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靜默不語。
「王爺!」鄭太妃傾,被歲月格外眷顧的小臉湊近他低聲道,「自己的命與別人的命究竟哪個更重要?王爺心裏沒數嗎?呵呵!」
輕笑著直起腰,那角的輕笑漸漸盛開不屑與鄙夷,「王爺你可真不像個王爺,更不像家人。」
「在這裏,」抬手指向殿外黑黢黢的夜,「能溫暖這宮殿的,唯有鮮,滾燙的鮮。父子相殺、手足相殘、姐妹相,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王爺,你究竟在怕什麼?」
「我可是聽說了,王爺武功高強,只要你輕輕揮一揮袖,這一切問題不就解決了嗎?雪雲就是你的了。有了雪雲,你就能活,與你一同服用了兩心蠱的姚清霜,還有你們的孩子,都能活。」
鄭太妃的眸子泛著灼灼的亮,「一個換三個,王爺,這怎麼算,都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你說呢?」
「呵!」
楓冷笑,凝眸看向鄭太妃,「當年,的確是他騙了你,可這些年,你囚在宮中,他也為自己畫地為牢。至於所謂的安王妃鈴蘭夫人,你清楚的很,那不過是為了皇家面,他們從未真正在一起過。他這一生,都在為自己當年的衝贖罪,這些……」
「贖罪?」
鄭太妃嗤笑打斷楓的話,「有用嗎?我鄭家的族人,能夠再活過來嗎?這些年的時,可以重來嗎?贖罪?呵,他哪裏是在贖罪,明明是變本加厲,騙了我一次還不夠,又騙了我近二十年。二十年啊……」
「我以為鄭家是花團錦簇,明,可我真正走出如萱宮的時候才發現,哪有鮮花?哪有?鄭家,早沒了鄭家,鄭家人墳頭的草都沒過了人頭……這些一句贖罪就可以彌補嗎?」
「楓!」鄭太妃收斂了自己所有的心緒,小臉冷若冰霜,「如今,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雪雲不在如萱宮,在哪裏,只有我知道。所以,殺了安王,我給你雪雲,否則,你們就等死吧。」
楓眸閃爍,不待他開口,已又道,「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殺了我,這樣,世上便再沒有人知道雪雲。」
「你呀!」
一聲無奈的嘆息就在此時在殿門口響起,安王扶著彭亮起,踉蹌過門檻,看向鄭太妃,渾濁的眸子中又是無奈又是愧疚又是寵溺,「我說過,我的命,你想要,隨時可以拿走,又何必為難楓。」
說著,他側將彭亮腰間的佩劍一把拔出,遞向鄭太妃,「拿著。」
劍柄在鄭太妃眼中一下變了一條吞吐著蛇芯的毒蛇,的一步、一步向後退去。
知道後背抵到小幾,才驟然回過神來,直了脊背,看向楓,「王,他自己都想死了,還不快殺了他?」
「楓!」安王將手中長劍一轉遞向楓,「殺了我!」
「六皇兄!」
楓臉有些難看,「你在胡說什麼?」
「求你,殺了我。」安王推開彭亮,踉蹌著走向楓,「如此,我就解了。」
他轉眸看向臉鐵青的鄭太妃,「也解了。到時,你會依言將雪雲給王,對不對?」
鄭太妃別開了眸,「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不行!」
楓一把推開安王遞來的長劍,「六皇兄,你別胡說。此事,我再想法子。」
說罷,他便疾步向殿外而去。
他是很想要雪雲,但手足相殘這種事,他做不出。更何況是一直照顧他的安王。
「也好,」安王著鄭太妃,將手中的長劍「噌」的一聲拔出,「反正你不是就想要我死嗎,我死了,你就不要再為難楓了。」
說罷,他手腕一轉,長劍架在脖頸上,猛然就向脖子劃去。
「不要!」鄭太妃驚呼。
「王爺!」
彭亮瞬間變了臉,上前就就要去抓劍,已有影快一步攥住了安王手中的長劍,看著他脖頸上滾出的珠,「六皇兄,你這是何苦呢?你若死了,誰還替你保護?」
到此時,鄭太妃才回過神來,更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蒼白的小臉愈發難看。
「如安,我告訴你,若你自殺,我就毀了雪雲。我要的是你們兄弟手足相殘,不是你自殺。你讓我痛苦一生,我為什麼要讓你好好活著?」
「我要你不得好死,我要你死了也不能安息!」鄭太妃竭嘶底里的嘶吼著,掩飾著剛才的失態,「滾!你們都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們!滾啊!」
「好,好,我走,我們走!」安王眸中閃過一抹慌,「你不要生氣,對子不好。」
這關心的話語猶如澆到烈火上的一瓢油,攪的鄭太妃的心更了,「滾!快滾!」
回抓起小幾上的茶壺、茶盅,沒頭沒腦朝安王砸去。
直到楓、安王的影沒夜之中,鄭太妃才一跌坐在地上,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無聲滾落。
「嗒」的落在地板上,將自己嚇了一跳。
慌忙抬手去臉頰上的淚痕,怎麼會哭了?竟然哭了,為他?不,不可能,怎麼可能為他落淚,對他,只有恨!
對,只有恨!
不知過了多久,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太妃!太妃你怎麼坐在這裏?快起來,地下涼。」
「芹兒!」
鄭太妃扶著芹兒起來,遊盪的思緒漸漸收攏,「事怎麼樣?」
芹兒點頭,「太妃放心,奴婢已經打點好了,一切如太妃所料一般。」
「杜芊芊呢?回去了嗎?」鄭太妃坐下。
「嗯,奴婢將太妃教給奴婢的話都說給了,不過東王妃應該比到的更早,這會應該到太子府了。」
「太子呢?可在府上?」
如芹兒所言,此刻,一臉薄怒,氣吁吁的東王妃水千看向三皇子府的門房小廝問道。
「在,小的……」
小廝的話還為說完,水千已然繞過他大步往府中而去。
「東王妃!」小廝一邊疾步追著水千,一邊向一旁的人丟了一個眼,示意快去回稟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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