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零七章
蔣明利落了當地肯定了這一事實:“若是我沒猜錯,陛下此時應當已在金鑾殿上,下令召集群臣,來給龐相您定罪了。”
洪喜祿眼觀鼻鼻觀心地垂手,一言不發地立在一旁,顯然是默認了這一說法。
龐相顯然還在審視蔣明的說法,意有所指地刺探道:“神醫您方才也說了。除了我能一日一次地探外,連皇后娘娘和太醫都沒辦法接近陛下。陛下怎麼會突然醒……”
蔣明似乎覺得頗為無奈,聳了聳肩道:“龐相果然是心思縝,都這時候了還想著試探。既如此,我便實話告訴您如何?”
“皇后娘娘的蠱藥已被回天藥解開了。”
“昭仁帝與皇后娘娘亦早已知道了是誰給皇后娘娘和當初的福小公主下的蠱藥了。”
轟隆隆——
狂躁的風里已有了暴雨前的,天際又是一道紫紅驚雷炸開,雷聲遙遙而來炸開人的耳,眾人卻連呼吸都不敢發出聲音。
這些宮闈辛對他們來說太震驚了。
仿佛審視著這番話似的,龐相一瞬不錯地凝視著蔣明許久。就在圍觀的人都擔心,
他會下一瞬就拔刀,砍在了蔣明上時,他語氣里已再無任何面,咄咄人的質問道:“昭仁帝上的毒,是大長老閉關了十三年,據大周皇室脈煉制的,是世間從未出現過的毒藥。”
“要想要在一個月解這毒,一需要毒藥本,二需要擁有大周皇室脈,卻甘愿不要命來試毒的傻子。”
“二者缺一不可。”
“就算你僥幸用大周朝廷大義,綁了一名大周皇室脈,來不要命地給你試毒。”
“你又是如何弄到這只藏在我手中的毒藥的?”
蔣明似笑非笑挑眉:“龐相,您真的想知道?”
龐仲眸幽暗得一汪深潭,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都這時候了,還有什麼是我聽不得的麼?”
蔣明笑地提醒道:“龐相,您在京城的耳目眾多,應當早已察覺到龐二公子已悄然回京,卻始終沒有回相府了吧?”
“那您為何不好奇,他在外躲藏流浪的期間,究竟做了哪些事見了那些人?”
得到了早有意料的答案,龐仲深吸了一口氣,喃喃著閉上了眼睛:“我今年已年逾六十了,就算登上了那九五至尊位,又能夠安穩地坐上幾年。最終這相府的一切這朝廷這我打拼下的江山,不仍舊是要歸于了他。”
“我對他的種種約束,只是想讓他再等幾年,再給我幾年時間罷了。”
“他為何總是不理解,為何如此防備我呢?”
蔣明漫不經心地挑眉:“或許,當年殺掉自己長子的唐高宗夫婦亦是這麼想的吧。”
龐仲是何等老謀深算之人,當下被一點就,愕然地向了蔣明。
鄭聲已指著蔣明怒聲道:“原來是你!是你一直在暗中挑撥了二公子,是你讓二公子不相信龐相,是你讓龐相與二公子,父子倆形同陌路。”
他隨即想到了喀麼雪山下的那場營救。
“當初我得到消息時,就十分地奇怪。你一向算計人心滴水不,既然能一網打盡地把人都抓住了,又怎麼會突然出現‘疏’,令那幾個人逃回來。”
“現在來看,只怕那幾個救二公子的侍衛逃跑時,你就讓二公子旁邊看著呢吧?”
“從在甘州城時,你就策劃好了這一出離間計。但你沒有急著放虎歸山。而是等到我們春闈最功時,看似被迫地用二公子換了龐相府的讓步。”
“但殊不知,當龐相府將二公子接回來時,他便已對相府離了心,了相府的大患。”
“還有二公子的這一趟苗疆之行,我們派去苗疆的侍衛、夫子、補給都相繼沒了消息,也是被你們給攔住了吧?”
“神醫,你好惡毒的心思啊。”
蔣明全盤接了這評價,并不做任何否認,只笑看著龐仲等著他的反應。
龐相迎著蔣明的目,便已經知道這一局已全盤皆輸了。
他阻止了鄭聲的繼續控訴,深嘆了一口氣后道:“神醫的安排果然是草蛇灰線伏脈千里,我自愧不如。”
然后他凝視著蔣明,邊往后退著步子:“十三年前,也是這樣一次機會,我離那皇位只有一步之遙,自以為已是大權在握板上釘釘,誰知偏在最后關頭失之以臂。”
“沒有經歷過這種的人,這輩子都不會明白,乞求了一生的愿,從手邊走的覺。”
“我當時不甘心極了。”
“所以我決定重振旗鼓東山再起。于是我又謀劃了整整十三年。誰知道,與十三年前一樣,這一次我仍是最后關頭棋差一招,導致了滿盤皆輸所有準備都付諸東流,輸的徹徹底底。”
迎著烈烈招展的狂風,他已退到了東山山崖邊上,樸素的袍被吹得高高飄起,聲音亦被卷著失了真。
“這一次我已經不會不甘心了。”
“我太累了。”
“我已經活了一甲子了,人生走向了末途了。我沒有下一個十三年,用來再籌謀一場了。”
“所以這一次便是最后的結局了。”
砰——
他朝背后做了一個手勢。同一瞬間,數個信號彈沖天而起,如六朵小小的彩花般,在沉沉的天穹上炸開。
山崖下起初是極其平靜的。
直到沖天的鼓聲從京城四面八方傳來,仿佛要將所有人包圍起來似的,與京城各沖出的士兵們高高的喊殺聲一起,敲起了一首沖鋒與獵殺的戰曲。
哪怕隔著狂風的阻隔,東山上的眾人依舊能聽見,山下百姓們因驚恐與意外的尖呼喊,與來不及發出的痛呼。
同時一群士兵也悄無聲息到了蔣明一群人的后,將他們團團圍了起來。
迎著所有人的目,龐仲補完了那句話道:“所以我得不到的,其他任何人也別想得到。”
“這大周朝廷,就讓他在今天毀了吧。”
轟隆——
刺眼白一瞬閃過,驚天悶雷蓋住了所有聲音,一場暴雨傾盆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