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妃終究是自食惡果,在吞食了三條蠱蟲之后,暴斃亡。三條帶著劇毒的蠱蟲作用之下,死狀尤其恐怖。
但比起梁妃,朝中眾臣更為關心的,還是皇帝的子。一連半月,皇帝都在了昏迷之中,蠱蟲侵蝕的,甚至難以支撐皇帝正常起。
休朝半個月,朝中氣氛越發沉郁。在這般況下,有些東西便不得不被提及起來了。
皇帝龍欠安,朝中無人把控,短時間尚且還好,若時間長了,只怕早晚會生變。
雖說如今朝中有溫月聲坐鎮,在其手握重兵的況下,無人膽敢生出旁的心思來,但龍椅之上一日無人,底下的朝臣心中就不可能安定下來。
皇帝的在多位醫的調理之下,已經漸漸恢復了些許,但若想要完全恢復,誰都知曉是必不可能的了。
這般況之下,立儲之事迫在眉睫。
至于立誰….
若是此前的話,或許這件事還會有所爭議。可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朝中的年王爺一共也就四位,大皇子亡之后,直接被貶為了庶人。
而其后之后沒多久,膝下唯一的子嗣亦是夭折。
二王爺景康王,其母涉及到了利用蠱蟲控制皇帝,并且還企圖手軍權大事的謀逆之事中,梁妃伏誅后,他亦是被扣留在了大理寺之中。
此后的半個多近一個月之,半點音訊也無。
大理寺每日里忙里忙外,嚴偉的面也一日日更加難看,是從這些細微末節之上,便幾乎可以斷定,景康王與蠱毒之事,只怕并非是毫無關系。
就算是他當真和這些事無關,有這麼一個犯下重罪的生母,他本人亦是不可能為皇儲了。
三王爺渭王,因遭人暗害,終不得生育。這件事對于尋常的普通百姓都是大事,何況是日后的一國之君。
一個注定不會有著自己子嗣的王爺,是不可能為儲君的。尤其,是在存在其他能夠繼承皇位的王爺的前提下。
四個王爺,一死一廢,一個還獄中。這皇儲之位,便必然是永安王蕭縉的囊中之了。
皇后素有賢名,鎮國公更是朝中重臣。蕭縉品也不似另外幾位王爺那般有所缺陷。
在立儲的風聲傳出來了之后,整個鎮國公府一脈,包括皇后,甚至連蕭縉已經定下來的正妃、側妃在,行事都格外謹慎。
未曾行將踏錯一步,甚至還尤為注意起來了言行。
因鎮國公府有個小廝說錯了話,誤稱蕭縉為太子,當日便被家中置了。鎮國公夫人還敲打了底下的下人,不許張揚,不許胡稱呼,更不許在外胡作非為。
鎮國公府上越是如此,便越發讓人覺得,蕭縉是可以擔任皇儲之位的。
待得進了七月之后,天氣逐漸炎熱。皇帝調養了一月,卻仍舊只能夠理一下最為基本的公務,朝中的臣子,到底是坐不住了。
皇帝膝下四個皇子之中,如今只有蕭縉備了立儲的條件。所以,在有些人的眼中,立儲這件事,幾乎是不需要有任何爭議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皇帝好不容易起,勉強早朝的況下,主站出來提及立儲之事的朝臣,并不算多。
且這些朝臣,大多并不是朝中重臣。
很大一部分,都是篤定蕭縉必然登基,想要在此時爭得些許功勞的世家。而類似于掌著話語權的王進之、呂閣老等一眾閣閣老和學士,近乎都沒有表態。
除此之外,鎮國公為了避嫌,自不會在此時開口。
而戰功赫赫的忠勇侯、陸振國之流,要麼不在京中,要麼問了也是回復一封奏折,上書曰——臣不知。
無比磊落的三個字。
早朝只進行了小半個時辰,因著皇帝支撐不住,便提前結束了,離開太和殿時,王進之臉上的表格外地彩。
“這一個個的,就差說這件事跟我沒關系了。”王進之怒極反笑: "這可是立儲,國儲乃是一國之本,你看看,他們這是個什麼態度!?"
