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亮昏昏沉沉。
任家莊寂靜無聲,僅有幾蟲鳴,在廖文傑喊完那嗓子之後,幾家住戶罵予以迴應,之後又沒了靜。
霾黑雲拉來,遮住僅存的一點月,本就灰濛濛的鎮子,徹底陷了一片黑暗。
集市上,殭雙手平舉前,一蹦十米遠,頻率不快卻高起高落,遇房上房,遇牆翻牆,全程走得一條直線。
看方向,目標赫然就是任府。
集市另一頭,廖文傑和九叔邁開步子狂奔,因爲九叔時不時跑斜線,廖文傑只能拉著他往前跑。
“九叔,跑快點,要追不上了!”
廖文傑看向半空,殭高起高落,直的影不時高出屋頂,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跳著走可以這麼快。
“阿杰,我還有點問題,你先去任府,我隨後就到。”
九叔半邊臉高高腫起,什麼問題他就不點破了,某些人腦子有問題,下手沒輕沒重的。
“好,我去爭取時間,你快點跟上,千萬別迷路了。”
廖文傑一把奪過九叔手裡的木劍,爲防殭害人,他之前下了不功夫,九十九步都走完了,沒理由倒在最後一步。
哪怕是賭口氣,今晚也要保任發相安無事。
前方院牆攔路,他一個加速衝刺,連踩兩下牆壁,單手按住牆頭,子一橫,整個人輕輕鬆鬆翻了過去。
這門草上飛的輕功,算不上高明法,又因等級太低,遠達不到腳不沾地的境界,但發力著實不俗,落地無聲好似蜻蜓點水,尤其適合晚上翻牆頭。
不吹不黑,小鎮院牆最高的任家,廖文傑來去自如,一晚上能翻好幾回。
“這小子功夫練得不錯,不過我也不差。”
繞路太遠,九叔決定破例翻次牆,別看他一把年紀,但常年習武,筋骨保養得很好,輕如燕,等閒宦小姐家的院牆本攔不住他。
只見他提氣在,念力直達涌泉,右腳踏地彈起,軀好似飛燕掠空,藉助浮勁躍出三米遠。
距離和力道把握準,他軀尚未下落時,左腳腳尖點在牆壁上,再次一個借力,同時擡手去抓牆頭……
可惜,九叔錯估了自己,他今晚平衡失準,直線都瞄不準,更別提上天了。左腳牆,整條踩空蹬得筆直,上半慣前傾,在糊牆的前一秒,無奈閉上了眼睛。
嘭!嘭!
第一聲是臉撞牆,第二聲是屁砸地,九叔一手捂臉一手扶腰,蜷著子趴在牆角。
拱來拱去。
很疼,想哼哼,但不能,這是他最後的倔強。
……
任府。
任發今晚沒睡,點燈熬油在臥室隔壁的書房查賬,盤算著工廠效益不佳,裁員和減工錢哪種更爲妥當。
最後決定裁員,順便把工錢也減了。
勤儉持家,不失爲一個優秀商人。
深更半夜撥算盤,主要是白天招待九叔的時候,他也跟著喝多了,剛剛起牀全無睡意。
酒桌上,九叔苦口婆心,講起殭的可怕,任發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個勁給九叔灌酒。
九叔什麼人,任發看太了,面冷心熱,耳子還好面子。
對付這種順驢子,他有的是辦法,好吃好喝招待上,再來一波吹捧和加錢,沒有擺不平的事兒。
可能是這次吹得太厲害,還沒加錢九叔就從了。
至於老太爺會變殭,任發沒放在心上,八字沒一撇,只是有可能,真要是變了,那更好。
小鎮的保安隊是任家養的,人手一把長槍,每個月銀餉管夠,老太爺敢變,他就敢大義滅親抓了賣錢。
“呵呵,什麼年代了,殭能有洋槍洋炮厲害?”
想到這,任發撥算盤的手微微一抖,面智珠在握的笑容,左右他都不虧,這波穩了。
就在這時,窗外一陣寒風吹來,賬本嘩嘩作響,任發打了個寒,起披上外套。
他走到窗邊,擡手將兩扇窗戶合上。
突然,黑暗中睜開一雙森眼睛,直勾勾盯著他一眨不眨。
任發老眼昏花,這才發現窗外站著一個‘人’,面如枯樹,獠牙外,上穿著的服和他死鬼老爹一模一樣,口還在往外冒錢。
“我的媽呀!”
