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有些事，或許這輩子都想不明白。

有些人又或許能在某一刻想明白。

顯然，譚夜是后者。

但他想明白的時機，實在是太晚了些。

譚星別過頭，始終不看譚夜。

宋朝雨知道，其實在這個年的心里，那塊看似劍影的地方，或許早就在這一次見到譚夜之后，被徹底擊碎。

也沒等譚星回答自己，譚夜便上前，拍了拍譚星的肩膀：“走吧，我帶你們去桃源領地。”

——

所謂的桃源領地，其實就是譚氏一族當年在這沼澤里尋到的一塊世之所。

譚氏一族總有一些后人不愿歸順大越朝，他們便居在那沼澤之后的“桃花源”一般的地方，多年不與外頭互通往來。

在路上之時，譚星到底還是忍不住地開口問了譚夜：“不是說那個地方的族人早就被殺了嗎？怎麼里面還有人？還有路可以進去？”

譚夜點頭，帶著他們往茂山之中走：“還有。而且還有兩條路，其中一條，就是他們現在往來的路。就在通往山頂的瀑布之后，那地方水流湍急，一般人是想不到的。”

是啊，誰能想到瀑布之后還有一條路呢？

但宋朝雨卻疑地看向了譚夜：“你說……是他們？所以現在在桃源領地里頭，還有不人在其中？”

譚夜嘆息一聲，知道事是瞞不住的，干脆開了口：“不錯，現在在桃源領地之中，還有許多人。他們重新收拾了譚家的地方，在那里種了許多珍貴的草藥。那些人似乎和京中有所往來，里面還有一個山有重兵把守。我沒敢靠近過那里，所以不知道山里有什麼，應當是很貴重的東西吧？”

宋朝雨有些疑慮地看向了穆昌溪：“會是礦山嗎？”

穆昌溪搖頭：“應該不是。當年朝廷接手茂山的時候就探查過，茂山的地質不太可能有那麼大的礦出現。所以應該不是礦山，咱們到了地方，我才能再仔細看看。”

與此同時，穆昌溪也轉頭問譚夜：“那麼還有一條路，應該就是你發現的那條了吧？”

“是。”

譚夜帶著他們一路順著茂山之中的小溪往上爬：“所有人都以為，茂山是一個大山頭。其實他們不知道，在這條小溪的盡頭，還有一個小山頭。從那個小山頭下去有一條到都是灌木的崎嶇之路，就能通往桃源領地。我應該是唯一知道那條路的人，畢竟那個小山頭陡峭，實在是不會有人前往。”

他順著小溪一路而上，讓譚星也白了他一眼：“既是無人前往，你又是怎麼會去那里的？”

譚夜愣了愣，語氣里都添了幾分哀愁一般：“是無意發現的。在知道那個孩子不是我的時候，我曾覺得活在這世上也是無趣。所以有一日，我就想著，能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跳下去，然后死在這個茂山里，也算是落葉歸。我這一生，死不足惜了。”

他說的，是柳如眉生下的那個孩子吧？

譚夜的話，讓譚星再一次地嗤之以鼻：“你可真沒用！竟是那樣就想到了要去死，你這樣的人活在這世上，也是無用！”

“呵——”

即便是被自己的兒子看不起，譚夜似乎也并不放在心上：“是啊，我這樣的人，本就是無用啊！”

前方的路越發難行，要撥開重重灌木方才能走。那幾乎不是一條路了，連譚夜也要索著往前走：“當時我就想，若是能走到這茂山的最高，然后從上頭縱深一躍，似乎也不錯。不過那一日天黑，我并沒有看清眼前之路，誤打誤撞地才走到了這個地方。”

看著前方幾乎看不到道路的灌木，宋朝雨的心里，卻升起幾分疑來：“既是那一天你無意走到了這里，為何現在卻對這條路記得這麼清楚？”

譚星也意識到了不對，忙停下腳步，一把拉住了譚夜：“你不會在騙我們吧？！”

“兒子啊！”

譚夜的眼中滿是無奈，一聲“兒子”嘆盡了他這一生的悲哀：“我對你不好，但你終究是我的兒子啊！我不會害你的，你們放心跟我走吧。到了地方……或許你們就知道，我為何記得這條路，又為何要總是往桃源領地跑了。”

他似是有難言之，穆昌溪點了點頭，表示愿意相信譚夜。

他們跟隨譚夜一路往前，譚夜也繼續道：“等到了山頭的時候，我已經累得不行了。我發現，山頭底下，竟然有亮！我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我走錯了路。而山頭的下頭，就是桃源領地。那一天，好奇促使我走向了桃源領地。山路很陡峭，我卻并不害怕。我想，如果掉下去摔死了，或許也是我的命。”

顯然，那一天譚夜并沒有能摔死，他也的確到達了桃源領地。

而他發現，桃源領地，竟然變了一個模樣，和從前大不相同了！

說到此，譚夜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現在那個地方被許多人看守，我們去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我們人多，而且你們不悉地形。一定要地跟著我，知道嗎？”

可譚星的心里，越發不解：“那個桃源領地，不是只有我們譚氏一族才知道嗎？就算是當年將譚氏一族滅門之人，現在也已經死了。怎麼會被外人發現？”

穆昌溪的語氣，忽而低沉了下來：“恐怕，就是譚氏一族的人，帶著他們進了桃源領地的。這個地方，看樣子是大有探究的必要啊！”

“哎——”

譚夜又是一聲嘆息，宋朝雨的心里生出一種奇怪的覺：“譚夜，你是不是在桃源領地，有認識的人？”Μ.166xs.cc

譚夜愣了愣，又是一聲嘆息，然后道：“你們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他此刻不愿意說，宋朝雨和穆昌溪也不勉強他就是了。

反正桃源領地近在咫尺，即便是灌木難行，也無法抵擋他們的腳步。

要救人，是宋朝雨和穆昌溪現在唯一的想法。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救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