呂閣老冷眼看他:“你倒是十分有態度,怎不見你在朝中表態呢?”
王進之被他噎了一下,一時無言。好半晌才道: "這也不怪我,你難道心中沒有想法?"
若說是從前也就罷了,總歸是在矮子里拔高個,永安王至比起那幾個殘暴無道的要好上許多。可在明知道能夠有著更 好選擇的前提下,再讓他擁護永安王,這話他便實在是說不出口了。
而且..
王進之抬眼看了下百行進的隊伍,輕嘆了口氣。
今日早朝的人中,并沒有那一抹紅的影。溫月聲天慈寺清修,已有數日未曾出現。
王進之看著,不知為何,心中十分的不爽利。
他忍了片刻,到底沒忍住道: “大徽的江山,是郡主守下來的,昊周的鐵騎,是郡主趕走的,就連皇上被人所害,此事都是郡主揭破。”
“有的人不辭辛勞,為大徽殫竭慮,死守沙場,幾乎可以稱得上一句勞苦功高。”他微頓后,復又道: “而有的人,連帶著沙場都未有及,在富貴窩,便能夠坐其。”
"日后若真的得登大位,不得還要高高端坐著,差使著底下的人鎮守邊疆。"
他說到了此,面已經是越發地難看,沉聲道: "這天道,有時候也實在是不公。"
呂閣老難得沒有說些什麼,只抬眼看向了天際。
已經七月中旬,正是一年之中最為炎熱的時節,可這幾日里,天氣總是格外悶熱,不似往年的夏日那般晴朗,甚至連碧藍的天際都看不見。
只有沉悶非常的天,還有燥熱的氣候,和在這悶熱之下難以落下的雨水。沉甸甸的在了人的心頭上,著實令人煩悶。
與他們同行的,還另有幾位閣老,皆是清流一派之人,呂閣老側的吳閣老聞言,只沉聲道:“即便是如此,最后得登大位的人,也只能是永安王。”
“脈傳承,男子當政,千百年都是如此。郡主素有賢才不假,但歸究底,也不過是個子。"吳閣老說罷,抬眸與王進之對視: “是子,便沒有越過了正經的中宮嫡出之子當上皇儲的道理。"
"若非要如此,那便是與千百年來的倫理作對。"
王進之眼眸微沉,聞言不語。以理而言,確實如此。哪怕是如今皇帝膝下已無子嗣,溫月聲想要為皇儲,都尚且不易。
何況的面前橫立著的,是最為有資格為皇儲的蕭縉。
中宮嫡子,出正統,品行優良。就連帶著他們,也說不出半句不是來。
所 以,溫月聲親自守下來的這個天下,到底還是只能夠到了他人的手中嗎?今日這悶熱的天,在積攢了好些時日的熱氣后,終是在午后,洋洋灑灑落下了一場暴雨。
暴雨如注,傾灑了整個京城。
令得整個街道之上,空無一人,唯有雨聲陣陣。連綿不絕的雨水,較之夏日不絕于耳的蟬聲,還要惹人煩悶。
天慈寺之的登高亭中。
暴雨漸停,暑熱散去之后多了幾分的清涼。溫月聲臨風而立,細雨并著冷風,卷起了玄黑的袍角。
垂眸,看著底下走的香客,或是撐著傘,或是步履匆匆地躲雨,眼眸里沒有半點的緒。
晏陵站在了的后,淡聲道: “……翰林院,已經開始擬定冊立皇儲的圣旨。”溫月聲靜默不言。
暴雨過后的京城格外安靜。
從登高亭往下看,便能看見山腳下已經多了幾個走街串巷的挑貨郎,有香客從寺廟中出來,駐足在了貨郎面前。
這般景,與黃沙漫天的邊疆儼然區分了開來。就這麼看著,倒頗有些國泰民安之景象。
溫月聲抬眸,收回了視線,看向了遠方,聲冷淡地道: “待得世間安定,一切均得以平復之際,世上便不再需要只懂得屠戮的殺。"
前世便是如此。
在喪尸徹底滅絕之后,作為唯一一個存活著的實驗,便不被需要了。
不僅不被需要,且還被人深切地忌憚著。末世最后三年,幾乎是走到了哪里,邊都有著數十人跟隨。
明面上是聯盟政府派到了的邊,來照顧起居的人。實際上他們都清楚,這些人的主要作用,在于看管。
