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樓。

客房。

把門小心翼翼地關好，阮靖晟著蔣明嚴肅的背影，結幾不可見地一滾。

他緩緩走到了蔣明旁，小心地將手放在了蔣明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找著話題討好著:“，方才是我沒忍住，你別生我的氣。這回我可聽你的話了，你在信里代的事，我一件一件全都辦了。”

“胥大夫和他那小徒弟，都在軍營里押著呢。我還讓人把他家給掘地三尺地給掏了，東西也都全運來了這里。”

“哦對了，還有龐仲。”

“這老家伙最近也不老實，聽說我們來了苗寨后，也派了一批人來了南邊。”

“我是從貞姨娘的派人送過來的信里知道的。說龐亦彬給寫信，說他要離開京城去探什麼寶庫，問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想著你的命令，就答應和他一起去了。”

“我在猜想他們是不是要去找地……”

阮靖晟最后一個字消失在口腔。因為蔣明已經轉過了頭，摟住了他的腰:“侯爺，讓我抱一會兒。”

輕輕地將面頰在了他的腰上。

“……將軍，你都不知道這一個月里，我每天都有多想你。”

阮靖晟反手摟住了蔣明肩膀，輕輕吐出了一口氣，亦用近乎呢喃的聲音道:“，你也不知道，這些天我有多想你。”

橙紅燈火無聲地跳著，將空氣籠上了一層虛虛紅。

淡白窗紙上照映出二人依偎著的側影，仿佛天生一對的榫與卯嵌套在了一起，是一個相依為命繾綣溫的姿態。

遠遠傳來了泯河上船夫野渡的號子聲，與蔣明嬋水盆砰地落在地上，驚喜地喊著‘父親’與‘小五’的失態哭泣聲。

——大抵是蔣大老爺與小五醒過來了。

……

世事變遷白云蒼狗。

黑夜龐大而喧囂。

有人大難重生、有人狂喜痛哭、有人暗夜思念，有人鴻雁傳書，有人深夜執棋謀算天下，有人叩問神佛篤信無為，有人被命運玩弄，在半生仇恨中跋涉，有人在恐懼中抉擇利益……

悲與歡如走馬觀花浮掠影的戲劇，令人耳嗡鳴眼花繚。

可二人誰也不愿意理會了。

他們只是擁抱著彼此，如擁抱著彼此在世間丟失的另一半，重新會著一個完整的圓。

燭剪影跳間，是二人的呢喃。

“侯爺，等這些事全部結束后，東山的一切也都建設好了，我們找一個四季如春的世外桃源，長長久久地住下來吧。”

“好。”

“不，也不必拘泥于一地方。侯爺你會習武，可以開一個鏢局。我會行醫，可以給鏢局當大夫。我們可以借著行鏢，走遍大周的每一片土地，極北大漠的長河落日，西北高原的遼闊寒星，中原五岳的高不勝寒，西南雪山的滿目皎白，極南大海的港口阜盛，我都只在畫冊中見到。此生若是不將這些勝景看夠了，豈不是白來這世間走一遭？”

“都聽你的。”

“那侯爺你要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們一輩子在一起將風景看遍。”

“好。我們一輩子在一起，待到你煩我的那天。”

……

……

樓上一宿溫存，樓下則是一夜等待。

翌日。

清晨。

被熱烈皎白日刺著眼皮，從并不安生的睡夢中醒來時，三十六分寨長老們了一下眼睛，才意識到自己已被晾了了一天一*夜。

自從青絮圣說要他們考慮后，就再也沒曾面了，也沒派人送來食水。

三十六分寨長老們倒是想一怒之下甩袖子走人。

可數以萬計手持兵刃的大周士兵們，將他們嚴嚴實實圍了起來，但凡任何人流出想走意思，便會招來士兵們的刀槍相對。

人為刀俎我為魚。

長老們都是聰明人，看得出這些士兵是真敢殺人的，自然不敢不識時務當愣頭青。

一天一夜下來，他們所有人都已又又困又累，心中不是沒有氣的。

這哪兒是談判？

簡直是威。

“天都亮了，青絮圣來了嗎？”有人用手著眼睛，打著哈欠地問道，“把咱們擺這兒晾了這麼久，也該過來了吧。”

一名長老悶聲悶氣地道:“不知道，反正我沒看見這些拿刀的北蠻子一下，應該是還得一會兒等。”

“還要等！媽的，老子不了了。老子都等了一天一*夜了，這架子拿到這地步也差不多了吧。要殺要剮利索點，一句話給個痛快。”

“是啊，青絮圣哦不，大周的武冠侯夫人，說讓我們考慮要不要歸附，也好歹給一個條件給我們參考呢。只管把人晾在這里是做什麼呢？”

“我不管了，我又又困，我忍不了了。青絮圣要拿喬是吧，對誰拿就對誰拿去，老子不伺候了。”

“對。有本事就直接殺了我，我為上江七寨大長老，這些年去哪兒不是被人尊稱一聲長老，何時被人這般冷待過。既然青絮圣不給在下這個面，我也不必期青絮圣的條件了。若是青絮圣不滿意，只管帶兵來打我上江七寨。我帶人在寨恭候。”

……

一時間眾人群激昂吵的沸反盈天。

不分寨長老更是拔便想要走。

士兵們都拿起了刀槍，對著那些起要離開的分寨長老，呵令著他們回去。

分寨長老們揮著拳頭，就要與士兵們搏。

場面張得一即發。

忽然人群后方出一聲冷呵斥，士兵們氣勢陡然一消，自退后分開一條道。

臉紅脖子的分寨長老們亦是作一頓，扭頭向了人群破開的道路后方。

一群著朱紅戰袍的士兵，與一名著墨黑甲胄的阮靖晟，眾星捧月般地簇擁著一名子。

蔣明如雪做的人般貴明艷，著大周制式的火紅短褂與碧綠花間，漫不經心地穿越過所有人，坐在了正中的座位上。

把玩著修長手指，輕輕地發出一聲嗤笑。

“怎麼？一大清早的，諸位分寨長老就想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