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的多殺戮，都僅僅是因為這寢宮中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或是一個字。

一個殺字，讓寢宮中的氛圍變得張了些。

“田貴，扶朕起來。”

周景琰在公公的攙扶下坐好，他眼袋黑腫，發白，說話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看著周景煥說道：“非殺不可嗎？”

“非殺不可。”

周景煥點頭道：“羊慶之的一意孤行，耗費了朝廷多錢糧，害得多南周戰士枉死！北伐過后，我南周至要休養生息三年！笮竹出來的書信上寫的很清楚，這不是羊慶之一個人的決定，羊戰北是謀劃者，羊慶之是執行者。”

“皇兄，他們羊家，負了你負了朝廷！”

周景琰道：“十弟，從小你就是個溫和的人，現在殺怎變得這麼大了？咳咳……不要學沫白，他那一套不適合你。”

周景煥道：“臣弟不是學他，只是就事論事。”

周景琰眼皮耷拉了一下，像是快睡著了一般，道：“朕問你，就憑這敗軍之罪就要殺掉羊戰北父子，很多人都會為他們鳴不平，到那個時候，你得住？”

“臣弟已有準備，不怕戰斗。”

“可與你戰斗的只是他們嗎？這種能借勢對付你的機會，沫白不會放過。”

周景琰咳了幾聲，道：“朕還活著，不想看見咱周家人耗。”

周景煥道：“皇兄，臣弟會有分寸的。”

周景琰輕輕搖頭，向周景煥招了招手，然后在邊的床榻上拍了拍：“你過來，陪朕坐一會。”

“是。”

周景煥很自然的在周景琰邊坐下，顯然這已是常有的事。

周景琰道：“笮竹能拿出羊家父子的罪證，于朝廷來說是好事，這樣能盡早給羊家父子定罪，免去了你們之間的很多沖突與爭斗。既如此，你便應該順勢而為，輕拳止戰。”

盡管皇帝的意思與周景煥不符，但周景煥聽的很認真，時不時的還點了點頭。

“朕知道，你要殺羊家父子，是怕他們日后還有翻的機會，怕南周也出現趙歡和趙澄。但你要明白，我南周和以前的大靖不一樣。大靖無論是趙歡，還是文泰，皆是臣賊子。而我南周，有沫白，還有你。”

“剝奪羊家的尊榮，免去羊家父子的職務，羊家的親信，該免職的免職，該下獄的下獄，該流放的流放。至于羊戰北和羊慶之，就留下他們的命，讓他們去做個富家翁吧。”

“羊戰北戎馬一生，為南周鎮守了國門一輩子，他是有功的。”

周景煥道：“皇兄仁義。”

周景琰道：“他們若能接這個安排，此事就到此為止。若是心有不甘有異，那你就看著辦。”

周景煥起來，對周景琰躬道：“臣弟領旨。”

“朕知道你一直想領兵，以前不給你是因為你還年輕，如今你也是三十出頭的人了，我南周大都督一職，你就領了吧。”

言畢，周景琰咳了兩聲，朝田貴看去，田貴公公立即小心翼翼的扶著周景琰躺下去。

周景煥跪倒領命：“臣弟謝過陛下！”

周景琰擺擺手，示意周景煥退下。

田貴道：“王爺，陛下累了。”

“田公公，皇兄就拜托你了。”

說著，周景煥起離去。

待周景煥走出寢宮后，田貴著皇帝的后背，道：“陛下，您把大都督給了王爺，二皇子怕是不會那麼老實。”

周景琰道：“位子我給了他，能不能坐穩，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咳咳！”

“他若不能坐穩，說明沫白比他強，往后的事一切都順理章。他若能坐穩，那我南周也該立太子了。”

“陛下圣明。”

周景煥離開寢宮后，郝清便跟在了他后面，兩人剛走下臺階時，一個靠在石柱上的年輕人喊住了他。

“皇叔，你步伐輕快，看來心愉悅啊！”

周景煥偏過頭去，看到周沫白對他一臉怪笑。只是這周沫白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神和舉止總是裝著一副年老沉的模樣。

“是沫白啊，來探皇兄？”

周沫白道：“沒父皇的召見，我可不敢隨便進去。畢竟我和皇叔不同，皇叔是有特權的。”

“看把你酸的！”

周景煥白了周沫白一眼，出手指在他額頭上點了一下，道：“你是要做太子的人，心要開闊一些。”

周沫白道：“皇叔就別給我畫大餅了，這宮里誰不知道，父皇說了幾次他兒子雖多，但沒一個比得過皇叔你的。這麼多年都沒立太子，那位子估計是給你留著的吧。”

“沫白慎言！”

周景煥朝左右看看，道：“在寢宮前和我說這樣的話，你是要害死我嗎？”

“侄兒不敢。”周沫白抱拳道：“只是看皇叔心甚好，想必大都督是到手了？”

“嗯。”

周景煥輕輕應了一聲，沒看到周沫白眼中掠過一道狠。

“那羊家父子該當如何？”

“這件事皇兄已吩咐我全權理，沫白你就不用心了。”

“若皇叔有用得著侄兒的地方，請盡管差遣，侄兒就先告退了。”

周沫白走遠后，郝清上前一步道：“王爺，二皇子聽到你拿下大都督后就匆忙走了，怕是會有作。”

“意料之中。”

周景煥冷哼一聲，道：“他在皇兄那里討不到好，能做的只是去招軍中將領。”

郝清道：“我打聽到有一些羊戰北的親信已經投靠他了，他能保住那些人，在羊家這次的事中全而退。”

周景煥道：“這幾天你辛苦一些，安排人盯住他，他招誰，你就去招誰。周沫白從沒上過戰場，在軍中沒有任何資歷。而本王去年在云荊一戰積累了不軍功與人脈，現在又當上了大都督，相信那些人知道該如何選擇。”

“你與他們說，本王與羊家沒有私仇，政見不合那是國事。只要他們放下見，那本王自然不會在意他們以前的份。”

“北伐失利是羊慶之的原因，和將士們無關。”

郝清抱拳道：“是！”