喪尸已經滅絕,這樣不通的殺,反倒為了和平年代里的不安定因素。他們唯恐會失控,所以但凡離開居所一步,必定是無數人跟隨。
且這樣的安寧日子過了幾年,有些人在午夜夢魘之時,仍舊會想起當初喪尸圍城的日子。他們害怕那種噩夢再次浮現。
所以即便是忌憚,卻又不得不好好地留下。
因為一旦喪尸再度出現,只有這樣非人類的實驗,才可以抵擋。
需要,卻又不希過多的出現,也不希侵擾到了正常人的生活,甚至希只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殺人機,同樣也只是一種工。
在和平年代,這樣擁有強大威懾力的工,是不會到任何歡迎的。
晏陵眸發沉,抬眸看向了。這一眼能夠看見的,只有未帶緒的側臉。
他聽得平靜的嗓音道: “不歡迎的工,其最終的下場,都是遭到冰凍或是埋葬。”"待得危機再現時,才會有它重新面世的一日。"
晏陵靜默許久,終是開了口,他聲音很是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篤定: “那便到最高的位置上去。"
溫月聲轉過頭,黑眸淡漠地看著他。
卻見他那雙清泠泠的眸里,只裝著一人,眼底澄澈非常。他看著道: “到旁人無法及,無人可以撼的位置上。”
"不做他人之工,若是郡主想,大可以做這世間的王。"
風起,吹著溫月聲的滿頭烏發。在盛大的天之中,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
那天之后,儲君之位未能夠徹底定下,皇帝卻在清醒之后,傳召了溫月聲。
夜已深,高泉親自將溫月聲送出了宮門,在離開皇宮之后,仍舊眉頭皺。原因無他,主要還是因為今日皇帝下的旨令。
中蠱之后,皇帝的日益衰敗,而今經過多番調理之下,清醒的時間也算不得多久。
政務皆是幾個重臣在著手理,皇帝只能夠批閱一些簡單的奏折,且都是高泉在一旁念,皇帝簡短地給出意見,由翰林院的學士來代筆。
而這般況之下,皇帝竟是打算離宮,去一趟皇家國寺。
高泉念及皇帝的子,自是百般勸阻,但皇帝執意如此,他亦是無法阻攔。自蠱毒解除后,他日日在皇帝側,所能夠看見的,就是皇帝難看的面容。
作為皇帝的心腹,高泉其實也清楚皇帝心中的苦楚。尤其,是在知曉蠱毒之事,與景康王有著莫大的關系之后。
皇帝一共四子,但一直以來,最為得寵的,不是大皇子也不是蕭縉。按理來說,長子占長,嫡子占嫡,且還是最小的一個,皇帝寵溺他們誰人,都是說得過去的。
可實則不然。
高泉在皇帝側多年,最為清楚,皇帝最疼的兒子,其實是景康王。
那個生來便帶有不足之癥,病弱非常的二王爺。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第一次淑妃犯錯的時候,皇帝幾乎端了整個梁家,卻唯獨沒有景康王。老大殘暴,最后生出了不臣之心,謀逆叛便罷了。
多年來備疼寵的景康王,竟是會對皇帝下了手。莫說是皇帝,就連高泉念及此事,心中亦是難以平靜。
皇帝膝下算不得單薄,但到得今日,所留下的子嗣也并不多。福瑞與蕭銳皆死,如若景康王罪名定下,必定也是難逃一死。
又加上皇帝衰敗,重病之際,便是心郁悶難以抒發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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