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兒皮了……我在三中那可是出了名的老實本分。”劉虛一臉委屈道。

陳元搖頭一笑，懶得搭理他，轉向劉虛的母親，笑道：“阿姨，別聽他胡說，到了市區好好治治他。”

劉母是個老實本分的農村婦，聽了陳元的話，淡淡笑道：“劉虛，你多向人家陳元學學，別一天到晚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

“好吧……”劉虛聽老媽發話，只得認慫，舉起手道：“媽，我聽你的。”

月至中天，桌上眾人推杯換盞。

酒過三巡，趙有關切問道：“陳元，你們明天一早就走，不多呆幾天嗎？”

“來不及了，”陳元道：“我和虛胖還要趕回去參加6月22號的‘暑期特訓營’，時間比較張。”

趙有慨然嘆道，“我聽人說，咱們貧民區南郊的人，統統要遷居到臨江市南的臨時保護區，下次見面，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放心，咱們一定會再見。”陳元緩聲道，“再說了，貧民區到底會不會發‘妖’，現在還是個未知數，方之所以提前發搬遷，也是在保護大家，咱們配合好方的工作就好，說不定……等這一陣風波過去了，咱們又都能回來了。”

“真的？”趙有眼前一亮，“咱們還能回來？”

“當然。”陳元篤定道。

一旁的張老伯咳嗽兩聲，緩緩說道，“我一把老骨頭了，回不回得來都無所謂，倒是小栓子……”

陳元想了一會兒，開口道，“臨時保護區里也有開設學校，小栓子可以就近讀，我也會時間過去看他，相信以小栓子的天賦，很快就能嶄頭角，在城里生存立足。”

“那就好，那就好……”

張老伯聽陳元這麼說，懸著的心頓時放下不，抬起枯瘦的手臂抹了一把眼淚，聲道：“這孩子從小沒了爹媽，‘老瘋子’也撒手不管，在這世上，能照顧他的只有你們幾個了，如果小栓子能才，我就算進了棺材，也有臉去見他那個瘋瘋癲癲的‘爺爺’。”

聽張老伯說完，桌上眾人盡皆默然。

小栓子更是雙眼通紅，拼命忍住眼淚。

正在這時，陳元的母親郭蔚蘭將一盆熱騰騰的菌菇湯端上桌面，笑道：“大家難得在一起吃頓飯，明天就要各奔東西了，今天就多吃菜，多喝酒，不聊其他。”

陳克雄也端著酒杯從座位上站起來，容道：“這一杯，我敬大家，不管在哪兒，咱們都要好好活下去！”

說完，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

趙有鼻頭一酸，立刻舉起酒杯，“好，為了克雄這句話，干了！”

他嗓門原本就不小，一嗓子吼出來，立刻起到了極好的號召作用。

圓桌旁，張老伯、劉虛母子、郭蔚蘭、陳元一同舉杯，將烈酒灌咽。

小栓子年紀小，杯子里只有飲料。

見大家都在喝酒，自己倒了一杯嘗嘗，結果被嗆的臉頰通紅，上躥下跳，不停用手扇著舌頭，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離別的氣氛也在不經意間淡去幾分。

七八老友，三五酒菜。

舉杯痛飲，談天說地。

簡陋的農家小院之中，不時響起一陣陣歡笑。

陳元置其中，心中也頗為慨。

這就是鄉下人的快樂，也許沒有山珍海味、玉盤珍饈，但著鄉土間最淳樸的人味。

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眾人才相繼散去。

趙有喝的酩酊大醉，被陳克雄扛回家里，里還嚷嚷著要在臨江開一家規模最大的連鎖鋪。

張老伯有傷在，不能喝太多，淺嘗幾杯之后，被小栓子扶著回家去了。

劉母和郭蔚蘭兩個人忙著收拾碗筷，忙得不可開。

由于第二天要出門，陳元和劉虛都沒有喝多。

一同來到院外，躺在茅草垛上看星星。

漆黑如墨的夜空中，一顆顆星辰星羅棋布，仿佛一枚枚綴在黑巨毯上的奪目珍珠。夏夜的晚風掠過靜謐的村舍，輕輕拂過兩個年的臉頰。

劉虛口中叼了狗尾草，嘆道：“想不到，這一次不但是咱們要離開，就連張老伯、小栓子、趙大叔他們也要集搬遷，世界變化的太快，真讓人意想不到。”

“這已經是當前最穩妥的辦法。”陳元道，“方已經確認，這次的‘妖’是國的，會造多大的影響和傷害，目前還無法預知，在災害來臨之前，自然是能轉移多人，就轉移多人。”

