南薰不甘心地咬牙關，趕掩著咳嗽了兩聲。

“小姐？”寒穗忙不迭替柳南薰著背。

北慕辰回過頭來問道：“怎麽了？”

“臣妾沒事……咳咳，咳咳咳……”柳南薰越想敷衍過去，卻越是咳嗽得厲害。

“近來天涼，你出門也多穿點。”北慕辰看著柳南薰這一薄薄的紗，不皺了皺眉頭。

柳南薰弱弱地往北慕辰邊靠了靠，角擒著笑意：“有辰哥哥你在邊，妾不覺得冷……”

聽著柳南薰意的撒，柳南梔頓時起了一皮疙瘩。

北慕辰卻很用似的手將柳南薰攬進懷裏，仿佛不到上的骨頭似的，薄衫下的涼涼的，像飽含著雨珠子的雲朵。

這弱柳扶風般的子，怎不人心疼？

寒穗趁機替主子說道：“王爺去北疆這些日子，小姐擔驚怕的，每天都吃不好睡不著，這子骨是越來越弱了，也難怪容易寒，都怪奴婢沒有照顧好小姐。”

兒笑地說道：“這份上去了，就是不一樣。以前在鎮國公府的時候，熏夫人的子也沒見這麽弱，這嫁進王府沒幾日，果然人也金貴了不呢！”

如果沒記錯的話，柳南薰也是落霞庵事件的幕後黑手之一！

寒穗立馬反擊道：“還不是因為當初某些人把我家小姐推下了水池！寒冬臘月那麽冷的天，那水池子上都快結了一層薄冰了，若不是王爺趕來及時，我家小姐恐怕連命都沒有了！如今落下這病兒，反倒還要被人說道幾句……”

“好了，寒穗！你不說話，沒人嫌你話！都被罰過幾次了，還沒長教訓嗎？這上怎麽就每個把門的？”柳南薰弱弱地喝止了寒穗，又連忙向柳南梔福致歉，“王妃妹妹，這丫頭是一直腸子通到底，說話不拐彎，也不過個腦子的，你可千萬別跟計較。寒穗，還不向王妃娘娘道歉！”

柳南梔冷笑了一下。

那寒穗還沒指名道姓呢，柳南薰就搶著讓寒穗給自己道歉了，這不是擺明了告訴旁邊避雨的那些人，寒穗說的就是柳南梔嗎？還順帶給自己立了個懂事得的牌坊，也是一舉兩得啊！

“行了。”北慕辰突然開口，斜睨了柳南薰一眼，“進了一家門，就是一家人，別總是一家人罰來罰去的，平白讓旁人看了笑話。過去的事，也不要再掛在邊不放，尤其是這做下人的，說話做事都該有個分寸了！”

寒穗被北慕辰瞪了一眼，趕忙低下頭，心裏卻是嗔怪，這王爺看似是免了道歉，但那話說得，卻明明是在警告不要再舊事重提，這怎麽看都像是在護著柳南梔那個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