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頓了頓，才繼續開口道:“其實，我心里是早有猜測的。只是不親耳聽到這些話，我終究是不敢也不愿相信。”

“謝大長老的直言不諱，讓我更加清楚直接地認識到了自己當前的境，以及所面對的迫在眉睫……”

他抬頭直視著大長老，一字一頓地道，“生死仇敵。”

大長老死死握了蟒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先看了眼龐亦彬，又看了眼蔣明，才沉聲地道:“你們早就已經串通好了？蔣明，你方才是在套我的話？”

“龐亦彬，你帶來的地宮鑰匙，你也已經給這妖了？”

龐亦彬沉默著不說話。

蔣明笑地道:“大長老何必說得如此難聽，我特地帶龐二公子走這一趟，提前讓龐二公子知道真相，免于被愚騙的結局，白白被丟了命，實在是做了好大一場功德，怎麼能能用‘套話’二字，來一言而弊之呢？”

“至于鑰匙，自然是龐二公子在逃過一劫后，給我的正當禮咯。”

大長老不顧蔣明的嘲諷，看向了龐亦彬:“你在答應聽我的話，將隊伍駐扎在苗寨外時，就已經與蔣明達了合作，是不是？”

龐亦彬沉默點頭。

大長老目愈發冷:“蔣明，你也一早就知道上江六寨的老家伙是我的人，猜到了白龍雪山會與地宮有關，才故意將計就計跟著他過來的。所以你才沒有中蛇瘴。”

蔣明挑了挑眉沒反駁，只是輕笑著附和:“多謝大長老的邀請了。”

大長老再看了眼，被蔣明打退，捂著手臂倉皇立在一旁的青筑，抑至極地問道:“所以，青筑的份，你也是在中途就猜出來了？”

“不。”蔣明給出了否定答案，繼而輕笑地扭頭看青筑。

對方靠著山壁頹然立著，面龐上亦滿是倉皇的慘敗。

蔣明輕輕拉長了聲音:“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阿青璞是假的。”

“原因嘛，有三個。”

“第一個就是，大長老沒有擁有過九蠱，大抵是不懂得九蠱的特，是能夠知周圍百米范圍一切蠱蟲存在。”

“而此前阿青璞圣，應是沒有任何蠱蟲的。”

“我的九蠱只把當做普通人。”

“而大長老派出的這位阿青璞圣，的蠱蟲卻十分地味，令我的九蠱十分垂涎。每每這位阿青璞圣與我談時，我都要花力克制九蠱的饞，讓他不要撲出來吞了這位阿青璞圣的蠱蟲。”

大長老猛然掉轉頭，向了青筑圣。

“你沒有廢掉蠱蟲？”

青筑圣已然嚇呆了，嚇得跪在了地上，連聲磕著頭哭道:“大長老，我不是故意的。這枚本命蠱，我已經養了八年了，我實在是太舍不得了。我真不知道您讓我毀掉蠱蟲，是因為九蠱能知蠱蟲。我才、我才……”

大長老閉了閉眼睛，咬牙切齒半晌，才罵了一聲:“廢。”

青筑圣只是連連磕著頭，嚇得聲音都在抖。

大長老睜開了眼睛，冷然地著蔣明，沉聲問道:“你既然一開始就猜到了青筑的份，為何又要與周旋這麼久，還一路逗弄著？”

“你覺得這一切很好玩麼？”

蔣明驚奇地瞪大了眼，理直氣壯地反問道:“大長老，您居然會覺得逗弄一個，自以為要餡卻不得不膽戰心驚偽裝的人，會是一件不好玩的事？”

隨即嘖嘖一聲搖頭道:“看來大長老平日果然是一個沒有什麼生活趣味的人呢。”

“不過嘛……”

話音陡然一轉，“我留著這位假阿青璞圣，自然還是有自己理由的。”

“譬如這位假阿青璞圣，明顯如阿青璞圣本人一樣，養的都是您為您兒子準備的蠱蟲，里頭有您兒子的骨。”

“恰好呢，我的九蠱鼻子頗為靈敏。”

“既然如此，我自然是要留著這位假阿青璞圣，用的本命蠱，來讓我與大長老在地道狹路相逢時，能順利地找到被大長老您藏起來的阿云景侍衛咯。”

“說起來，還得謝大長老您給我送了，這麼一個實用的尋人工呢。”

……

大長老看了眼蔣明，又看著穿著刀二服飾的龐亦彬，死死地咬著牙，接連發出了好幾聲怒笑，面上是風雨來的殺氣:“好、好、好，真是太好了。我自以為有條不紊地，心籌謀了一場，到頭來竟是被兩個小孩給玩了。”

大長老后的苗兵都護衛般地高舉起了武。

“蔣明，果然是我低估你了。”

“但就算如此，你們今日已踏這死路了，就別想要再出去了。”

“來人，準備投火把點燃火油，全部殺了他們。”

苗民們用打火石點燃了手中所有火把，皆朝后退了一步，朝著蔣明一群人方向，舉起了燃燒的炙熱火把。

在刺眼的火照耀下，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蔣明一群人的腳下被潑滿了火油。

饒是飽經訓練，大周士兵們難免出現了些許。

被明亮火刺激著，蛇窟的蛇群們亦弓起了半邊子，齊齊威脅地吐出了信子，仿佛下一瞬就能撲上岸，將人絞死拖下蛇窟。

著蔣明的方向，大長老發出一聲冷哼:“蔣明，給我去死吧。”

就在此時，大長老后傳來連續數聲尖。

“阿青崢，你在干什麼？”

“阿云景侍衛不是在營地那兒麼？阿青崢，你把他帶到這里來做什麼？快放開阿云景侍衛。”

“阿青崢，你手里拿的是什麼東西，快放開阿云景侍衛。”

“阿青崢，你瘋了麼？”

……

在大長老循聲猝然回頭時，蔣明含著輕笑的聲音，亦響滿了整條山道。

“大長老，你就這麼著急著手，難道不想聽聽我能一眼辨別假阿青璞圣的第三個理由，以及我為何要用九蠱的靈敏嗅覺，找到被您藏起來阿云景侍衛麼？”

“可真是令人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