任發嚇得跌坐在地,轉過爬起來就跑。
轟!
聽到後響,任發不敢回頭,邁著跑出書房,反手將門關上,背靠著死死頂住。
“快來人,快來人啊!”
咔嚓!
殭雙手穿房門,猛地抓住任發肩膀,利爪嵌其中,迸濺大片鮮。
任發疼得淒厲慘,只覺骨頭都要被碎了,沒撐一會兒便昏死過去。
府裡的管家傭人們聽到靜,跑過來拉住任發,因爲關著門,他們並不清楚抓住自家老爺的是什麼,還以爲是招了賊。
“用力,快把老爺拉出來。”
“怎麼回事,用力啊,你們沒吃飯嗎?”
“不好啦,老爺又昏了。”
人力豈能和殭相抗,一羣人累得滿頭大汗也沒把任發拽出來,後者疼得幾次昏死,喚聲都沒之前有力了。
轟!!
殭撞開房門,連同任髮帶門,一起舉在頭頂,就這麼仰著頭,飲起了滴下的水。
衆人看清可怖樣貌,嚇得哇哇,連滾帶爬逃離,不再管任發是死是活。
要關頭,兩把金錢劍飛速襲來,釘在殭後背上。
“吼吼!”
殭吃痛,鬆手將門板和任發扔出,轉怒視,咆哮不止。
廖文傑金閃閃站在窗戶外,得跟二黑一樣,失算了,銅錢甲越跑越沉,早知道這樣,說什麼都得讓九叔穿過來。
他扶著牆,氣吁吁道:“老太爺,棒底下出孝子,可你也不能往死裡打。聽我一句勸,別這麼大火氣,任老爺年紀不小了,隨便打兩三個小時就算了。”
“吼吼吼!!”
殭豎起利爪,朝廢話囉嗦的廖文傑去,迎面看到廖文傑扯開黑布,出幾把明晃晃的金錢劍,當即停了下來。
“老太爺,站著說話多不好,不如大家坐下來慢慢談。你要是覺得兒孫不孝,待會兒等九叔來了,他親自爲你主持公道……不怕告訴你,他這人見錢眼開,你多給點,他肯定判你勝訴。”
廖文傑吧啦吧啦說個不停,也不管殭聽不聽得懂,就一個字,拖。
拖到九叔來了接力。
“吼吼吼。”
殭躊躇不敢上前,舍了廖文傑,朝任發撲去。
任發連遭災劫,被摔得沒了意識,此刻躺在地上,距離父子團聚就差幾口氣。
嗖!
廖文傑不做遲疑,對準殭扔出兩把金錢劍,而後提著九叔的木劍衝進書房。
正義背刺,就在此時!
不曾想,殭聲東擊西,佯裝攻擊任發,等到金錢劍破空,一個橫跳避開,雙腳踏地直廖文傑而去。
速度太快,廖文傑只看到黑影撲來,下意識豎起木劍向前刺去。
叮!
木劍抵在殭腦門,因被九叔施加道,到寒邪紅暴漲,烙鐵一般打得殭額頭滋滋冒煙。
風裹挾腥臭,廖文傑只覺面前的殭臭不可聞,吸口氣都頭暈眼花,雙手握劍抵住,要將殭一舉推開。
咔嚓!
木劍彎曲,不堪重負折斷,殭兇威大發,雙爪前,懟在廖文傑口的銅錢甲上。
紅暴漲,一人一同時倒飛而出。
廖文傑倒飛著摔進書房,齜牙咧被人扶了起來。
是九叔。
“九叔,你來的正是時候……咦,你鼻子怎麼腫了?”
“待會兒再……再說,把,快把木劍給我,我對付……你掩護。”
九叔得比二黑還厲害,不等廖文傑回話,一把抄過木劍握在手中,口中唸唸有詞,指尖心過劍。
嘶溜一聲,手也了。
咦,這劍怎麼短了一截?
“……”x2
兩人面面相覷,廖文傑握拳輕咳一聲:“九叔,我剛準備說,殭把你法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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