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水。”
聽到周氏,林盈袖倒了熱水,周氏常年臥病,所以鮮喝茶,都是用的花瓣上或者荷葉上的水燉了喝。
端到周氏麵前時,林盈袖先嚐了一口,才又回去給周氏重新倒了一杯。
周氏看在眼裏,接過水喝了,“你倒細心,今兒的事你怎麽說?”
林盈袖屈了屈膝,陪著笑臉奉承道:“太太心裏明鏡似的,所以妾不慌。”
周氏將書本放在枕頭邊,雖然相信林盈袖是清白,到底心裏還是多了個影兒,淮侯府的世子夫人在家中抬不起頭來,不就是因為沒有兒子麽?
能在裴家立足,無非是因為有一雙兒,論娘家,世子夫人鄒氏是崇恩公外孫,這樣的出沒子嗣,照樣老太太不待見。
“話雖如此,也是你不當心才生的事,我若不罰你,顯得偏袒,就是在二爺跟前我也說不過去。”周氏讓小丫頭扶起來,先到裏間看了哥兒,見孩子睡的安穩,這才放心。
隻留了娘和香草在旁邊看著,帶了其他人出來,悄悄兒說道:“罰你替哥兒抄寫經書三十篇,抄書期間每日隻送一餐過去,不許外出你可服氣?”
林盈袖低聲說服氣,這就回去抄寫佛經去。
這個罰不輕不重,倒是能躲幾天的清淨,回去的路上采溪雖說不敢抱怨自家主子,不免也嘀咕幾句。
因沒晚飯,丫鬟也都不出門,隻在一旁掌燈看林盈袖寫字。林盈袖從小在林秀才邊耳睹目然,加上聰慧林秀才經常教讀書寫字,字雖算不得多好,好歹看得過去。
等到深夜,有周氏的丫鬟送點心過來,說是太太的意思,知道林盈袖委屈,不過外頭的樣子也要做,讓林盈袖別記恨。
林盈袖道了謝,又賞賜來人,“姐姐們隻管去回太太,妾知道太太是為我好,隻有激的份,哪能記恨?”
卻說周氏這裏,見大哥兒無事,這才放心。想著事讓趙姨娘說去怕是不妥,派人打聽著夫主回府,坐了小轎親自到外書房去。
才下轎子,就見一群媳婦們提著食盒出來,知道才用過飯,打開食盒見裏邊東西都沒怎麽過,不免斥責媳婦們,“如今天氣燥熱,二爺的飲食也該仔細些,我不過問你們也不當回事兒,要你們何用?”
一群媳婦黑地跪下,帶頭的戰戰兢兢地回道:“太太,膳食都是按照您吩咐的,撿著二爺素日喜歡著做,並不敢怠慢。”
周氏不理論,走在廊下,聽到裏頭有說話聲,便問伺候一旁的丫鬟,“是誰在裏頭伺候?”
裴垣分明聽見是周氏的聲音,讓蓉兒將吃剩下的西瓜收起來,“你拿出去就說是你吃的,要是讓太太說,我可不留你。”
蓉兒俏皮地哼一聲,“二爺怕太太說,難道奴婢就是不怕的。”
說著將東西收拾了出去,和周氏正麵裝上,連忙讓開,周氏見托盤裏好些吃剩下的西瓜,手了下,蹙眉責問道:“我不是說了,給二爺吃這些東西,你們怎麽就不聽了?”
蓉兒回頭看了裏間一眼,笑著道:“二爺隻吃了兩塊,嫌涼就不吃了,都是奴婢貪,這凍過的瓜放著明兒不好吃,所以吃了。”
周氏聞言才罷,“孩家也吃冷的東西才好。”說著接過丫鬟們的捧來的茶,親自端了進去。
裴垣正歪靠在窗前看書,周氏進來也不看,隻顧著翻書。
周氏在裴垣邊坐下,也不說話,等裴垣放下書,拿茶喝時連忙將茶奉上。
“這些事下人來做,你子不好,何苦什麽事都自己心。”
周氏知道裴垣這話裏意有所指,也不生氣,溫言道:“二爺是我夫君,妾伺候是理所應當的事,二爺怎麽和我見外了?”
裴垣似笑非笑地看著周氏,見又不說話了,歎聲氣,“昨兒趙瑜兒都和我說了,你若覺得人不熱鬧個小戲班子進來,給你唱唱曲兒就是,何苦弄個人進來?”
周氏扯了扯角,正了正神說道:“原該回明你再做打算的,隻是上個月的事兒二爺也是知道的,還好隻在揚州,倘或在京中你我的麵還要不要了?再者說哥兒姐兒也漸漸大起來,該有個統才是。”
裴垣在宅婦人的事上不怎麽上心,左右不過是幾個人爭風吃醋。這位嫡妻倒很不錯,知冷暖,隻是大度過了頭。
依裴垣的意思,妾室都是可有可無的,人多了不見得是好事。
“我知道二爺不耐煩這些,若非不得已,誰家主母肯左一個妾又一個妾放在家裏?這姑娘我親自看過,的確不錯,好人家出來的姑娘,正派些……”
裴垣神疲憊地了自己的鼻梁,不知為何他的腦裏多了一道倩影,小小的子跪在大街上,遮著麵紗,出一雙讓人心神的眼睛。
“罷了,人都弄了進來,我還能說什麽?往後可別再往家裏添人。”
周氏鬆了一口氣,昨兒人歇在趙姨娘屋子裏,本來還擔心趙家的給裴垣上眼藥,“那今晚——”
裴垣手摟過周氏的肩膀,頭靠在的肩膀上,“若棠難得來外書房一回,不若就在這裏歇息?太熱我也不耐煩去宅裏。”
周氏聽到裴垣喚閨名,不臉上緋紅,又覺慚愧,大婚多年夫君還如當年一般神俊朗,而疾病纏卻如風燭殘年老婦,如何能陪伴左右?
“夫君何苦打趣我?新人進府您已經空過一日,今日若再空了豈不是打的臉?再則,爺不想進宅裏,我讓人拿了轎子抬出來也就是了。”周氏心裏酸溜溜的,從過門後裴垣待一向不錯,在侯府裏老太太總是想著添人,大太太爭鋒,不過在夫君麵前說過一兩句,裴垣放外任便將一起帶著。
當初老太太可隻讓帶王紅,是裴垣費了多事才將和孩子們帶出來,不至於讓在侯府裏閑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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