“陳元，‘妖’到底有多可怕？”

劉虛忽然問道，“我只在小時候聽我爸說過一次，他說每一頭妖都有一輛轎車那麼大，而一些型特別巨大的，甚至比一層樓還高，還有一些會飛的妖，比戰斗機群還猛，這些都是真的？”

“是真的。”陳元點頭道，“所以這個世界，還隨時于危險狀態之中，這些異界侵略者一天沒被驅逐出去，人類的和平就始終到威脅。”

劉虛慨道：“古書上有句話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這句話放在現在，仍然不過時啊……”

“當然了。”陳元道：“天地巨變之后，包括華夏在，世界上每一個國家都在承著巨大的守力，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無數強大的武者正聯合軍隊，和異界侵略者進行殊死抗爭。他們付出的東西，絕不是我們能想象的。”

“哎……經歷了這麼多事，我腦袋里裝的事兒比從前多得多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劉虛向深邃的夜空，道，“要是能永遠像小時候那樣沒心沒肺該有多好。”

“人總要長大。”陳元轉頭看了他一眼，道：“我們要做的，就是用盡一切方式讓自己變得強大，只有這樣，才能守護我們自己，守護邊最重要的人，是吧？”

“嗯，”劉虛重重點頭，出一只手，道：“加油。”

“一起加油。”陳元淡淡一笑，二人的手掌握在一起。

……

……

第二天一早，從

臨江大學開來的校車，準時停靠在陳元家門口的小院外。

陳克雄和郭蔚蘭老早就已經把行李準備好了，此時正和陳元一起，將行李一件件搬上車子后備箱，相對而言，劉虛一家要帶的東西就多了，特別是劉母，只帶了一些簡單的，以及一張劉虛父親年輕時候的單人照。

安頓家人上車后，陳元和劉虛站在車門前，和前來送行的父老鄉親一一告別。

小栓子第一個沖上來，抱著陳元放聲痛哭。

陳元輕輕著小栓子的腦袋，道：“栓子，你記住，不管以后到哪兒，都要加倍努力練功，咱們各方面條件都不如城里孩子，只有多付出時間和努力，才能擁有和別人競爭的資本，以你的天資，只要不懶，要出人頭地不算太難，加油吧。”

小栓子雙眼噙滿淚水，聲道：“陳……陳元哥，你一定要等著我，等我長大了，也和你一樣，上臨江大學，等我出息了，再幫著你一起打壞人。”

“好，一言為定。”陳元微微一笑，一邊為小栓子拭去淚水。

趙有拎著兩個袋子走上前來，不由分說，直接往陳元手中一塞，說道：“小元子，你趙大叔也沒什麼能送你的，這是你嬸子親手腌的干，香的很，你路上帶著吃，要是不夠，給我來個電話，我讓人給你寄去。”

“謝謝趙大叔，”陳元接過兩袋沉甸甸的干，眼含激道。

張老伯從背囊里取出一個式樣古樸的木頭盒子，遞給他道：“這里有些不值錢的草藥，你也順便帶上，藥是我自己上山挖的，用來治外傷效果還行，你們天修煉這修煉那的，這東西應該能派上用場。”

陳元打開木盒，一濃郁藥香頓時撲鼻而來。

目一閃，道：“謝謝張老伯，這些藥材對我很有用。”

幾人又寒暄一陣，陳元沖著父老鄉親們揮揮手，道：“我們要出發了，今后大家到了臨江，一定有機會再見。”

“別送了，都回去吧，”劉虛也在一旁道：“到了臨江，記得常聯系。”

“去吧。”趙大叔紅著眼睛道。

張老伯也揮手道：“走吧，一路小心。”

“陳元哥，虛胖哥，有空一定要來看我！”小栓子用力揮著手，一張小臉哭得臟兮兮的。

“一定。”陳元鄭重點頭，和劉虛一同走上校車，帶上車門。

車子緩緩向前進發，陳元將頭探出窗外，又和大伙招了招手。

又過片刻，車子漸漸開遠，后面的人影也開始逐漸變小。

正在此時，小栓子拼命掙張老伯的手掌，向著校車一路追去，眼含熱淚，大聲喊道，“陳元哥……！”

只可惜，車子已經開的太遠，陳元也沒能看到他奔跑的影。

小栓子追了好一陣，終于因為力不支停下腳步。

他彎下子，用雙手支撐著膝蓋，抬頭著校車的背影漸行漸遠，用力將眼淚干，“陳元哥，你相信我，小栓子一定會出人頭地，總有一天，我一定會為像你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