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整個會場都靜得悄無聲息。

無一人說話。

四野叢林的鳥鳴聲、蟲在叢林里走的沙沙聲，和眾人迅疾抑的心跳聲，從未如此清晰過。

眾人亦從未如此清楚地到中寨的強橫。

圣。

哪怕只是一個分寨圣候選人，在尋常苗民心中，亦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值得自己耗盡力犧牲生命，來如守護神明般守護的。

可在阿青璞口中，竟了一個無名無姓的賊人，要屈辱地被侍衛如扔垃圾般扔在地上，被人輕賤地用腳踩踏，被人毫不顧忌地砍下腦袋。

他們每一個人都敢肯定，若下江三十二寨的任何一個人，在此刻目睹了這一幕，都會屈辱得要與中寨所有人同歸于盡。

可阿青璞就這麼做了。

態度還如此高傲。

結合當日下江三十二寨青絮圣的所作所為，所有人都清楚地明白了阿青璞的庸醫。

在立下馬威。

用的是他們分寨人的。

在警告所有分寨的人，不要企圖反抗、不要有半分僥幸，否則被洗被屠殺的下江三十二寨便是下場。

“沒有人提出反對。”阿青璞目一一掃過眾人，毫不意外眾人面上的屈辱與言語間的沉默，輕慢地宣布道:“那便行刑吧。”

阿青璞邊的侍衛舉起了苗刀。

“不要。”

“這是下江三十六寨的青貞圣，不是什麼不知份的賊人。阿青璞，你是在濫殺無……”

尚未喊完，下江三十六寨的年圣便被自家長老捂住了，只能瞪著通紅的雙目，發出憤怒的嗚嗚聲。

見阿青璞過來，下江三十六寨的長老忙賠出一個卑微笑容:“真圣大人，青葉今年才十三歲，年紀尚且不太懂事，才一時糊涂說錯了話，冒犯了真圣大人，還您大人有大量，饒過這一回。”

“求真圣大人開恩……”

阿青璞眉目冷凝地冷哼道:“年不懂事？”

“圣選拔是選擇能統領苗寨發展的總寨圣的。你下江三十六寨連年不懂事的圣都敢往圣選拔上送，是指這年不懂事的圣當上了總寨圣后，依舊這般口不擇言，給苗寨惹事嗎？”

“下江三十六寨，一個藐視圣選拔的罪名，你們認不認？”

下江三十六寨的長老與青葉圣的臉頃刻都白了。

其余分寨長老亦紛紛變。

阿青璞只輕蔑地著下江三十六寨的長老:“長老不作聲，是打算違抗我這真圣的話嗎？”

青葉圣眼淚登時滾出來了，撲通跪擋在了長老面前，死死地咬住了下怒吼道:“是我說錯了話，是我冒犯了真圣大人，我給你道歉給你磕頭就是了，不要為難我們長老。”

砰砰砰——

在長老還來不及阻攔時，青葉已朝著阿青璞磕了七八個響頭，額頭登時模糊。

長老拽住了胳膊:“青葉，你別磕了……”

因為從小馭蠱天賦過人，格天真可，青葉在下江三十六寨亦是被寵著長大的，何時過這般劈頭蓋臉的屈辱。

但長老剛拽住了青葉胳膊，阿青璞便毫不留地嗤笑了一聲:“我讓你們停了麼？”

一時在場所有人都咬了牙關，抑地了拳頭，心口亦沖撞起了洶涌的惡氣。

欺人太甚！

一個小孩子說錯了話，還第一時間主磕頭道歉了。中寨的人竟還不肯罷休，簡直是要把人的臉面置于腳底下，狠狠碾得碎了。

太過分！

下江三十六寨的長老亦抬頭怒視著阿青璞，握著青葉圣胳膊的手青筋暴起:“真圣大人，你還與如何？”

阿青璞還說什麼，蔣明卻已走到了旁，低下附耳提醒道:“真圣大人，香馬上要燃盡了。”

香。

苗寨的人信仰蠱神與農神。每三或六年的圣選拔，都是以選蠱神與農神的神為名義的。

所以每次圣選拔都燃香要祭高蠱神與農神。

香燃盡了尚未祭告農神，是對神明極為不敬的表現。

饒是阿青璞貴為總寨圣，亦不敢忽略這種小節。

扭頭看了一眼。

高大的青面獠牙的蠱神與農神的濃彩浮雕前，在香爐里的三手臂的香，果然已經燃燒了一大截了。

不能再耽擱了。

阿青璞似是頗為不滿，瞥了眼下江三十六寨的長老，頗為不耐煩地道:“既然下江三十六寨圣已經磕頭認罪了，本圣便放過這一回。還長老以后好好約束本寨圣，莫要再如此不知輕重。”

下江三十六寨長老膛上下起伏著，許久才屈辱地應了一句‘是’。

阿青璞再抬頭掃了一眼眾人，語帶嘲諷地道:“這下，應當無人再阻止本圣置賊人了吧。”

無人應答。

所有分寨的人皆強忍著屈辱，一言不發地垂下了頭。

“很好。”阿青璞點頭道，“很好，那就把賊人斬了吧。”

一名中寨的侍衛上前，拔出一把苗刀，就砍斷了‘青貞’圣的腦袋。

鮮高高地迸出來。

下江三十六寨的長老捂住了青葉圣的眼睛。其余分寨的長老與圣們亦偏頭躲避。

盡管刻意避開了沒有看，他們仍能聽得到聲音，心仍滿是激的屈辱。

中寨，太霸道了！

經歷過‘青貞’圣的死后，會場的氛圍抑到難以呼吸。

阿青璞卻只作沒看見，拿著香祭祀完了蠱神與農神后，便宣布了圣選拔開始。

為了保證苗寨的強大持久，圣選拔明面上只有一個規則。

——能者居之。

選拔容分三項。

一是馭蠱。

二是辨藥。

三是巫醫。

所有參選的圣會在每一場比試中，按照自己比試績，取得自己的名次。

三項名次皆在前三者，才有角逐總寨圣的資格。

三項名次都在前三，且名次最為靠前者，便是這一屆總寨圣。

若比賽到最后，無一人三項比試都在前三，那麼這一場圣選拔將沒有勝出者。

圣要求全才。

當然這些都是明面上的規矩。規矩是人定的就有。譬如苗寨至今無人知曉，上一任總寨圣阿青璞其實并沒有強大本命蠱。

……

比賽正式開始。

第一，比賽馭蠱。

各個分寨皆派了自家圣上臺，亮了自家的本命蠱蟲。

其中，中寨的青蠶圣剛亮出了自己蠱蟲，不人瞳孔就是一。

九蠱。

青蠶圣拿的竟是下江三十二寨的青絮圣才拿出來的蠱皇九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