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奕武恭敬地微微彎腰，雙手奉上一個食盒，笑地著蔣奕文，面龐實在太過于真誠。

但一眾人也不是傻子。

莫說蔣奕武本就心狹隘，最近還被剔除了武舉功名，正是容易嫉賢妒能忿忿不平時；便是在蔣奕文最寥落的從前，他都未掩飾過敵意。

今日蔣奕文是去科舉的。

若是蔣奕文一朝金榜題名，被革除武舉功名的他，將再無繼承侯府的可能。

他會甘心祝福蔣奕文？

蔣明嬋與蔣明嫦張地瞥了眼蔣安氏。

長貴警惕地微微側，擋在了蔣奕文前。

蔣奕武仿佛沒看見這些目，只雙手呈送著食盒，滿含希冀地著蔣奕文:“大哥，我知道我以前做了不錯事，令您了不委屈。我就是個混賬。”

說罷他狠狠扇了自己一掌，又咧開了一個笑。

“一筆寫不出兩個蔣字，你我本是同府的兄弟，就該互相扶持著長。我今日是來給大哥賠罪的，還請大哥給我這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見蔣奕文仍不愿意接食盒，他緩緩地面黯然，勉強撐出個笑:“不過我也知道我以前夠混球的，若是兄長不愿原諒我，也是我罪有應得。不關大哥的事……”

說罷他咬牙轉走。

“二弟何必如此心急。”蔣奕文待他說完后，才意味不明地勾，“大哥只是有些意外罷了。”

他接過了食盒，遞到了長貴手中。

蔣奕武這才出笑容，恭敬地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擾兄長了。兄長早些出發去考場吧。二弟在此提前恭祝兄長金榜題名了。”

蔣奕文面龐看不出緒，只是微微笑著:“那我便謝過二弟的吉言了。”

他轉離開。

長貴與眼生的書一起，將椅推上了馬車。

墨駿馬從鼻孔里吹著氣，不耐地擺起了尾。

車夫高高揚起了鞭子。

闖過清晨未散盡的銀霧，馬車嘚嘚嘚地行駛在青石板路，一路驚擾了尋常人家的鳴狗，朝著考場的方向而去。

著馬車離開背影，蔣奕武勾起一個笑。

就算能再次科舉又如何，仍舊是個被仁義孝悌兄弟一激，就沒了腦子的傻子。

他當然沒蠢到以為蔣奕文會直接用他的食盒。但若是蔣安氏給他準備的食盒壞了呢？若是蔣奕文要麼用這食盒要麼死呢？。

他沒有在食上手腳。

令蔣奕文腹瀉考砸，只是緩兵之計。

他要斬草除——和當年的墜馬一樣。

所以他在饅頭里藏著數張紙條，上抄寫有《大學》《中庸》等小抄——《大周律》規定，考生考場作弊被發現，除了要戴枷鎖游街示眾與當眾打板子，還將被終生取消考試資格。

屆時蔣奕文將再無翻機會。

一想到那癱子將再墮地獄，再無任何翻機會，蔣奕武心便如烈火燃燒般熱切。

不遠，瞥著蔣奕武背影，蔣安氏擔憂地對蔣明道:“，武哥兒這時候跑出來，只怕是……我們要不要提醒一下文哥兒？”

蔣明淡淡一笑道:“母親不必憂心，大哥自有乾坤。”

大哥以前的忍蟄伏，只是困于殘破；如今他癱疾已愈，行事再無顧忌。

無論是蔣奕武這表面上跳梁小丑，還是背地里想借刀殺人的人，若真敢輕視大哥算計大哥，就等著被惹火燒吧。

不過……

如今不常在府里，蔣安氏與蔣明婉未必斗得過三房。是時候該給三房找點事，令他們無暇來算計二房了。

微笑看向蔣安氏:“母親，聽說三房的貞姨娘有孕，被接到祖母院子里安胎了？不知如今況如何了？”

蔣安氏嘆了口氣:“況不大好，貞姨娘不大好，大夫說了若貞姨娘生下這孩子，命就一定會保不住。可太夫人一定要生，淑娘為了貞姨娘求了太夫人幾次，太夫人都不肯松口。如今貞姨娘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了，臨盆時只怕是……”

蔣明心中了然，轉移了話題笑道:“雖然妙妙有了小白后，況一日比一日好了。比起尋常孩子，仍舊要艱難許多。母親生下妙妙已有幾年了，不知是否考慮過，再要一個弟弟妹妹照顧妙妙？”

遞了一包藥給蔣安氏。

“這是我特地找神醫要的調養藥，母親不若試一試？”

蔣安氏瞥了眼蔣明妙，才咬牙將藥包抱在懷里:“那我也不和你客氣了。”

又看了眼阮靖晟，神溫地道:“這話原不該我說的。只是侯爺家沒有長輩，我便不得不說這一句，你和侯爺親快三個月了，也可以準備起來了。”

蔣明沒想到話題還能轉回來，面龐微紅低聲道:“母親，我們心里有數。”

二人只說著話。

另一邊。

馬車上。

侯府馬車是特制的，足有一個小房間大，蔣奕文椅被固定在中間。椅左面是一排書柜，右面是一個小茶幾。

車前是一個小臺階，長貴與書便在此歇腳。

長貴正打開食盒檢查著:“里頭竟真是饅頭與白米與醬菜，不知二爺打得是什麼主意。”

大周會試規定，考試的三天里，考生的吃喝拉撒都要在貢院考場的號房。恭桶由考場提供，但食需要考生自帶，飯點時監考可提供火。

因要剩下時間答題，且條件實在簡陋，考生們都會帶方便快捷的食。

蔣奕武的這些食倒沒準備錯。

臉書大著膽子，打趣了一句:“興許是二爺真的改過自新了呢。”

長貴不屑瞥了瞥。

這書是四年前被撥到青松院的家生子。因年紀太小不蔣奕文重用，一直做些灑掃等雜活。

這次科舉本是長富長貴送考的。只是長富他老子突然病了，長富需要回去照顧。長貴才揀了這人上來，卻始終嫌他說話不機靈。

蔣奕文瞥了眼食盒，翻了一頁書道:“既然都開了一個食盒了，以防萬一，把母親準備的食盒也打開看看吧。”

長貴不疑有他，恭敬點頭準備去辦。

練書眸一閃，搶在長貴前頭，抱住了那個食盒:“長貴哥，這種小事哪兒需要您辦。小的來就行了。”

他將食盒抱在懷里，小心翼翼地打開，然后一下子愣住了。

改一下錯別字，前一章的‘長富’改‘長貴’，打順手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