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珍張極了,聽到太監們走進來的聲音,立刻屏住呼吸,閉上眼睛。
「咦?」打首的太監看見床上還躺著一個人,驚呼出聲。
今早的太監和昨夜的太監不是同一批的,他們站在離床五步遠的地方,不敢再上前看,生怕撞見什麼不該瞧見的。
「這是誰啊?」
「還能有誰!昨夜侍寢的珍順儀啊!」
兩個太監小聲討論起來,和其他人一合計,一直讓珍順儀留在武英殿裏也不行,他們只好故意弄出點聲響,試圖引起床上人的注意。
「誰呀?」樓珍佯裝剛剛睡醒,蓋著被子掀開床幔看去,「哦,是你們啊。陛下已經走了,能勞駕你們送我回去麼?」
太監們哪敢說不,這位可是剛剛承寵的珍順儀。前朝常有妃子留宿武英殿,但是蒼懷霄即位之後一次也沒有,他們對樓珍就另眼相看些。尤其是看到樓珍上的紅痕,便可想像得到陛下有多喜歡,對愈發地恭敬起來。
不能再把樓珍那麼裹著送回去,他們只好給樓珍找了件罩子,又破例用了步輦把送回去——樓珍的位份還不足以傳用步輦,但是他們想到樓珍這麼得陛下的喜歡,就算給用了步輦陛下也不會責怪。
於是樓珍大搖大擺地坐著步輦回去了,一路上引起了不宮人側目。
很快,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樓珍昨夜被留在武英殿,今早還坐了步輦回去的事。
與此同時,樓婉了個懶腰,從床上坐起,「唔——」
這一覺睡得真舒服,心好極了,剛要喚綿綿打盆水進來給梳洗,忽然聽見就在周圍有走的聲音,奇怪,綿綿不會在還沒醒的時候就進來,那外面是誰?
悄悄掀開床幔,看到蒼懷霄正在穿皇袍,差點沒嚇得尖出聲。
「陛下!」連忙從床上走下來,不想被垂地的床幔絆了一下,眼看著就要撲到在地。
蒼懷霄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扶,恰好把抱在懷裏。
「一大早就這麼躁躁。」蒼懷霄低聲說。
樓婉聽不出他的喜怒,只抓著他的服小心地問:「陛下,您什麼時候來的啊?」
蒼懷霄扶著站起來,不咸不淡地說:「昨夜。」
「嗯?!」樓婉微微瞪圓眼,他剛才還在穿皇袍,那他昨夜就睡在這裏啊?他睡在這裏?!
整個房裏唯一能睡人的地方就是床上……樓婉下意識地拉了拉自己穿得完好無損的裳。
蒼懷霄一看的作就知道在想什麼,淡淡地說:「昨夜你睡得天昏地暗,朕就在椅子上將就了一晚。」
「哦哦。」樓婉鬆了一口氣,細想又覺得不對,佔了床睡,那蒼懷霄可以回養心殿去睡啊,何必窩在椅子上。
蒼懷霄沒給思考的時間,抹了一把臉,「朕現在去上早朝,下朝之後,朕有事跟你說,你別跑。」
「哦。」樓婉乖乖應下,目送蒼懷霄離開。
他剛走沒多久,綿綿就送水進來。
「娘娘,昨夜陛下把您吵醒了麼?」綿綿關心地看著。
樓婉搖搖頭,「沒有啊。」
「那就好。」綿綿不知蒼懷霄昨夜睡在椅子上,小聲抱怨道:「昨夜陛下突然前來,我百般阻攔,都說了您睡了,陛下還是執意要進來,我就怕吵著您休息。」
「嗯?」樓婉覺得奇怪,蒼懷霄昨晚為什麼非要留在這裏?是養心殿有什麼洪水猛麼?
反正他說有事要告訴,等晚些時候再問吧。
用過早膳之後樓婉就去了海晏宮,雖然不是真心去請安的,但是也要走個過場。
誰知今日的海晏宮格外熱鬧,還沒走到主殿就聽見裏面言笑晏晏。
「看來陛下很喜歡你,你要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千萬別像——」齊太后正說著,樓婉忽然走進來。
所有人都停下來,齊齊看向。
樓珍坐在齊太後邊,見進來張地挪了挪椅子,片刻后又像是有了什麼底氣,起膛看。
「給太后請安。」樓婉行了個禮,抬起頭后說:「你們不是聊得很開心麼?怎麼我一來就不聊了?別是因為我吧。」
齊太后就算心裏這麼想,也不會這麼直白地說出來。「怎麼會,我們正在聊珍順儀侍寢的事。」
「侍寢?」樓婉微微蹙起眉頭,「什麼時候的事?」
柳婕妤連忙回答,「昨夜啊,陛下欽點珍姐姐侍寢,還破例讓珍姐姐留在武英殿,直至今早方才離開。這是多大的恩寵啊——」
柳婕妤的艷羨之溢於言表,樓珍十分這種被羨慕的覺。當日在春雨苑,那些三等秀都對嗤之以鼻落井下石的事又浮上心頭,心下自得地想,皇宮裏可不就是這樣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樓珍終於又有了可以在樓婉面前耀武揚威的資本,除了沒人知道昨晚武英殿裏發生了什麼,所以放心大膽地睜眼說瞎話:「好了好了,你們別這麼說。陛下給我的恩寵再重,哪有給昭妃娘娘的恩寵重?陛下不過留我過了一夜,你們也別把我捧得太高。姐妹們一團和氣,共同侍奉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樓珍說完,略帶挑釁地看一眼樓婉。
齊太后一聽這話,頓時誇讚樓珍慧智蘭心、寬容大度,又故意說給樓婉聽:「後宮里就應該有你這樣的妃子早日為陛下開枝散葉,而不是一些紅禍水……」
樓婉一聽這話不高興了,「太后,您說的紅禍水,不會是臣妾吧?」
「昭妃想得倒是多。」齊太后輕蔑一笑,「若是你能學會像珍順儀一樣多做事說話,哀家看後宮會平順許多。」
像珍順儀一樣……這話樓婉怎麼聽怎麼不舒服,且不說比樓珍早進宮,單就樓珍當眾和自己的生母撇清關係這一件事來看就知道樓珍品行多麼惡劣了。就這樣齊太后還誇得出口?樓婉心下翻了個白眼。
轉頭看向樓珍,「你說昨夜陛下留你在武英殿裏過夜?」
「嗯呢——」樓珍點頭。
樓婉冷笑,「那我房裏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